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飛鷹拚著胸口受瓜田儀一掌,右手電閃直出,隻聽得一聲響,自己胸口已被這掌擊個正著,順勢帶著呂天德‘騰’地退出五六丈。一時間隻覺天旋地轉,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已自湧了出來,當下強鎮心神,硬生生將這口鮮血吞了下去。


    忽然間,眼前一暗,麵前已多了兩人,左麵一人身子高挑,活像一根竹竿,站著臉色陰沉,就似一個惡鬼;右首一人,身材短小,卻是精神外露,一臉強悍,帶著一種嘲笑之色,煞是怪異。年飛鷹腦中一閃,看著麵前一高一矮兩人,道了一聲:“楊善常惡”。這兩人正是瓜田儀手下最得力的人,一個叫楊善,一個常惡,這兩人性格一反一正,卻是很合得攏,形影不離,江湖上就以二人之名,叫出了‘楊善常惡’,兩個名字居然很為通順。


    錦裘一閃一晃,仁貴已自躍了出來,眼見這瓜田儀所帶之人,形色各異,心中煞為不解,自不知瓜田儀本是匪類,對將士並不十分約束,隻管打仗勇猛,此時眼見年飛鷹已受重傷,又從馬上躍下這兩個古怪之人,看來也是與自己一樣目的,都是為了呂天德,怎容此人落入他人之手,當下自隊列中躍了出來。


    ‘呼呼’兩聲,刹時兩條人影如風撲至,兩股勁風已是分身擊下,任貴雙掌一起,兩道平和的掌力已自發出。楊善、常惡掌已要及住任貴,忽覺微風輕拂,前麵竟似有一道無形的牆壁擋住了一樣,此時微覺心驚,二人同時一落身子,隻聽瓜田儀道了一聲:“荒漠烽煙掌,你就是邙穀王任貴?”瓜田儀曾聽人說過,塞外有一種功夫,叫做‘荒漠烽煙掌’,由‘王者自如決’的內力來催動這種掌法,變幻不定,收控自如,這心決隻有胡人的王公貴族方才能修習,用以強身健魄。此時微一凝思,就一口道了出來。


    ‘啪啪’兩聲,烏龍、駱圖已占到任貴身前,烏龍大喝一聲,道:“你們兩個是什麽人,敢傷我家王爺”,身子作勢,就要與駱圖同時分擊楊善、常惡。忽然間一聲輕喝,道:“你二人不得莽撞,退下”,喝聲正是任貴發出,二人大是不明白,但卻神態恭謹的退了下去,正好站在呂天德與年飛鷹身前,這兩人不愧是邙穀雙傑,也是怕這兩人趁著這時間走掉,因此對擋住去路,防止他二人走脫。任貴一看眼前富態肥胖男子,眼神中透著一股精明之氣,心想,怪不得瓜田儀能稱雄臨淮,也是自有常人不及的地方,今天本已勝券在握,豈知半道殺出此人,眼下隻有另思良計,待得自己心願完成,那時方好行事,諒這夥江湖草莽,怎能抗得了自己‘神猊營’之精銳。


    此時微一抱拳,道:“瓜大王,任貴有禮了”。瓜田儀見他忽然如此謙虛,摸不著頭腦,可人家如此客氣,自己又怎能不加理會,當下也是一抱拳頭,道:“邙穀王,果真是個人物”。楊善、常惡見此情狀,大感迷糊,此時已是站在烏龍、駱圖對麵,把呂天德、年飛鷹二人恰好圍住。任貴道:“瓜大王,如今呂天德身中‘八荒瘴氣’,自是要取他番禹,方是上策,你我不如暫且聯手,待番禹到手,到時再共分好處,如何?”任貴作為西域雄主,心知其中利害。此時呂天德就好似一隻天鵝,自己與瓜田儀就是獵人,不能隻顧在這兒爭奪誰得誰失,不然那時天鵝高飛,那不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瓜田儀聽他說得如此有理,已自心生同感,點了一下頭,道:“好,你我二人就這樣辦”,回顧自己兩名親信齊道:“拿住呂天德”。


    年飛鷹兩番受傷,此刻眼見呂天德要落入這任、瓜二人之手,心中大急,呂天德此刻已是大悔大恨,早知今日,自己當初就該向陸騰空討了解藥,也不會如此不濟一事。年飛鷹此時強運真氣,當下暗下決心,寧可一死,也不能讓呂天德落入二人之手。此時四人已知年飛鷹功力厲害,此時猶困獸反擊,烏龍、駱圖暗自戒備,這一擊之下須得保全自己的實力,不然,此時已了,勢必又是一場惡戰,到時就不免吃了大虧了,打定主意,要讓這楊善、常惡二人先上。


    楊善、常惡二人也是這般思想,都想要對方先行出手,自己好坐收漁利,一時間四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年飛鷹突然發難,這種人臨死反擊,自是比之平常更具威勢。年飛鷹看準四人之勢,這一瞬之間,已是想到了好幾個逃生法子,可是都被自己一一否決,眼看呂天德功力未複,自己也是身受重傷,此刻四人步步緊逼,心下一橫,大不了就是同歸於盡,至於呂天德,自己一死盡忠,也算是對得起他了,腦中閃現出美貌的妻子,以及聰明可愛的兒子小虎,心中微感一涼,似乎又響起了兒子稚嫩的聲音,暗自道了一聲“阿英吾妻,小虎吾兒,永別了”。以自己一死,能換得她們母子平安,臉上不自禁露出一些欣慰之色,此時功運全身就要出手。


