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的局勢總是瞬息多變的,身處其中,比爾博即便並沒有參加一線的戰鬥都能感受到其中足以令人膽寒的凶險。


    由於他身處的地勢較高,因此視野也足夠開闊,不少戰場上發生的事情都能被他看在眼裏。


    當人類精靈矮人三方聯軍發起衝鋒之時,半獸人的軍陣一度陷入了某種慌亂。正當半獸人們調轉陣形,準備迎接這場攻勢時, 精靈們又再度派出更大量的兵力衝進敵陣。


    許多的半獸人開始往河的方向撤退,想要逃出這個陷阱,半獸人軍隊中的狼群,也發了瘋地一般在戰場上左衝右突,準備以此衝出一條路來。


    正當看到這一切的比爾博以為勝利就在眼前的時候,遠處的山頂上卻傳來了讓人膽顫心驚的呼喊聲。


    不知何時, 竟然有一支半獸人軍隊從另一邊的方向繞上了山頂,現在這些凶惡的戰士們正呲牙咧嘴地向著山下衝去,目標直指聯軍的後方與側翼。


    麵對敵人突然發動的突襲, 聯軍剛剛奪得不久的優勢斷然全失,守軍們隻能勉力抵擋住恐怖黑潮的第一波猛烈反擊。


    時間慢慢地流逝,半獸人們再度集結在穀地中,成群的座狼跟著進入,身後則是半獸人大王波格的禁衛軍。這群禁衛軍們堪稱半獸人中的精銳戰士,每一個都身材高大,手持著利刃。


    很快的,夜色開始漸漸覆蓋烏雲密布的天空,巨大的蝙蝠依舊在精靈和人類頭上飛舞,甚至貪婪地吸著傷患的鮮血。巴德的東坡陣地受到猛烈的攻擊,守軍被迫慢慢後退。精靈們被圍困在烏丘的前哨站附近,精靈貴族則死守在國王四周。


    下一秒,龍穴門口傳來了悠揚的號角聲響──他們都忘記索林了!龍穴口的護牆在機關的運作下轟隆地落進護城池中,山下國度的國王一馬當先衝出了龍穴,他忠心的夥伴們緊跟在後。


    他們脫下了鬥篷,穿著閃耀的盔甲,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紅光。在幽暗的戰場上, 這群矮人們看起來像是火焰餘盡中紅熱的黃金一般耀眼。


    山頂的半獸人丟下大量的石塊攻擊他們,但他們依舊奮不顧身地衝下山坡,殺向戰場。狼騎士們的陣形完全被衝散,不是遭到砍死就是四散奔逃。索林狂暴地揮舞著戰斧,似乎沒有任何兵器傷得了他。


    “大家跟我一起,衝鋒!我們一起把這幫殘忍邪惡的畜生趕出這片土地!”那一刻,索林率軍衝鋒的背影顯得那麽的偉岸,就如同一位真正的山下之王那樣受人尊敬!


    聽到索林的呼喚,丹恩旗下所有的矮人全都舍棄原先的敵人,奔來援助索林。


    同一時間,不少人類鎮民也配合著將重點攻擊目標轉移到了索林所在的方向。另一方側翼的精靈槍兵同樣地展開反攻。半獸人們又再度被壓製回低處,穀地中堆滿了半獸人黑壓壓的屍體。


    但這場衝鋒帶來的優勢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便被抽調而來的矮人大軍擋在了兵鋒之外。


    此時,他的身後已經有許多人類和矮人壯烈犧牲,很多本該在森林中快樂生活的長壽精靈們也獻出了他們的生命。


    隨著索林率軍一步步前衝,跟在他身後的戰士也越來越少。一路上,不少勇士都被敵人用各種人海戰術撲到覆滅了。


    很快的,這些衝鋒者便遭到了圍攻, 原先主導攻勢的戰將們被迫圍成圓陣,承受來自四麵八方的打擊, 半獸人和惡狼展開一波波毫不留情的突襲。


    半獸人大王波格的禁衛軍也同時狂嚎著展開主動攻勢,索林薄弱的陣線,彷佛麵對大浪的沙堡一樣開始瓦解。包圍圈外的友軍更無暇他顧,因為此時半獸人們加強了攻勢,東坡和南坡的守軍遭到兩倍以上兵力的打擊,兩邊殘存的精靈和人類都被徹底壓製住。


    比爾博束手無策,隻能哀傷地看著這慘劇在他眼前發生,他和精靈們一起守在烏丘的陣地中。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從那裏逃脫的機率比較大,如果必須戰死沙場,他寧願和精靈王並肩作戰。


    與此同時,甘道夫也坐在一旁看著自己那根老舊的魔杖,似乎準備發動某個殊死一搏的最終法術。


    這場決定在場諸多種族命運的決戰,眼看著就要來到關鍵時刻!


