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麵帶痞子般的笑容:“沒有。”


    鄭秀雯翻瞪著眼睛,撅著嘴說:“那我不吃了。”


    “喂,我開玩笑的。”林峰跑進廚房,端來一碗麵,坐在沙發上,挑了挑眉頭說,“你不覺得有時候鬥鬥嘴挺有意思的嗎?”


    鄭秀雯別過頭:“沒意思。”


    林峰摸著頭,無奈的說:“那你還吃不吃了。”


    鄭秀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喂我。”


    吃完飯,夜色寂靜,昏黃的光線下,鄭秀雯坐在一旁安靜的玩著手機,客廳裏的桌麵上格外髒亂,林峰收拾了東西,做完了家務,這才坐下來。


    “那個案子調查的怎麽樣了?”鄭秀雯隨口問。


    “哪個?”


    鄭秀雯放下手機,詫異的抬起頭:“哪個?難道還有別的案子嗎?”


    “有啊。”林峰無奈的說,“今天剛發現了一起拋屍案,根據調查,應該是和上一起案子是同一個人,而且。”林峰抬起頭,看了眼鄭秀雯欲言又止。


    “而且什麽?”鄭秀雯正對上他的視線,忍不住問。


    林峰歎了口氣:“而且通過調查,我發現那天正是他開著車將你撞倒的。”


    鄭秀雯臉色一白,不安的靠在沙發上,呼了口氣,微微閉上了眼睛。


    她試圖想象當時的場景,那個駕駛座上陌生的麵龐,焦急的神色,一閃而過的車輛呈現在腦海裏,那一瞬間,疼痛,難以置信的痛苦吞噬了身體,視線開始朦朧,畫麵模糊不清。


    鄭秀雯臉色越發蒼白,她靠在沙發上急促的喘息著,林峰緊張的扶著她,擔憂的問:“你怎麽了?”


    “我沒事,就是想到了那個時候的場景。”鄭秀雯扭過頭,盡量平息紊亂的情緒,“那個人鷹鉤鼻,雙眼帶著血絲,好像非常焦慮,那輛車開的非常快,根本不遵守交通規則。”


    林峰打開手機,找出電子相冊,點開胡強的照片,問:“是他嗎?”


    鄭秀雯看了眼,堅定的點頭:“是他沒錯。”


    林峰喃喃著:“可惜讓他跑了,如果攔下來的話,就一定能抓到他,當時那輛車後備箱裏,應該放著一具屍體。”


    鄭秀雯為之一怔:“那輛車裏有死人嗎?”


    “對啊。”林峰摸著下巴,詫異的說,“不過說來奇怪,既然是拋屍,一般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偷偷找個隱蔽的地點,而他竟然開著車橫衝直撞,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這是什麽心理?”


    鄭秀雯沉靜了會,沉重的說:“從犯罪心理學上來講,拋屍是一種隱匿屍體身份的行為,如果是碎屍案的話,凶手往往與死者之間有著深仇大恨,不過也可能凶手有一定偏激極端的性格,從我之前的判斷來看,他殘暴無情,空虛,並且帶有焦慮症。”


    林峰說:“你的判斷是對的,但這並不是碎屍案。”


    “並不是碎屍案啊,也就說殺了受害者之後,選擇直接拋屍。”鄭秀雯輕蹙著眉頭,“這說明他還是有點良知的,並沒有變態到一定的程度。”


    “對,這個我調查過,他曾投過不少求職信,起初並沒有完全放棄自我,這說明他的內心有過掙紮,他也曾想好好工作,過一份安穩的日子。”


    鄭秀雯安靜的問:“那他的求職信是什麽時候斷掉的?”


    林峰仔細回想著,揉著太陽穴說:“好像是上個月中旬吧,這個我隻是大致看了眼,讓我同事檢查的。”


    “要是這麽說的話,已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這一個月裏,他的情緒和心理一定發生了巨大變化,這才會作案。”


    林峰揉著額頭,不解的說:“可我還是搞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開著車橫衝直撞,這不是很容易被抓起來嗎。”


    “可能是想尋求刺激,我之前說過,他的內心極度空虛,這樣做隻是為了滿足某種需求,比如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壓抑焦慮的心情得到緩解。”


    林峰喃喃著:“真是什麽樣的變態都有。”


    鄭秀雯沉重的說:“世界這麽大,總有這樣的人,尤其是在這個殘酷、壓力巨大的社會上,人的精神上很容易出問題。”


    鄭秀雯特意舉了一個例子:“比如最近韓國非常火爆的懸疑電影《燃燒》,講的就是一個關於當下所有年輕人的故事。他認為現在的年輕人不論國籍、教育、宗教等背景,都包含著憤怒與空虛。尤其是韓國的年輕人,對當下失望,對未來沒信心,找不到迷惘的發泄途徑。這種虛無累積到極限,會反彈成滿腔憤怒。”


    林峰扭過頭,張了張口:“你是說,凶手胡強也是這種,他處處碰壁,迷茫又空虛,找不到發泄途徑,最終走向了這條路?”