    忽地一陣潮水般的聲音響起,正是千軍萬馬奔騰。當先一人,頂盔貫甲,手執一杆大槍,槍尖隱泛森冷光芒,此時已從馬上一躍而下,大聲道:“呂大人,年捕頭,休要驚慌,淩重威來也”,此言一處,滿場皆驚,淩重威是將門之後,一杆大槍重三百斤,當時胡人作亂邊庭,曾一人獨闖胡人軍營,淩重威連環七槍,人稱‘七鬼追魂’,隻憑著這一手槍法,連挑上將數十名,兵士死傷無數,如入無人之境,從此聲威大震。隨著這一聲喊,早搶出一隊士兵,刀槍齊舉,已是壓住兩邊陣勢。


    任貴、瓜田儀本已誌在必得,此刻烏龍、駱圖退下、楊善、常惡也自回到瓜田儀身後,呂天德已被兩名士兵扶上馬去。這匹馬四蹄雪已似白,全身如藍天一般,遠遠看去,整個身子就好比青天白雲。一看就知是天下少有的神駒。此刻眼見己方兵威強盛,不由得心神一振,大聲道:“將這兩幫人馬,全給我盡數殺了”。年飛鷹本已抱必死之心,此時陡見淩重威,心神為之一鬆,道:“淩將軍,你來得正是時候”,淩重威微微一笑,道:“年捕頭,我已得知消息,有兩股人馬欲對呂太守不利,因此帶齊城中人馬,方才來遲”。


    年飛鷹微微一驚,道:“你將兵馬全部帶出來了?”此時已是隱感不妙,淩重威見他神色微顯慌亂,笑道:“放心,欲奪番禹的人全都在此,隻要將他們盡數殲滅,就再也沒有後患了”。淩重威雖是一身功夫,可是做事往往瞻前不顧後,年飛鷹心中對此舉雖是大不讚同,但畢竟也是救了自己,也就沒有說什麽,當此情景之下,應先解決眼前之事。


    忽聽得一聲嬌喊“年大哥”,又有一聲清脆的聲音“爹爹”,年飛鷹聽得清清楚楚,此時往己方陣前一看,卻不是自己妻子阿英,兒子小虎,那還有誰。自被呂天德以看護為名,實是要挾自己不生異心,而將這母子二人安頓在太守府,自己忙於外事,竟沒有見上一麵,此時三軍陣前,不覺又驚又異,叫了一聲“阿英,小虎”。淩重威道:“呂大人曾經說過,隻要年捕頭忠心不二,這母子二人就交還年捕頭,正是遵從呂大人之命。得知年捕頭保護呂大人,不顧性命,足見忠心,因此隨帶出來,好交給年捕頭”。這人性子豪爽,與年飛鷹極是投緣,對呂天德此舉也是不平,此時正好趁機把這母子二人交還年飛鷹,這呂天德當此情景,也不能有何異說,若是呂天德有何責難,到時自己再加解釋。


    此時大敵當前,兩人久經戰陣,深知厲害,敵人一動,立即揮軍掩殺。這就是敵不動,己不動,敵人欲動,自己先動。兵法之道就是要先了解敵人動向虛實,然後出其不意,方是製勝之道。任貴見到這番軍容,已是一驚,這些士兵倒不足慮,自己‘神猊營’足可應付,可亂軍之中,多了年飛鷹及淩重威這兩個武林高手,形勢又是不同。此時心下沉吟,該如何對付眼前局麵,就在這時,麵前忽地出現了一人,青袍長衫,道貌岸然,任貴不由一喜,:“陸兄,來得正好”。


    這青袍老人,正是陸騰空,此時微微一笑,道:“任兄,正好該我已顯顯手段了,若是得了呂天德,你如何謝我”,任貴道:“龍十三歸你”,陸騰空笑道:“甚好”,當下身子一閃,已到了年、淩二人身前。年飛鷹怎不識得陸騰空,見他居然幫助胡人,不禁怒道:“姓陸的,你這是幹什麽?”陸騰空放聲一笑,道:“我特來勸你,uu看書.ukanshu.cm 不要替這種人賣命”。淩重威大喝一聲“休要胡說八道,你若依了胡人,我淩重威怎能輕放過你”。隻聽陸騰空哈哈一笑,“我依附胡人,就是該死”,此時鼻中哼了一聲,不緊不慢的一指任貴,道:“那呂天德與任貴合謀,殺死太守牧根,又作何說?”


    “什麽?”,年、淩二人同時一驚,牧根為抗胡人而死早有所聞,想不到陸騰空此刻竟如此說話,怎麽也不相信,陸騰空吟吟一笑,道:“年捕頭,蒙剛為人正直,就是因瞧破了呂天德暗害牧根的陰謀,這才惹來殺身之禍”,這一瞬之間,年飛鷹全明白過來,想到自己都認為蒙剛通敵,全不思想其中細節,隻是聽呂天德的一麵之言,竟連昔日同僚,自己所敬服的蒙剛,都去胡亂冤枉追捕。忽地想到呂母痛心之樣,不由得心中一震。隻聽得呂天德道:“休聽陸騰空胡說,給我殺了他”。


    年飛鷹與淩重威相對站立,此時神情嚴肅,在這頃刻之間,兩人都是一起想到,當此危難之際,都應以百姓為重,共抗外辱,此念甫一閃現,二人已是騰空飛起。年飛鷹首當其衝,向著陸騰空當頭就是一拳,這一下出其不意,威勢驚人。淩重威手端大槍,望著陸騰空臉麵倏地刺到,槍尖疾閃七下,直圖雨點墜落。這七槍又叫‘七國爭雄’,槍尖一經刺出,就是一連七槍,直指心口、咽喉、腦門,雙眼、鼻梁、眉心七處,就憑這一槍,淩重威擊敗了當年西域號稱四大天王的四員上將,此時,雙掌一抱,直如狂風卷至,掌、槍甫落之處,卻是全數落空,麵前早已沒了陸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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