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昏黃的街頭,晚霞覆蓋了天空一角,不斷擴大著它的範圍,像鋪開了一幅巨大無比的織錦。


    無數人駐足觀望,不時的拍照合影,大概到了下班時間,車流不息,林峰堵在路口,心神不定,他沒有任何胃口,趁著現在還有時間,準備去一趟醫院。


    市第一人民醫院距離這裏並不是特別遠,兩站的路程,林峰是走過去的,到了醫院門口,他的腿不停的抽搐,劇烈的疼痛撕扯著神經,這讓他忍不住暗罵起來。


    在前台詢問了下情況,林峰來到了老人的病房,他已經從重症監護室挪到了一般病房,從門口的窗戶看去,正有一位老奶奶陪著他。


    林峰敲了一下門,輕手輕腳走了進去,老奶奶扶了下眼鏡框,疑惑的問:“你是?”


    林峰說:“我和老爺爺前些天剛認識,聽說他住院了,過來看看他。”


    老奶奶皺起眉頭:“我還以為是他常說的小夥子呢。”


    林峰心頭一跳:“小夥子?”


    “對,他常說認識了一個不錯的小夥子,以前常幫他忙呢。”


    林峰忙問:“那他有沒有說那個小夥子住在哪?”


    老奶奶想了想,說:“好像一個小區吧,當時他也沒有細說,隻是不停的誇他,人都老了,每次過去,大家玩兩把麻將,消遣下時光也就都離開了,我也就沒在意,畢竟還要生活不是。”


    林峰打量著老奶奶,她大概也有六十多了,臉上皺紋橫生,給人的感覺和藹可親,聊起話來很熱情。


    林峰忍不住問:“你是老爺爺的朋友?”


    “對,很多年的朋友了,以前都是從一個村裏出來的,他每次清晨去工作的時候,總會到我那陪我聊會天。”


    “你是不是住在人民路胡同裏?”


    老奶奶抬起頭,說:“對,你怎麽知道的?”


    “老爺爺告訴我的,那天他腳扭傷了,我帶著他回家,無意間聊到了這個事情。”


    老奶奶點了點頭,林峰繼續問:“人民路那個胡同裏之前發現了一個死者你知道嗎?”


    老奶奶歎息著說:“我當然知道了,當時警察都來了,現在那裏還安裝了攝像頭呢,真是奇怪了,你說一個花季少女怎麽會被扔在了垃圾桶裏。”


    “可能是得罪了什麽人,或者看到了不該看的吧。”林峰假裝猜測,慢慢的轉過視線,落到老奶奶身上,“奶奶,死者發現之前,你在那裏,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事情呢,畢竟死人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可能沒有一點痕跡?”


    老奶奶想了半天,扶了扶眼鏡框,晃動著雙手:“和死人有關的事情沒有,不過死者被發現頭兩天倒是遇到了奇怪的事情。”


    林峰心頭一跳,等待著下文,老奶奶咽了口吐沫,說:“那天清晨,我送老餘出去,聽到他的三輪車有響聲,我們還以為遇到小偷了,不過好在出去後什麽事都沒有,等他騎著三輪車離開的時候,我發現地麵上很髒,零零碎碎,有垃圾散落,我覺得這很奇怪,一直記著呢。”


    “當時他的三輪車,垃圾是不是很淩亂?”


    老奶奶摸著頭:“是的,就好像有人翻過他的三輪車似的,不過當時老餘看時間不早了,就走了,也沒太在意,那是我們第一次覺得三輪車丟在外麵不安全。”


    林峰覺得自己的猜測越發趨近現實了,隻有這樣的計劃才可以將凶手隱藏的完美無缺,甚至可以避開監控,等到中途老爺爺離開,或者到了垃圾回收站,他就可以出來了。


    林峰看了眼老爺爺,他躺在床上,雙眼睜著,看上去和平常人一樣,隻是再也不會說話,這一切應該都歸咎於凶手。


    老奶奶歎了口氣,感傷的說:“真沒想到他會搞成這個樣子,這人啊,一到老了,就聽天由命了,說不定我哪天還不如他呢。”


    林峰心情沉重,默默的歎息著,兩個人又聊了會,談論了下家常,這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他看外麵有些暗了,這才離開。


    太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天空已經有點黑了,路兩旁相繼亮起了燈光,市醫院的門外車流如織,剛出去就聽到了急救車的警笛聲,一輛急救車穿過馬路,飛速遠去,不知道又要急救哪個患者。


