涼風習習,枯黃的樹葉起起落落,向前望去,滿眼荒蕪,而金善熙早已消失在朦朧的霧氣裏,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我不走了,你們先回去吧。”林峰望著遠處淡淡的說,他抽了根煙,疲憊的眼睛抽動了下。


    “我看你好像非常困啊。”高昌翰眉頭微皺,詫異的打量著林峰,“累了就回去休息,你難道還有什麽事情嗎?”


    林峰吐了口煙霧,無力的說:“確實有點事情,等我辦完了再回去,你們先走,不用管我。”


    林峰崴滅煙頭,雙手插兜,背過身朝前走去,單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濃濃霧氣裏。


    高昌翰盯著林峰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他緩緩點了根煙,臉色略有陰沉,遠方的天空漸漸亮了起來,秋日的清晨透露著一股涼意,這個時候,馬路上的車輛漸漸多了起來。


    苦澀的搖了搖頭,高昌翰轉身坐進了車裏,幾輛警車穿透薄薄的霧氣,向著遠處而去。


    林峰一路馬不停蹄,趕到碧陽小區時,這裏的一切仿佛都變了樣子,小區裏樹葉翻飛,視線裏全都是金燦燦的梧桐樹,清晨時分,空蕩蕩的小區裏一個人影也無,不免有些寂寥和淒涼。


    每次來到這裏,林峰總會想起那位老爺爺,好像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衛生了,四周的環境髒亂不堪,破舊的小區裏,人也走的差不多了,不免有些失落。


    沉重的走到金善熙家門前,摁了下門鈴,過了會,房門才緩慢的打開,金善熙穿著睡衣,頭發淩亂,她詫異的注視著林峰,挑了挑眉頭說:“林大警官,你來做什麽?”


    林峰麵色凝重:“我有件事想問你。”


    “行了,進來吧。”金善熙側過身,打了個哈欠,走進了客廳裏,然後給林峰倒了杯水,放在茶桌上,指著沙發上說,“請坐。”


    林峰並沒有坐在那,他嗅了嗅鼻子,眉頭一皺,回過頭問:“什麽味道,怎麽感覺像是燒了什麽東西。”


    “啊。”金善熙苦笑,“沒什麽。”


    林峰的臉上充滿疑色,他根據氣味傳來的方向,走到了一樓小院子裏,在那個狹小的地方,一個鐵盆熊熊燃燒著,鐵盆裏好像是一些東西。


    “那是什麽?”林峰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冥幣嗎?”。


    “對。”金善熙呼了口氣,“這兩天酒吧裏發生了太多事情,接連死去了兩個人,我想燒點紙錢給他們。”


    林峰大有深意的問:“你是燒給他們的還是燒給小荷的?”


    “什麽意思?”


    林峰嚴肅的說:“你好像很久之前就認識小荷了吧,我一直不理解你為什麽會來到這家酒吧,現在似乎有點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麽?”


    林峰凝重的說:“我懷疑你和小荷不但認識,而且應該很熟,這次去螢火酒吧工作,恐怕是帶著目的去的,這個案子也極有可能和你有關。”


    金善熙嘴角帶著一抹淺淡的笑容,苦笑著說:“林大警官,不得不說,你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這和我能有什麽關係,再說了,我一介弱女子又能做什麽呢?”


    “計劃。”林峰直直盯著她,氣勢逼人,“你可以給她們出謀劃策,這是一起高智商密室殺人案,並且要具有高超的反偵察能力,以及醫學知識的了解,我不相信她們兩個可以做的如此完美。”


    “那我就可以了嗎?”金善熙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林大警官,你太高看我了,這件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林峰轉過視線,心情無比沉重,如果這次金善熙參與了這個案子,難道還要她逍遙法外嗎?這個女生心機很深,如果繼續讓她任意妄為下去,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多少事情。


    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就連呼吸也凝重起來,林峰看了眼熊熊燃燒的火盆,涼風吹拂下,灰塵紛飛,擾亂了視線。


    金善熙冷靜的說:“林大警官,如果你沒事的話,可以走了,我還要休息。”


    林峰視線定格在那個火盆上,看了半天,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過去,那裏好像燃燒的不隻是冥幣,他略一猶豫,一腳踢翻了鐵盆,涼風下灰黑散的到處都是。


    金善熙捂住口鼻,不滿的說:“你要幹什麽?”


    林峰並沒有回答,他踩滅撲閃的火苗,蹲在地麵上,胡亂的翻找著,手上沾滿了灰塵,最後他手中握著半截照片站了起來,那張陳舊的照片上隻有兩個人下半截身子,不過從內容來看,是兩個女生在酒吧裏的合影,那裏環境和螢火酒吧非常符合。


    “這是什麽?”林峰拿起照片在金善熙麵前晃了晃。


    金善熙淡淡的說:“不過一張照片而已。”


    “是你和小荷在螢火酒吧裏的合影,對吧?”


