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鳳求凰就是西漢末年,才子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留下的千古佳音,卓文君傾慕司馬相如才華,不惜千金之軀當爐賣酒,留下了千古佳話,鳳求凰也就在民間廣為留傳下來,梅娘此時含羞低頭,輕啟朱唇道:“官人,下麵這首是妾身所作,名為不盡相思”,呂天德喝著酒,醉意朦朧之中,但見梅娘眉目含情,淺笑嫣然,心神不禁為之一蕩,右手輕撫梅娘頭鬢,溫聲道:“好梅娘,我洗耳恭聽”。咚地一聲,梅娘已張開纖纖手指,輕輕撥動琴弦,琴聲似如小橋流水,悅耳靜心,窗外二人隻覺心似乎給撩撥了一下,隻聽琴聲輕響處,一聲聲如黃鳶般的輕吟聲傳出窗外,讓人止不住心中遐想,“寒梅青荷,夜深梅閣,方得與君共此時,隻愁夜盡東方白,伊人獨惆悵,願今夜時光常駐,得伴郎君左右,以慰無盡相思,不羨王侯富貴,但共長相廝守,天涯盡白頭...”。


    琴聲嗚嗚咽咽,竟似有說不盡的相思之意,窗外二人聽得心神為之一傷,梅娘已輕收十指,琴聲已止,肩頭微微抖動了一下,呂天德也是微覺感傷,附了過去,輕在她秀發之上撫動,低聲道:“梅娘,我正要在這姓龍的身上得到一個秘密,以助我完成大業,這段日子,你一人獨處梅閣,真正讓你寂寞了”。說到這裏,口中輕歎了一聲,像是有數不盡的無奈,此時窗外二人都已知道原來這虛空梅閣,就是用這梅娘之名命名,這呂天德雖是狠毒,對這女子卻是情有獨鍾,竟然為她修建了這個虛空梅閣。梅娘低聲道:“梅娘自為官人從青樓贖出,得蒙官人寵愛有加,早已是唯官人是從,你們男人自是大業要緊,隻要早晚看顧梅娘一眼,便已心足”。呂天德一抬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將手中空杯遞了過去,道:“好梅娘,再給我倒一杯來,今日我便醉死這裏”,此時呂天德已是醉意朦朧,看著眼前的梅娘也是更為動人,不覺在她胸上輕撫,梅娘並不躲避,任由呂天德隻手輕撫。在壺中倒了一杯酒,雙手捧給呂天德,柔聲道:“這是你最喜歡的‘狀元紅’,官人,我不許你說這死字”。


    呂天德哈哈一笑,道:“不說便不說”,忽地一正臉色道:“若我有朝一日,死在仇人手上,你可要好好給我守在這裏”,此時又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梅娘肩頭一震,神色一正道:“官人若是有那一天,梅娘誓必與你報仇”,竟是一反先前柔弱之態,眼中也是一種堅決的目光,黃吉聽在耳裏,想到這呂天德與陸騰空合謀,因而害死蒙剛,而今龍十三又在他的地牢之中,眼前這二人卻是這般恩愛,全不似呂天德之前對付江湖人的凶狠之樣,看著刁若鳳,忽地心生奇想,這若風姐姐性子冰冷,若是有那個男子娶她為妻,不知那時她又會是什麽樣子,此時這樣一想,不禁心中為之一蕩,竟忍不住又看了刁若鳳一眼,哪知刁若鳳這當兒也正好轉過頭來,正與黃吉對了一個麵,黃吉嚇了一大跳,還以為被他看穿了心思


    刁若鳳目光卻是極為柔和,已全不是先前那般冷漠神色,輕輕挨在自己身邊,低聲耳語道:“黃兄弟,趁著這人已在酒醉之中,我們不如將他製住,逼他交出龍十三”,黃吉想到龍十三所中八方瘴氣未解,又被用鐵鏈鎖住琵琶骨,諸般毒打,刁若鳳此言一出正和心意,心中一激動頭不覺撞在窗戶之上,呂天德大呼一聲:“是誰?”,他是練武好手,此時一正身子,就要趴至窗前,突然間,隻覺腦中一陣昏眩,全身便似泡在酒中一樣,軟了下去,梅娘看他神色有異,輕道:“官人,怎麽了”。