    霓虹燈閃爍的街頭,行人漸多,每個人都在有條不紊的生活著,有些人陪著領導聲色犬馬,有些人勞心勞力的加班,寂靜的小巷裏不時有人晃動著,一排排紅燈高高掛起。


    等天邊最後一絲光亮消失殆盡,這座充滿欲妄的城市徹底被黑暗吞噬,似乎到了晚上,夜色才開始展現它猙獰的樣子。


    而處在罪惡邊緣的人躍躍欲試著,終於迫不及待伸出了邪惡的雙手。


    帝王夜總會。


    燈光在舞台上閃爍著,無數男女跳著舞,盡情的釋放自我,荷爾蒙氣息四處飄逸。


    吧台座位上,兩個人喝著酒,眯著眼打量著四周的獵物,手指搓動著玻璃杯,眼神中的欲妄快要噴射出來。


    “葉勤去哪了?”旁邊這人喝了口酒,略有疑惑的問。


    另一個人回答:“他好像出去了,貌似看到了一個美女,準備去搭訕。”


    旁邊這人冷笑:“這小子,出去也不告訴我們。”


    “他呀,一向喜歡吃獨食。”


    一樓大廳燈火輝煌,狂烈的音樂聲在耳邊充斥著,年輕人們扭動著腰肢,搖頭晃腦的樣子格外興奮,而在門外遠處,寂靜陰涼的小道裏,一個人倒在肮髒的地麵上無人發現,小道裏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夜空群星寂寥,月亮藏在了烏雲後麵,夜總會門前燈火通明,香車寶馬的包圍下是燈紅酒綠的奢靡,無數人進進出出,而這裏卻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黑暗中那人安靜的看著死者,眼中帶著炙熱的光,他手中的刀子不時的滴落著鮮血。


    林峰回到學校時,涼風撲朔,天空烏雲密布,覆蓋了整個素麵朝天的城市,這一幕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


    剛到宿舍,寒雨便颯颯而來,南方小城,天氣似乎總是陰晴不定,隻是這秋雨實在來的有些突然。


    林峰趴在窗口看著外麵,雨水敲打著窗戶咚咚作響,像是他不安的心跳聲,此起彼伏。


    室友抱怨:“這幾天真邪門,又不是雨季,怎麽一直下雨。”


    “這天氣確實奇怪,突然降溫,凍死了。”


    另一個室友抱著被子嘀咕:“我記得上次死人之後就下雨了,這次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這位室友總是狂補刀,似乎對這個世界有諸多怨言似的,每句話裏帶著黑暗成分,讓人無處插話。


    林峰看著漆黑的窗外,心裏喃喃,應該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吧,如果說黃萍萍的死亡和老人的出事是因為那個案子的後續牽連,那麽凶手殺死郭家豪是為了什麽呢?臨時起意還是蓄意為之?


    如果找到事情的源頭,興許一切都會迎刃而解,隻是迷霧一般的源頭遮住了窺視的雙眼,林峰試圖努力突破迷障,卻發現他被困在了原地,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


    他突然想起了母親所說的話:“記住,不要參與進去,你鬥不過他的。”


    她為什麽會這麽說,她是如何判斷的呢?一個在化妝品公司做策劃的人,怎麽會隨隨便便說出這種話?


    林峰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母親格外嚴肅,那是她第一次提起案件,竟然會說出那樣莫名其妙的話,實在讓他很費解。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難解的困惑將他淹沒,他覺得這周需要找母親好好聊聊。


    外麵風聲漸大,嗚咽的聲音如鬼哭狼嚎一般,他整個晚上都沒有休息好,加上之前略有感冒,以及自己體外傷,第二天醒來時,下床都很無力。


    費力的走到班級,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貌似在討論什麽,聲音嘈雜,林峰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驚人的信息量不禁讓他怔在那裏動彈不得。


    “你聽說了嗎,葉勤死了?”


    “葉勤是誰啊?”


    “曾經我們學校四大惡霸之一啊,仗著自己有錢有勢經常欺負人呢。”


    林峰心神不寧,他走近一名同學身旁,問:“你是從哪得到這個消息的?”


    同學回答:“校論壇啊,有人把死者照片和信息發了上去。”


    林峰慌忙掏出手機,打開校論壇,找到了最火的帖子,那個帖子點幾率已經破了幾萬,他點進去,死者的照片頓時呈現了出來。


    通過色澤對比,很明顯那張照片是在燈光下拍出來的,雖然畫麵有些暗,但是依舊非常清晰。


    看到死者的麵容,林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死者竟然會是他,這正是昨天打他的人之一,更不可思議的是,他身上的傷口竟然和郭家豪如出一轍,唯一的差別就是他的手背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口子,看上去好像一個數字2。


    這實在太恐怖了,難道凶手給他們編號了嗎?之前看到郭家豪手背傷口的時候,他一直以為那道傷口是掙紮反抗的時候劃上去的,如今看來,根本有意為之。


    犯罪升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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