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作者的寵愛不夠哦, 請增加訂閱比例寵愛作者吧  幸虧林清考試前也問了一些荀夫子考前注意事項,帶了一塊抹布,沾了清水就開始細細將木板甚至四周的牆壁都擦洗了一番, 直看的對麵一個長得有些虎背熊腰的讀書人直抽嘴巴。


    幽州男子大多長得健碩也不拘小節,哪怕是讀書人也和江南才子不一樣,看上去就要魁梧一些。鄭光是馬家鎮人, 這次已經是他第三年參加縣試了, 自覺經驗老到, 老早拿著抹布將木板上的灰一掃,然後一屁股坐在另一塊木板上等待放考題。


    一般大家都落座下來到放考題有一刻鍾時間可以做準備工作, 鄭光早早坐在位置上, 擺好筆墨紙硯,誰知道對麵這個小少年卻是木板擦了一遍又一遍,濕的擦完幹的擦, 然後竟然還拿了一塊白布鋪在了木板上!這也就罷了,就當他怕弄髒卷子吧,可是你這牆壁擦得是什麽勁啊?!難道你還要把卷子放在牆上寫啊!


    如果林清能知道對麵這個人的心聲的話, 也隻能無奈笑一聲——隻要一看到髒的, 他就想要弄幹淨, 這是強迫症, 他也沒辦法啊!


    當然,這號房確實破舊, 誰知道答著題會不會從牆上掉下來什麽?擦擦更安全哈!


    等林清全部弄完, 坐在木板上後, 官兵開始給每一個考生放考題。剛剛他們拿到的卷子是答題卷,都是空白紙張,上麵有紅線直道格,規定考生隻能寫在紅線裏麵,出線則判定輟落。


    林清拿到卷子後,深吸了一口氣,將試卷打開,從頭到尾先瀏覽了一遍題目,頭場考試是重中之重,主要考四書五經中的帖經和墨義,這些都是需要背誦的部分,等於就是考學生的一個基本功;之後就是一道四書題,一道詠春的五言八韻詩。這些題就是一天的考題量,以今日日落為時間節點,到時候無論是否題目答完都得交卷。


    林清先將自己的姓名、籍貫一一填完,然後展開卷子先在草稿紙上將帖經墨義題目全都打一遍草稿,檢查了一下錯別字,發現無誤後再仔細填寫在答題卷上。做這些題目林清是最有把握也是最順暢的,隻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就把這些都寫完了。


    接著就是四書題,此次四書題的題目很簡單,就一句話: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林清腦中很快就搜索到了這句話,這是出自《論語.述而第七》,大意是一個人入世時就認真努力的去做事,出世時也能做到隱居山林。其中暗含了儒家中庸平衡的思想,不管是出世入世都能找到一個心態的平和。


    這個題目不難,基本上在場的學子都能找到出處也能理解其含義,但正因為是這樣的題目,想要寫的好,寫的出彩確實有些難度。


    林清沉吟了一番,將破題點放在如何才能做到出世和入世都能獲得心靈的平和上,再對古代先賢出世和入世的行為進行點評和讚揚,套用上八股文的格式,增刪幾次,才將這篇文章給寫好了。


    如今林清製藝一道雖然有了進步,但是離運用自如還差的遠,所以選擇的破題點也是能表達出一點自己的意思,但是又在安全範圍裏。況且林清聽說知縣洪大人是一個守成者,治理康寧縣已經兩年,卻沒有什麽太大的建樹,毫無激進突破之舉,所以想來這樣中正平和的文章可能更討他喜歡。


    等林清終於在草稿上寫完了這道四書題,已然是過了飯點了,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但是剛剛可能是太過投入,竟然都沒有發現。


    林清將筆墨紙硯一一收起,白色桌布也疊好放到考籃裏,這才拿出已經被搜子捏碎的大餅,花了五文錢要了一碗熱水,將大餅泡在熱水中,有些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這一餐。


