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歎了口氣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沒有必要隱瞞了,這些年我一直在秘密調查當年的案子,也就是有關你父親的那起案子,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隻是不希望你參與進來,這個案子遠比想象中複雜,牽涉甚廣,一旦調查真正開始了,便會置身危險的處境。”


    “我能明白你的用意。”林峰抬起頭,眼角濕潤,他哽咽著說:“可是你不應該將一切重擔全部壓在自己身上,如果你以前擔心我太小不懂事,那現在,讓我來幫你吧。”


    母親沉重的問:“你確定你能行嗎?”


    林峰堅定的說:“我一定能行的。”


    母親聲音沉重而又無奈:“那你先把目前的連環殺人案破了吧,如果你能攻破這個案子,我就不攔你。”


    “這個案子?”


    “對。”母親臉色無比嚴肅:“如果你能將這麽難的案子破掉,這說明你確實有這方麵的天賦和能力,就算你要堅定的選擇那條路,我也可以放心了。”


    林峰垂下頭,雙手緊緊握著,這個案子確實非同一般,那個凶手智商很高,這些天來,警方密切調查,也沒有得到什麽線索,就算他確定凶手是金明宇也沒有任何證據。


    可是母親如何知道,這個案子很難,而且在此之前,她就對林峰說過一句話,你鬥不過他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峰抬起頭,疑惑的說:“我有件事情一直不解。”


    “說吧。”


    林峰直言不諱:“你到底對最近這起連環殺人案了解多少,之前對我說那番話的用意是什麽,你,不會和這個案子有什麽關係吧?”


    “怎麽,連媽媽都信不過了嗎?”母親緊盯著他的眼睛。


    林峰苦澀的說:“我不敢,這個猜測,我從來不敢想,隻是那個疑惑一直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麽?”


    母親沉重的說:“這些年我一個人背負著所有壓力,真的很累,其實我一直對你抱有厚望。”


    林峰回想起最近母親的不正常現象,以及拜托高昌翰的事情,他那次匆忙離開以後,便從未回應過,想到回來時高昌翰對他所說的話,他的腦海中頓時有了大膽的猜測,身體不由得顫動了下。


    林峰抬起頭,喃喃著:“原來是你,那個陌生號碼是你的。”


    母親苦笑:“對,是我,我覺得是時候該鍛煉你了。”


    林峰沒想到母親竟然在背後做了這麽多,他的眼睛裏再次湧出了淚水,模糊的視線裏,母親嘴唇動了動:“你所有的疑惑,我來解答吧。”


    “那天晚上,我本想去學校看你,一路上我都在和你電話聊天,路過後街巷子裏的時候,我聽到了淩亂的腳步聲,等我過去的時候,看到了驚悚的一幕,然後和你掛斷了電話。”


    “我看到了一個死者,他的衣服敞開,身上布滿了刀痕,根據點狀噴血特點,我一眼便看出牆壁上的痕跡是臨時摸上去混淆視聽的,他的傷口很特別,是在受害者死後劃傷去的,而且他挪了第一案發現場,凶手應該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


    林峰再次一怔,不可置信的說:“原來你就是那個發現者,死者現場,你留下了鞋印。”


    母親苦澀的說:“大晚上,鞋印是很難清除的。”


    林峰喃喃著:“怪不得凶手沒來得及處理死者的鞋子就離開了,原本是聽到了你的聲音,意識到有人過來,這才匆忙離開,不過,你為什麽不報警?”


    母親一字一頓的說:“因為,我想將你拉進去,讓你融入這個案子,用來鍛煉你。”


    林峰胸口起伏不定,原來這就是母親的用意,她不但用死者照片將他引入案子裏,還故意用那句話吸引他。


    “可是。”林峰吃驚的說:“你怎麽會判斷死者身上的傷口,那好像是法醫學範疇?”


    母親苦澀的說:“有件事情你一直不知道,其實,我就是法醫學出身,再沒有你之前,我就在警局工作,後來生了一場大病,便辭去了工作,再後來有了你,我就再也沒有工作過,你父親出事後,為了養家,我才去了你大姨的公司裏上班。”


    聽到這樣的消息,他的全身顫抖的更厲害了,原來這其中還有他所不知道的隱情,她的母親曾經竟然是一位法醫。


    “其實那天昌翰來找過我,他也沒有想到我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們聊了許久,他最終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是我讓他隱瞞你,並且想讓他暗中幫助你。”


    林峰心頭跳動著,怪不得從那天起,高昌翰就不對了,對他參與案件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清晨回來時,高昌翰又說了大有深意的話,弄清楚了來龍去脈,這下算是明白了。


