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萬道:“除了田況,那還會有誰。”黃吉還沒問,馮千接著道:“田況是王莽新委任的將領,這人深通用兵之道,每次與敵人交鋒,必派人探明對方虛實。因此其兵馬每戰必勝,實是綠林一大勁敵。”鄭萬道,“黃少俠,這就與我二人去番禹吧,韋先生當日大獲全勝之時,便已想到黃少俠,可你卻已不見。”


    黃吉自刁若鳳氣恨離去,金劍銀槍又對自己虎視眈眈,心中隻感到一片茫然。聽得鄭萬說起韋正,想著他對自己青眼有加,傳給自己雲夢十三絕,得以脫了多少危險,不覺生出了感激之心,望著番禹城的方向,神色恭謹,說道“就請二位替我問候韋先生,黃吉得蒙他教導,自當謹記”,言畢悶悶不樂地轉過身子,著眼四麵空寂,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要往哪裏走。隻聽馮千對鄭萬說道,“這地道要趕緊堵了,不然隻恐又有人打它的主意”。鄭萬接著又道:“正是如此,我們這就去告訴韋先生”。隻聽兩人腳步聲已遠,黃吉還在看著小玉幾人遠去的方向,適才這一瞬間,已是看到小玉遭到毒手,不知她的父母能否解得。


    毒菇山莊,位於一座碧綠的青山腳下,山莊正在三條溪水環抱之中,溪水清澈見底。釋凡抱著小玉走在前麵,孫秀姑與陸子風隨在後麵,孫秀姑看到小玉憔悴之樣,一路上憂心忡忡,遠遠就已看到自己莊園,紅牆碧瓦,四周全是長滿了蘑菇,這種蘑菇顏色斑斕,有的大如參天大樹,矮小的密密麻麻。蘑菇呈現出赤青黃綠橙藍紫,七種顏色。看上去極是詭異,正門之上三個鮮紅大字,“三合莊”這三字是以三條溪水命名。江湖人不用真名,反以這毒菇山莊相稱,就是因為這滿山莊的蘑菇之過。中間一條小道,直通莊內。金劍銀槍與陸子風從小道走過,連衣服都沒有沾著蘑菇。眼看已到家中,釋凡已自放下了心,輕聲道,“玉兒,爹與你娘這就為你療傷”。隻聽陸子風驚道,“師傅,師娘,莊內有人”,他一眼就已經看到了巨靈神似的大漢,一想到這人出手力氣之大,更加他善會驅使猛獸之能,不覺心驚膽戰,夫妻二人聽得陸子風話聲顫抖,還未搭話,一個得意的聲音已響了起來,“二位來得正好,本候爺已是等了多時了”。


    釋凡孫秀姑齊自一驚,說話之人麵現精幹之色,身著蟒袍玉帶,神態極為傲慢,直是不把金劍銀槍放在眼裏。身邊站立兩人,一個頭戴道冠,身上披了一件鶴袍,手中拿了一把大蒲扇雙眼如火一般通紅。另外一人身軀偉岸,形似一座黑塔,釋凡幾人陡然一見這人,都是驚了一跳,天下怎有這般天神已似的人物。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巨無霸。釋凡微一沉吟,看著眼前自稱侯爺的人,沉聲道,“我與幾位素無來往,今日到我莊上,有何打算”眼見這侯爺身邊一個巨人,一個道士,形貌不類常人,手底功夫定非尋常,這幾人都是來者不善,釋凡心中雖驚,卻是不亢不卑。邊上這時轉出道冠之人,一搖手中羽扇,嗬斥道,“無知草民,這是當今皇上最為信任的和親侯,還不快些參見,竟是如此無禮,”孫秀姑認識這個老道,站到釋凡身前,道:“羽山老道,我二人不食朝廷俸祿,這等禮儀管不到我們。”羽山老道臉色一變,正要說話,蟒袍官服之人已站了出來,就衣袖中抽出一副黃色卷軸,望著幾人,神色畢恭畢敬,雙手展開。