    對麵的鄭光已經吃完了午食,還在奮筆疾書,正覺得脖頸酸疼,抬頭間看到林清一點點將散落在木板上的餅渣掃在油紙裏折整齊包好,忍不住再次抽了抽嘴角。


    林清並沒有吃完後馬上攤開卷子繼續考試,而是靠在牆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一整個上午的時間林清的思想都是高度集中,現在應該放鬆一下大腦,這樣才能更好地答題。


    不一會兒後,林清就拿出剛剛打在草稿上的四書題,詳細查了錯別字、需要避諱的字眼,結構對仗,這才將文章慢慢謄寫在卷子上。卷麵的整潔非常重要,若是有刪改、塗抹的卷子被考官看到,考官甚至不會去看這文章究竟寫的怎麽樣,直接就是棄之不用。故而林清寫的極慢極認真,就怕寫錯一字。


    等這道題做完之後,林清終於鬆了一口氣,此時離太陽落山還有一個多時辰,足夠林清做完這首試帖詩了。


    這時林清對麵有了響動,林清抬頭看去,對麵一個身材魁梧的讀書人示意官差自己已經答完卷,準備交卷。官差將卷子收走後,便另有一官差將他引了出去。周圍還沒考完試的人,不禁有些著急起來,林清卻還是不為所動,繼續冥思苦想他的詠春詩句。


    詠春夏秋冬的詩句林清其實都各準備了一首,但是若能所做之詩更能貼合現如今的節氣、環境,則更能增加考官的好感度。畢竟出這樣一道題,考官心中也知道考生必然有所準備,而如今這個時節其實就是春天,每年縣試都是在二月到三月之間舉行,但是每年氣候環境又都有細微不同,若能做到言之有物,言之有情,方算佳作。


    這個世界在大明之前的曆史和林清了解的全都一致,很多文人詩歌都已出現,如果林清想要借用前人之詩句,那就隻能用宋朝之後的。雖然林清腦海中可以記上一些,但是這不是林清可以接受的方式,況且就算憑借幾首詩詞被人讚許,他可以欺瞞一世不被發現嗎?林清覺得還是靠自己的真本事比較靠譜。


    最終,林清還是在太陽落山前,才將詩句完整地填在了試卷上,請求交卷。


    林清,也就是現在的林二狗立馬抹掉了地上的字,跑到林三妮身邊,幫著她抬水桶倒入缸中,才應了一聲,背起一小捆柴往灶房走去。


    灶房裏張氏正在忙碌著今日一家的午食,見林清進來了,立刻喊道:“二狗,快去放點柴火進去,灶裏的柴不夠了。”


    林清二話不說坐在灶口邊,熟練地將柴火往灶膛裏塞去,並用丟在一邊的舊蒲扇微微扇了一下,原本有些微弱下去的灶火很快又燃了起來。


    七月的天正午正是最熱的時候,又坐在燒著火的灶膛口,一邊將柴火折斷一邊往灶膛裏麵塞的時候,紛紛揚揚的木屑立刻黏在了出了汗的皮膚上,林清才六七歲,臉正是嫩的時候,一抹臉就覺得刺刺得疼。


    今天輪到張氏給全家人做飯,七月農忙,家裏除了林三妮和林二狗,其他人都下田去了,眼看著家裏人都要回家了,張氏手快腳快得將最後一盆芋頭裝了出來,然後用木瓢滔了一瓢水往鍋裏一倒,隨著“刺啦”一聲,鍋裏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好了,狗子,咱去堂屋吧,你爺奶他們也快回了。”張氏衝著林清招呼了一聲後,就匆匆端著芋頭往堂屋走。


    林清“嗯”了一聲,衝到水缸前滔水衝洗了一下臉,瞬間覺得涼爽了,這才跟著張氏往堂屋走。


    張氏剛剛擺上碗筷,院子裏就響起了人聲。


    “爹,照這個速度我們再幹上二十來天,我們這次的夏種就能結束了。”沉穩的男聲中帶著一絲欣喜,來人正是林青的爹,林三牛。


    林老漢將農具遞給大兒子林大牛,點頭微笑道:“是啊,這次可多虧了三娃,往年可沒有這麽快的速度。”