    呂天德輕輕搖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說話,此時強自鎮靜,用力一提真氣,隻覺丹田之處空空蕩蕩,竟是不能提起一點內息。媚娘柔聲道:“怎麽了?這可是你最喜歡的狀元紅”。呂天德當年長安武試,中途在醉香樓偶遇梅娘,一見傾心,當即定下盟誓,一個非他不嫁,一人非她不娶。呂天德到得長安,天下武舉無一敢當其鋒銳,因此得中狀元,當即從醉香樓中贖出梅娘,雙喜臨門之下,豪飲狀元紅,從此與狀元紅接下了不解之緣。此時呂天德暗伸手指輕搖了一下,示意她不要作聲,當下再行導運內息,仍然是一無動靜,心中惶急,然而他畢竟是領兵打仗出身,定力自是常人所不能及,心下已知糟了暗算,而所中之毒正是八荒瘴氣,這種毒氣他曾向任貴討來,對付龍十三,怎不知道其中厲害,可惜當時沒有向任貴要些解藥,此時強鎮心神,臉上絲毫不動神色,心中暗自猜想,不知這暗中向自己下毒之人究竟是那一路的人。


    這時已傳出嗆的一聲,黃、刁二人剛好要擊窗躍進,正好聽見這一聲響,已知另有其人,連忙又伏下身子,這一聲拔動兵刃之聲,卻是激起兩人好奇之心,輕輕站起身子,已是就近輕紗之處,隻見兩個塞外胡人一身黑衣,此刻正各執彎刀,寒光閃現,已正逼向呂天德,左麵一個一聲陰笑,手中彎刀晃了一晃,道:“呂天德,快把兵符交出來,否則一刀結果了你”,呂天德見是兩個胡人心下滿腹狐疑,向著兩人道:“我與你家王爺交好,你們這是何故?”。後麵胡人發出一聲嘲笑,道:“你還真是到死不知,你那好友陸騰空,已與我家王爺相約,今夜特來取你城池”。此刻兩人知呂天德中了八荒瘴氣,已成囊中之物,故此將計劃說了出來,呂天德大吃一驚,自己身處虛空梅過,如此隱秘之所,竟然被胡人摸了進來,暗中下了八荒瘴氣,自己竟然不知。原來是陸騰空出賣了自己,心中大怒,務必要殺了這個卑鄙小人。


    當下強壓心中怒火,緩緩道:“你二人是誰?報與本官知道,以後跟隨在我身邊,自必讓你們榮華富貴”。他久居官場,深明人心所思,此時如此忍氣含怒,也是因自己身中‘八荒瘴氣’,無力應付。這呂天德果然不愧是一城之主,臨到危難也是這般定力。


    左首那人哈地一笑,道:“呂天德不愧是呂天德,這一招我家王爺早已料到,是以對我二人封賞有加,我叫文皓,他叫程首之,你就不要再打歪主意了”。說完彎刀一舉,就要上前捉人取兵符。


    ‘當’的一聲呂天德酒杯已擲中文皓手中彎刀,可惜有氣無力。文皓似是料不到呂天德身中八荒瘴氣,竟還能強自掙紮。自不知呂天德這一擲酒杯,已是他聚了這半會兒的內息,此刻呂天德往床上一倒,似是用力過甚,已近虛脫。