    朗聲念道,“今奉新朝皇上旨意,著令民間選出才貌雙全的女子,送進宮中,如有不從者,立時抄家滅族”,這時收好手中聖旨,笑著道,“本侯王歙,恭喜二位,令千金才貌雙全,正是當選之人,日後榮華富貴,不可限量。”陸子風已是忍了一肚皮氣,聽得王歙宣讀完聖旨,這時已是呼的一下站了出來,大聲道,“我師妹還隻這般年紀,皇上已是行將就木,怎能依得你們”王歙身為麒麟堂堂主,言出令行,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麵前說個不字,這小子如此大呼小叫,臉色一寒,厲聲喝道,“你是什麽人,竟敢這樣說話”。


    釋凡知道王歙這人,確是當朝權貴,其妹便是出使塞外,名震天下的美人王昭君,這人官運亨通,受封和親侯,麒麟堂是王莽為綠林所創,王歙深得王莽信任,因此得以統率麒麟堂。而且這人有聖旨在身,也不能就此得罪。


    釋凡道,“子風,退下”,說著已走到陸子風身前。對著王歙道:“王大人,小女有病在身,怎能應得此命,還請見諒”。王歙轉過身子,道:“巨君,你以為如何?”釋凡隻覺麵前一暗,那金剛般的漢子已站了出來,發出一聲打雷也似的大笑,道:“你女兒並非有病,實是中了我的碎骨手”。孫秀姑一聲大喝,道:“原來是你下的毒手,趕快給我女兒解開”。這巨人哈哈一笑,道:“隻要你把她交給我,那就已成了皇上的貴人,我這個做臣子的自然會給她解開”。釋凡厲聲喝道:“莫非你就是巨無霸?”巨無霸一聲大笑道:“正是巨某,碎骨手中者全身酥軟,天下隻我一人解得”。釋凡暗自一驚,一路上自己已試過用內功讓小玉恢複,可是怎樣催動真氣,也是無濟於事,知道巨無霸所言不虛,可是這王莽行將就木,自己怎會讓女兒毀其一生。


    小玉也是聽在耳裏,強自掙紮,道:“爹,放女兒下來,好嗎”?釋凡見她已經醒轉,心中一陣歡喜,依言將她放在地上,孫秀姑喜道:“玉兒,你好些了嗎?”小玉強自點了點頭,道:“爹娘,女兒讓你們費心了,我寧可死,已不讓他解這酥骨手”,此時站在地上,微舒了一口氣,看著父母風塵仆仆之樣,想到他們這麽多日子,到處尋找自己,心中已是為之一熱,低聲道:“爹娘,女兒看到了你們,已是好得多了”,聲音中已是有了哽咽,金劍銀槍二人怎不明白,小玉這是故意讓自己寬心。隻見陸子風已走近小玉,很禮貌的道:“師妹,既然你已經好了,師哥已就放心了”,他神色平和,語氣中卻是微有激動之意,隻是在師傅、師娘麵前,這才拚命克製自己。


    釋凡與孫秀姑二人看在眼裏,都覺著陸子風卻是極為懂事,孫秀姑輕輕一拉釋凡的衣角,輕聲道:“大哥,你看子風怎麽樣?”說到這裏,眼光已看向小玉,全是慈愛憐惜之意。釋凡一見妻子的神色,已是明白過來,心想,還是女人家心細,想得真妙,這當兒若是小玉嫁給陸子風,豈不是可免了這一場災難嗎?想到這裏,向妻子點了點頭,目光已變得溫和,轉身對著陸子風,溫聲道:“子風,我有意將小玉許配給你,你意下如何?”陸子風陡聽釋凡之言,真是喜從天降,心中一陣狂跳,差點就要跳出口來,怎會不願意。這時拚命壓著心中的狂喜,恭聲道:“子風恭聆師父師娘吩咐”。