    “一切就快要結束了!”比爾博想著:“半獸人很快就會攻下龍穴,我們不是慘遭屠殺,就是被俘虜為奴隸。在我經曆了這麽多冒險之後,這景況依舊傷感得讓我想哭。我寧願那隻惡龍還活著守護那該死的寶藏,也不願意看著索林、巴林他們這些矮人好夥計都死無葬身之地。


    還有巴德、長湖鎮的鎮民以及精靈們也是一樣。真希望這場戰鬥從未發生過。可惜這都是妄想。或許今天,我們大家都要一起戰死在這裏。!”


    烏雲被強風掃開,落日的餘暉照亮了西方,在這難得的光芒下,比爾博趁機打量著戰場上的狀況。他大喊一聲,眼前出現了讓人振奮的景象:一群尊貴的黑色身影出現在遠方的光芒中……


    “看哪!是大鷹,我們的大鷹朋友們都來了!”比爾博醫院便認出了大鷹們碩大無朋的身影:“為首的好像是鷹王!”


    說起視力來,比爾博作為團隊中的飛賊顯然是極好的。


    即便大鷹們的身軀很是龐大,但在距離地麵遙遠的高空之上還是隻有一個個小黑點。


    或許這也是為什麽大鷹一開始在高空中出現時沒有引起大地上浴血奮戰中的各方戰士們的注意。


    直到比爾博大喊大叫的聲音響起,周圍不少精靈戰士這才興奮地抬起頭來,相比於比爾博,過去數百年一直住在群山之中的精靈們對於活躍在迷霧山脈與群山範圍內的大鷹們自然是再熟悉不過。


    得知能夠在如此一場苦戰中獲得這麽一幫強大而勇猛的巨獸盟友,即便是在武藝方麵十分自傲的精靈戰士們看得出來也十分高興。


    “大家快趴下,大鷹們準備衝下來了!”比爾博揮舞著手臂大喊大叫。


    嘈雜的戰場上,無時不刻地各種武器的劈砍聲響響起,個子矮小的比爾博相比之下發出的聲音則沒有那麽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幸好比爾博周圍的精靈戰士們一直很關注這個小個子的霍比特人飛賊,因而聽到了比爾博提醒語句的第一時間,來自周圍眾人精靈的好奇目光便跟著比爾博一起抬頭望天,很快不少精靈和其餘矮人戰士便瞧見了天空之上大鷹們翱翔而下的身影。


    確認巨獸盟友到來的消息的真實性之後,後麵便已經不用比爾博再勞煩地提醒了,很快不少精靈矮人以及人類戰士們便呐喊著呼喚四周的同伴準備躲避來自友軍大鷹們撲擊下來時可能造成誤傷的巨大風浪。


    “來了,它們來了!趴下!”比爾博又再次大喊了一次,在同一瞬間,一顆碩大沉重的石頭自山頭之上被人重重地砸了下來,這股衝擊波砸中了比爾博的腦袋。


    砰的一下,倒黴的霍比特人轟然倒下,喪失了全部知覺。


    .....


    當比爾博恢複神智之後,他真的隻有孤身一人,他正躺在烏丘的地麵上,附近沒有任何人,頭頂上的天空萬裏無雲,但卻有點冷。他渾身發抖,覺得好像掉到寒冰中一樣的發冷,但腦袋卻又像是著火一樣的發熱。


    “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他自言自語道:“至少,我沒成為壯烈犧牲的英雄,不過,看起來機會多的是!”


    霍比特人痛苦不堪地坐起來,他四周昏迷前的喊打喊殺聲已經變得十分微弱不可聞。


    放眼望去,原先滿山穀的半獸人軍隊全都化作了一地殘骸,無主的刀劍四散而立。


    過了一陣子之後,坐在原地的比爾博好像恢複了精神與視力,他隱約可見底下的岩石旁有精靈在走動著。


    此時龍穴大門口人來人往相當熱鬧。


    矮人們似乎正忙碌著拆除城牆,但是,到處都一片死寂。


    隻是相比於從前,這裏沒有戰吼聲,更沒有慶祝勝利的讚歌聲,空氣中充滿了哀傷的氣息。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我們勝利了!大部分半獸人軍隊都被我們殺死或者趕跑了!”他摸著又痛又腫的腦袋說:“就是這氣氛真沉悶,大家都是怎麽了?”