    三娃子是林大牛的小兒子,聞言有些羞澀得撓撓頭:“爺,三娃子長大了,以後可以幫家裏幹活了!”三娃子也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年紀,身高還沒有一米四,已經是家裏的一個不小的勞動力了。


    一家人說說笑笑,很快進了堂屋。


    林清將裝滿涼水的木盆端了進來,讓大家洗了手臉,才坐下吃飯。


    林老漢將涼涼的布巾往臉上一抹,頓時一股涼意從臉上傳來,快速抹了幾下還給林清,讚歎道:“二狗子真是乖順啊,細心體貼,女娃娃也比不上咱家的二狗子!”


    話音一落,全家人都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林清小臉一板:“爺爺不要亂說,我可是男子漢!”內心卻瘋狂得os:我本來就是女的好不好!!!


    張氏將碗筷分給家裏的老少爺們,笑著說道:“可不是嗎?我們家裏最講究的就是二狗子,女娃都沒有他愛幹淨,天天洗澡不說,還不讓人喝生水,說喝多了容易生病,非要煮開了再喝。”


    林二牛的媳婦李氏撇撇嘴:“這可是那些鎮上的少爺小姐才有的待遇,咱家可沒那條件。一垛柴火現在也能賣個一個銅板呢!”李氏少時家貧,最最見不得人浪費東西,在她看來,林清的所作所為就是極大的浪費。


    張氏臉上的笑意微微一頓,也不接話,直接招呼李氏和大牛媳婦王氏,以及其他兩個丫頭往灶房走去。灶房裏擺著一張小桌,專給家裏的女子吃飯。


    林清雖小,但是也是男子,可以留在堂屋桌上吃飯。


    望著桌上一大盆白水煮青菜,一盆煮芋頭,一碗鹹菜,配著有些拉嗓子的窩窩頭,心裏默默歎了一口氣,提起筷子,吃了起來。


    林清望了一眼灶房的方向,知道比起他娘張氏她們,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可埋怨的了,畢竟作為家裏的男丁還可以保證吃飽,而灶房間裏擺的菜定是更不如眼前的。至少眼前的窩窩頭裏還摻著這一點白麵,她們的可是純粹的粗糧,吃起來更加毫無滋味。


    可是想到自己以前的生活,和現在比起來,簡直無法相提並論。


    林清上輩子活在二十一世紀,九零年代生人,出生在魔都,父母都是知識分子。父親在魔都本地的一所大學任教授職位,母親是一家國企中的中層領導幹部。不說大富大貴,但是說吃過什麽物質艱辛的苦是從來沒有過的。從小父母對她唯一嚴苛的要求就是思想品德,其他的就連很多父母十分看重的學習,她父母也從沒有半分勉強過她。


    林清一路順風順水的長大,可能遺傳父母的基因加上言傳身教,在學習上也十分出眾,尤其是對於理科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悟性,而她父親本就是大學物理係專業的研究生導師,所以大學學了數學係的她,研究生則是考到了父親學校的物理係,順利成為父親的研究生之一。


    很多熟識的人遇見林父都忍不住讚一句:“後繼有人,女承父業!”


    雖然後來林清畢業後選擇了一個讓大家都不解的生活方向,但是論物質的艱苦,她的的確確是從來沒有受過的。


    可誰知,一場車禍將她帶到了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朝代,她也不知道哪一個環節出錯了,從自己出生那一刻起,她就記得前世種種,所以和這個時代這個家庭總覺得如此格格不入。


    若她和林家其他小輩一樣,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從未體會過二十一世紀的種種文明,她不會認為日子太難捱。因為從小所受的教育,從小所見所聞都不過這個小村莊方圓十裏,所以不會有對比,沒有落差,沒有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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