    “不是。”金善熙無力的說,“隻是曾經的一位朋友。”


    “你可以隱瞞事實,不過我都會查出來的。”林峰收好照片,神情無比嚴肅,“無論你做過什麽,我都會查的水落石出。”


    金善熙打了個哈欠,伸出手說:“那麽林大警官,你可以走了嗎,我真的很困,也請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再對我妄加猜測給我加上莫須有的罪名,好嗎?”


    林峰揉了揉眼睛,他確實也困到了極致,外麵涼風吹拂,灰塵紛飛,濃重的燒焦氣味灌入鼻腔,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林峰彎下身,咳嗽了會,不經意看到了鐵盆裏麵的信紙,好像不止一封信,不過都快燃盡了,隻能通過紙質的邊緣來辨認那就是信紙。


    金善熙催促:“林大警官,可以走了嗎?”


    林峰彎下身撿起那幾截信紙,大致看了眼,正準備離開,落入視線裏的一個字眼讓他不由得一震,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那是署名位置,一個人的姓氏,隻有一個方字,後麵的內容都已經燃盡了,林峰的心裏萬分忐忑,難道說是方子建嗎?


    林峰焦慮的扭過頭,問:“這幾封殘信是你的?”


    金善熙看了眼,淡淡的說:“怎麽了,有問題嗎?”


    “你為什麽把它燒了?”


    金善熙隨口說:“都是很久以前的信了,留著也沒什麽意義,索性就燒了。”


    林峰的眼睛縮了縮:“這是誰寫給你的信?”


    “一位朋友。”


    “方子建嗎?”


    “那是誰?”金善熙疑惑的說,“我不認識他,我的朋友叫做方敬宣,是我曾經的筆友。”


    林峰喃喃著:“但願吧。”


    沉重的走出金善熙家裏,房門啪嗒一聲關上了,一樓樓道裏陷入了久違的寂靜,陰暗的環境中,林峰抽了根煙,安靜的站在那,細細思索著,他總覺得哪裏大有問題。


    看了眼手中的信紙,已經燃燒殆盡了,裏麵的字眼模糊不堪,隻剩下寥寥幾個字,而署名位置,那個方字卻格外顯眼,像是一根刺,揪著心。


    林峰靠在牆邊,冰冷的寒意透過脊背鑽到身體裏,倒是讓他清醒了不少,縱觀這整個案子,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趙鑫磊床上的彼岸花和撒旦圖案。


    這個特征和去年那起案子似乎有些聯係,去年那個案子是方子建策劃的,而螢火酒吧裏的案子如果和金善熙有關的話,兩者之間都有彼岸花和撒旦圖案,那麽方子建和金善熙到底有什麽關係?


    林峰曾聽銘月說過,小荷生前特別喜歡彼岸花,喜歡給大家講彼岸花的故事,如果金善熙和小荷很熟的話,會不會受到了什麽影響?


    林峰緊緊握住手中的殘信,眉頭凝結在一起,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似乎一切都比預想中要嚴重很多,千思萬想,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存在這種情況。


    原本金善熙所在化妝品有限公司發生命案的時候,林峰就有所懷疑,總覺得以前的案子和她有著若有若無的聯係,難道他再一次被金善熙戲弄了嗎?


    看了眼那道暗沉的房門,樓道裏寂靜的可怕,外麵秋風瑟瑟,裹緊衣服,依舊擋不住風的侵襲,而此刻,心涼才是最徹骨的寒冷。


    失魂落魄的離開,走在空蕩蕩的小區裏,頭頂上方的陽光穿透雲層,微微帶來一絲暖意,薄霧漸漸散了,小區裏枯黃的樹葉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感傷的秋季將一切演繹的淋漓盡致。


    林峰抽著煙,一個人走在蕭瑟的街頭,明明很困,卻沒有一絲想要去休息的想法,也許他需要盡快回到局裏,去詢問一下王霞,問一下趙鑫磊房間裏的花和撒旦圖案到底是怎麽回事。


    眼前車流不息,汽車轟鳴著呼嘯而過,視線越發朦朧,林峰支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伸手攔了輛車,鑽進車子快速朝著警局而去。


    清晨的薄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雲層,四周的光線明亮了許多,林峰靠在後座上看著蕭瑟的秋景,雙眼越發迷離。


    窗外的世界快速倒退,一閃而逝的車輛,匆忙行走的人一幕幕呈現在腦海中,這座城市又開始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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