    都囔著的功夫,比爾博這才注意到一個高高的身影攀岩爬了上來,胖矮人邦伯那寬大的影子籠罩住了他。


    “比爾博,原來你在這兒!”那男子低下頭來看著比爾博說道:“我們找你找了好久,真是沒想到你竟然在這個石頭縫上坐著。讓我看看你的頭,似乎你被某些東西震壞了腦袋,都流血了。”


    “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比爾博說:“唯一不好的一點算是我有點頭暈眼花,不過應該一會就沒事了。”


    “來吧,我抱你去一個地方,索林在那兒等著你呢!”有些費勁地把比爾博抱起來,邦伯似乎麵色有些哀傷。


    即便肥胖,邦伯行走的速度仍舊很快。


    不久,比爾博就被送到了河穀中的一個營帳前;甘道夫的手臂掛著繃帶,站在那邊;連巫師都無法全身而退。附近幾乎每個人都拿著武器。


    當甘道夫看見比爾博的時候,他鬆了一口氣。“比爾博,你還活著!”他大喊著:“很高興見到你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我麵前。不得不說,剛剛那場戰爭可真是嚇人。算了,先不說這些沒用的了。來吧!”他麵色凝重地說。“索林在等著你呐!”


    說著,甘道夫便領著霍比特人走進營帳中。


    “索林!”他說:“我把他帶來了。”


    渾身是傷的索林·橡木盾就躺在他眼前,他殘破不堪的盔甲和破損的斧頭都放在地上。


    似乎是感應到比爾博進入營帳之中,重傷的索林不由隨之抬起了頭。


    “別了,比爾博·巴金斯大爺!作為一個霍比特人飛賊,我不得不說你做的真不賴。”他說:我想要收回我在洞穴門口,對你所說的話和所做的事情。你是一個忠誠的朋友和一位無比勇敢富有智慧的同伴,一路上的冒險過程中,我很遺憾我沒有早早意識到這一點。我也從未鄭重向你道謝過,關於這一點,我很抱歉。”


    比爾博滿心傷悲地抓住了索林伸出來的手,“不,索林,我也謝謝你。”他說:“感謝你的能讓我一起和大家走上這段冒險的旅程。這將是我人生中最為美好的一段記憶。我很榮幸,能和你這位當之無愧的山下之王同行!”


    “謝謝,比爾博。”索林說:“擁有你的友誼也是我的榮耀。希望你不要太過悲傷。至少,我想經過這一場戰鬥,想必精靈和人類們也認識到你了的智慧與偉大。願你以後的旅程一切順利。現在,我想是跟你說永別的時候了。我將回到先祖諸神的懷抱之中。再見,比爾博!”


    比爾博暗然轉身離開,裹著毯子找了個角落坐下來。


    失去索林的憂傷令他跟周圍的很多矮人同伴一樣開始了嚎啕大哭了起來。這場哭一直持續到了他的眼睛也腫了、嗓子也啞了才堪堪結束。


    事實上,一直到後續很久很久一段時光過後,比爾博才徹底放下這段悲傷的往事。


    ......


    休整的時光裏,比爾博也沒有閑著。他從周圍親曆過戰場並幸存到最後的矮人同伴口中得知了大戰之中的全部過程。


    之所以大鷹能夠及時趕到戰場救援大家,還多虧巨鷹們早早關注半獸人們軍隊的動向。


    因此大鷹們一嗅到開戰的氣氛,便立刻成群結隊地由鷹王率領翱翔著飛來助陣。它們在山坡上攻擊半獸人,讓他們摔下懸崖,或是尖叫著衝入敵人陣中;不久之後,它們就將孤山上的敵人全都驅離,兩邊山坡上的精靈和人類,終於可以合力來支援山穀中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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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大鷹們加入了善良一方的陣營並向著聯軍們伸出援手,邪惡的半獸人仍舊憑借著巨大的人數優勢占據上風。


    直至關鍵時刻,曾與矮人們有過一段歡快友誼的換皮人比翁加入了戰場。他孤身一人以巨熊的姿態出現,在半獸人驚駭的目光之中,他的身形似乎變得更魁梧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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