    鄭秀雯挑了下眉頭,安靜的說:“我隻能說有這種可能性,比如我剛才說的那個電影,殺人犯ben就非常空虛,他喜歡燒“倉房”來發泄,每次殺死一個女孩,總會放在倉房裏燒掉。”


    鄭秀雯側過頭,冷靜的說:“不過這往往和自己的親身遭遇也有關,過去的陰影導致自身某方麵的欠缺,長期積累之後,地域之花在邪惡陰暗的滋潤之下完全綻放,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一旦開始發泄選擇動手,一次得到短暫的滿足與心理的填補後,直到下一次遇到類似的刺激或者又一段時間的積累還會繼續爆發。”


    林峰眼神複雜,他抬起頭看著昏暗的天花板:“所以,兩次殺人手法才會不一樣嗎,不過,他為什麽會模仿去年的連環殺人案呢。”


    鄭秀雯苦笑:“這個恐怕隻有找到他才能弄清楚了。”


    林峰靠在沙發上,安靜的思索著,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去年的案子影響非常惡劣,登上了各大媒體平台進行了曝光,胡強一定是看到了,這才靈機一動,選擇了模仿。


    不過,就像鄭秀雯所說的那樣,如果一個人極度空虛,就會選擇發泄,比如她列舉的ben,常常喜歡燒倉房,將屍體放在倉房裏一並燒掉,那麽胡強呢?兩起案子的共同點在哪裏?


    隻是拋屍嗎?


    林峰坐在那,手指搓動著,突然他心頭莫名一顫,一下子站了起來,據了解,胡強好像不止一次偷車,那麽上次那輛車停在哪裏了?


    “你怎麽了?”鄭秀雯驚訝的問。


    林峰俯下身,眼神略有焦慮:“我有點心神不安。”


    鄭秀雯抬起頭,溫和的說:“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這個案子不是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嗎,隻要抓到凶手,案子就破了呀。”


    林峰無力的坐下來,沉重的說:“我突然想起來,這個罪犯不止一次偷車,如果根據推測,他可能不止一次拋屍。”


    這時,鄭秀雯的臉色也沉了下來:“要,要不你去局裏看看吧,查一下拋車地點,順便問一下最近有沒有人報案失蹤。”


    林峰快速起身,焦急的走出了客廳,匆忙跑下樓去,背影格外淩亂,而在不遠處,一個人偷偷拿著攝像機,不時的拍著畫麵,一幕幕鏡頭定格在電子相冊裏。


    光線炙熱,夏天的中午,火傘高張,大地到處都是滾燙滾燙的,一陣風吹來,地上卷起一股熱浪,火燒火燎的,讓人難以呼吸,放眼望去,大地四處閃動著耀眼的光斑。


    站在太陽下,烈日的光線覆蓋在身上,額頭頓時冒出了大量的汗水,林峰坐上公交車,這時,一位戴著眼鏡,麵容清瘦的人擦肩而過,他瞥了眼林峰,嘴角隱隱帶著笑容,很快走下了車。


    太過匆忙,林峰並沒有發現身邊的那人,他焦急的坐下,抹了把額頭的汗水,視線朦朧,有些模糊不清。


    那人扶了扶眼鏡框,看著遠去的公交車,眼睛裏閃動著精光,一直等公交車消失在視線裏,他才轉過身,拍了拍手,心滿意足的離開。


    隨著前行,窗外的風景不斷倒退,林峰心煩意亂的看著外麵,眼神飄遠,路過樹蔭時,陽光透過樹縫,星星點點的光斑灑落在眼角,有一種恍然的感覺。


    他記得上次在公交車上遇到類似胡強的那個人,就在總局不遠處的公交停靠點,他剛才路過時,太過焦急,竟然忘了觀看四周,也許胡強就在那附近。


    到了局裏,林峰慌亂的走進了工作室,李詢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聽到腳步聲響,無力的抬起了頭,看到來人,他一臉驚訝:“峰哥,你怎麽來這麽早?”


    “我有點事情需要查一下。”林峰走到李詢身旁,忙不迭的問,“你還記得不記得,之前嫌疑犯偷車時,他將車分別停在了哪裏?”


    “停在了……”


    李詢微眯著眼,一副未睡醒的模樣,他揉著太陽穴,不確信的說:“除了菱湖那邊,好像還有郊區普山路,月鄉灣。”


    林峰嚴肅的問:“那最近可有人報失蹤案?”


    李詢揉著額頭,喃喃著:“好像是有的。”


    突然他打了個冷顫,不可置信的盯著林峰:“峰哥,你該不會懷疑,這個,這個罪犯每拋一次車,就會拋一次屍吧。”


    林峰重重的點了下頭:“我覺得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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