    時間緩慢流逝著,房間裏沉寂了起來,隻是心頭的震驚像是湧起的海浪,不時敲打著那顆脆弱的心。


    “爸爸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林峰吸了口氣,沉重的問。


    母親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越發凝重,那雙眼睛裏透露著難言的感傷:“他,他出去那次,說是要執行一次臥底行動,可是……”


    母親攥緊了雙手,痛苦的表情使麵部扭曲了起來,說話時越發哽咽了:“當我聽到噩耗後,隨之而來的還有另一個驚人的信息,他叛變了。”


    林峰眼神瞬間睜大,身體不可抑製的再次抖動了起來,母親痛苦的看著林峰:“你要相信你的父親,他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


    林峰堅定的說:“我永遠相信他。”


    母親歎了口氣:“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調查當年的真相,可惜收效甚微,他的身份在臨死前都沒能恢複,我想這也是他最大的遺憾吧,如果你真的可以,那就找出當年的真相,證明他的清白。”


    林峰握緊拳頭,鄭重的說:“我會的,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


    母親岔開話題:“現在這個案子怎麽樣了?”


    林峰一臉無奈:“我基本能確定凶手是誰了,可惜沒有任何證據。”


    母親沉下眉頭,安靜的思索著,她的雙眼布滿了血絲,微微低下的頭部顯得格外沉重。


    等了許久,她才淡淡的說:“你要加油啊。”然後躺在沙發上,微微閉上了眼睛,想必是太累了,均勻的呼吸聲在耳邊回蕩起來。


    林峰坐在旁邊,雙眼皮越發沉重,他將外套脫下來,為母親披上,一個人走進了臥室。


    清晨的陽光穿透雲層照進房間裏,林峰看著旁邊的鏡子,溫暖的光線下,那張臉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沒有一點精氣神,這就是熬夜的代價,選擇了那條路之後,這種情況還會更多,他需要麵臨更多問題。


    林峰看著窗外,高樓之下,秋日的風景格外蕭瑟,涼風呼嘯,無數垃圾碎片飛上了天空,這個傷感的季節,總會讓人心情沉重,他看著外麵,眼神卻無比堅定。


    簡單收拾了東西,林峰便回到了學校,坐在諾大的班級裏,視線來回掃視,總算看到了金明宇,他坐在靠後的位置,昨天的事情好像對他並沒有帶來什麽影響,他依舊在埋頭學習。


    林峰趴在桌子上,難解的困意拖著他,逐漸將他拉向了深淵,睡著的時候,他甚至沒有一點意識。


    渾渾噩噩醒來,他朝著那個方向看去,金明宇已經不見了,而班級裏人滿為患,他到處尋找也沒有發現金明宇的身影。


    “你小子昨天晚上幹嘛了,怎麽這麽困?”秦朗在一旁詫異的問。


    林峰無力的說:“沒做什麽,就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


    “你小子不會做了什麽壞事吧。”嶽群眯著眼,大有深意的問。


    林峰一臉苦笑,不停的擺著手,他轉開話題,問:“你們有見到金明宇嗎,我怎麽發現他不在?”


    秦朗望著窗外說:“課間的時候,他好像被人帶走了,有人說是警察,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剛才大家議論了好一會呢。”


    林峰看了眼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他趴在桌麵上已經睡了將近三個小時,這個時候恐怕趕到警局,事情也已經結束了吧,高昌翰的效率確實很高。


    而在警局詢問室裏,安靜的環境中,金明宇和犯罪心理學教授方子建相對而坐,高昌翰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兩人。


    金明宇手指上帶著皮膚電傳感器,胸部上係了呼吸傳感器,而他的臂部則係上了脈搏和血壓傳感器,這些傳感器和主機相連。


    方子建喝了口水,麵對著金明宇,安靜的說:“好了,下麵我將會問幾個問題,無論真實答案如何,都請你回答是。”


    金明宇煩躁的點了下頭,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急促不安,方子建老師冷靜的問:“那些受害者你都認識嗎?”


    “是。”


    “受害者曾做過讓你覺得氣憤的事情嗎?”


    “是。”


    “這起殺人案是你做的嗎?”


    “是。”


    ……


    方子建不時盯住電腦顯示器上的圖譜,同時用餘光注意著金明宇的麵部表情,等詢問結束,他繼續說:“下麵我再問你一些問題,請你根據真實情況回答。”


    “那些受害者你都認識嗎?”


    “認識。”


    “你對他們有過憎恨的想法嗎?”


    “有過。”


    “這起殺人案是你做的嗎?”


    “不是。”


    ……


    方子建不時的盯著電腦屏幕,測試進行了將近三個小時,這場測試總算結束了,他緩緩站起來,慢慢走出了門外,高昌翰看了眼金明宇,快速跟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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