    金劍銀槍見陸子風這樣聽話,都是心中喜悅,一起含笑道:“好孩子”。隻見小玉張開大眼,已不再是昔日明眸生輝,雙眼已是略顯憔悴,可這反而讓人更增愛憐之意,望著金劍銀槍道:“爹娘,我不能嫁給師哥,他...”。想到陸子風瞞著自己,偷自送地圖給邙穀王,龍十三已是為他父子二人出賣,早已對陸子風心生反感,這人表麵順從,背著卻又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正要把陸子風父子所做的事說出,話到口邊,一想到自己若是把這事說了出來,陸氏父子不免身敗名裂,父母也會因此唾棄師哥。畢竟自己從小就與師哥極為投緣,這麽多年的師兄妹感情,也不能就此忍心揭穿這一秘密。釋凡還以為她害羞,平聲靜氣的道:“玉兒,大敵當前,此刻卻由不得你了,這婚姻大事,自當是父母說了算”。


    隻見陸子風向二人走上幾步,雙膝突地跪下,低聲道:“師父師娘,這不怪師妹,要怪我”。他這時已是想到,小玉是為了自己隱瞞著她,與父親做出人皆不齒之事,因而才生自己的氣,師父師娘對自己如此相待,心中已是大為感動,此時良知發現,顧不得師父師娘要怎樣對待自己,已是要把所有事說出,孫秀姑奇道:“子風,你怎會反幫助你的師妹說話”,這時心中對陸子風已是更為滿意,這孩子不驕不躁,處處為小玉著想,女兒婚後自是幸福得多了,想到這裏,不覺看了一眼釋凡。釋凡以前與自己也是師兄妹,兩人也是相互禮讓,因此才給父母撮合在一起。想到丈夫對自己體貼關愛,無微不至,心中頓覺一陣溫馨。


    釋凡這時也正好看了過來,一時間千般言語都在這一視之中,二人都覺一股暖意心中流過,隻聽陸子風囁嚅道:“師父師娘,我對不起你們”。釋凡道:“傻孩子,你如此乖巧懂事,怎地對不起我們了”。陸子風抬起頭來,見到釋凡目中關切之色,想到他對自己極負期望,感激已自心中升起,此時已是再無顧忌,說道:“師傅師娘,我曾經背著你們送番禹地圖到邙穀王處,因此才為師妹所恨,uu看書.uukanshu.co 這也是我的錯”。這二人一聽陸子風之言,忽地想到,樹林中陸騰空當時的動作,這時已是如一麵鏡子,反射出來,當時二人還以為他是去救小玉,這時方才明白,是小玉知道了他父子二人的秘密,竟要殺之滅口,想到這裏,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不禁想到了紫衣少年,原來這少年才是真心的護著小玉,看來他一定早就知道陸騰空心意,而林中出現的狼影,也是小玉性命悠關之時出現,兩人就如夢中醒來,已是全然明白。隻聽陸子風又道,“還有龍十三大俠之事,已是我告訴了父親,這才落入大牢。”二人這才明白,龍十三與蒙剛同來三合莊,其時並無人知道,這麽多時也查不出原因,如不是陸子風說出,二人還要被蒙在鼓裏。


    釋凡歎了一口氣,道:“子風,這也全怪不得你,須知父命難為,你既然如此坦蕩,足見真心愛著玉兒”。心下暗自打定主意,日後隻要向龍十三道明,無論如何,已要先脫眼前危難。此時轉身看著孫秀姑,目光中已是溫情橫溢,道:“師妹,你怎麽說”。孫秀姑柔聲道:“但憑大哥做主”,這話已是不言而喻,誰都聽得出來,自然心中已是願意,此時強敵環伺,隻有讓兩人訊快成親,讓王歙幾人死心,才是上上之策。釋凡轉目凝視著陸子風,眼中已是閃過了讚許之色,眼光一視小玉,道:“玉兒,給我跪下”。想到此刻已是刻不容緩,這話中竟有一種威嚴之意,小玉道:“爹娘,我...”,此時眼見師哥吐露真情,往日憎恨之意已是消了許多,但心中卻不知怎地,竟是沒有半點與他成親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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