    那叫程首之的人哼了一聲,道:“你已中了‘八荒瘴氣’,還妄想逃出我二人之手”。這兩人都是邙穀王的親親信,此時彎刀一收,直向床頭呂天德一把抓去。此刻刁若鳳手握背後寒鐵弓,看著這人靠近呂天德,隻要他一抓住這姓呂的,立時摔弓殺人,這呂天德不能落入胡人手中,不然非但番禹會落入胡人之手,龍十三也要備受折磨。黃吉見她動作,已是知她心意,跟著輕輕靠近,以防不測。忽地眼前一物飛到,彎刀照物一劈,‘嚓’的一聲,那物體已被劈成兩半掉落在地上,凝目一看,這物體竟是一掌古琴,文皓抬起頭來,隻見梅娘站立床頭,神色卻是不懼,黃、刁二人在窗外暗自稱異,適才見梅娘溫情款款,想不到此時卻是有如此勇氣,程首之怎料到這弱女子突然出手,微自一怔之下,隻聽‘轟’的一聲,文皓這一把卻是抓了一個空,而床上已是多了一個大洞,呂天德早已下了洞口,床頭‘吱吱’一響,又自合攏原狀。


    文皓一躍身子,已向床頭飛了過去,他已看出之前呂天德手勢按處是一個梭形飾物,上麵雕了一個梅花圖案,當下單手按住,用力往左一板,‘軋’的一聲響,床上果然出現了一個洞,隻聽得‘嗖嗖嗖’三聲,洞內已射出三支箭來。好個文皓,真是好生了得,手中彎刀一揮,‘當當’兩聲,已自擋落兩隻利箭,‘嗤’的一聲,手臂已給第三支利箭設個正著,跟著那洞口又已恢複原狀。


    忽然文皓大叫一聲,聲音甚是慘烈。這種人刀口舔血,一生沒少挨過刀傷劍垛,小小一支箭怎會令他這般痛苦?黃、刁二人心中奇怪,怎知呂天德為人精細,早已防範有奸人暗算,因此在床頭布了這個機關,又在下麵安裝了弓弩,外人知其一,不知其二,稍過用力,就會觸動弓弩,發出毒箭,這種毒名為‘落花有意’。隻見文皓提起手臂,燈光之下,手臂看著黑中透亮,已是高腫了起來,程首之大叫了一聲“有毒”,文皓已是麵露驚恐之色,手臂上又痛又癢,彎刀橫過,已是架在梅娘頸上,怒聲喝道:“快拿出解藥來,不然我砍了你”。


    梅娘一動不動,神色極是平靜,眼睛看著文皓,卻是一言不語,此時文皓手臂猛地一陣劇痛發作,大叫一聲,彎刀直按梅娘脖頸,窗口開處,‘哐’的一聲,文皓隻覺臂上一緊,一把弓直挑手臂,又痛又驚,怎能拿捏得住刀柄,‘當’的一聲,彎刀掉落在地上,麵前梅娘已不見,u看書 .kansu.om昏昏沉沉之中,隻見一個紫衫少年正自抓住梅娘手臂,正是這人從刀下拖走梅娘,。邊上一個白衣女子,手中提了一張鐵弓,自己彎刀就是被她鐵弓擊落,這二人出手恰到好處,鐵弓擋刀,紫衫少年拉退梅娘。尤其是這少年,腳步好生快當,此時已自放下梅娘。梅娘站立當地,神色依然不變,似乎這一切全不關她的事,看得出她深愛呂天德,是以不惜一死,用古琴擋住文皓彎刀。


    程首之一躍而到文皓身旁,見他手臂已是高高隆起,一道黑線正自緩緩向上移動,二人都是用毒行家,怎不知這毒厲害。程首之麵色驚恐,道:“這怎生是好”,心慌意亂之中,竟自沒了主意。文皓正自頭暈腦脹,一聽程首之這句話,凝目之處,黑線已自向上延伸,當下暗一咬牙,傷臂橫擔,左手彎刀照臂上狠狠落下,‘啊’的一聲,文皓的彎刀與斷臂一起掉落地上,竟自痛得暈了過去。程首之隨手扯破一塊床單,將他斷臂緊緊綁上,抬頭一看,房間已隻剩下自己二人。


    梅娘眼見文皓整條臂膀斷下,心下暗驚,她知道這箭上之毒,中者無救,毒名為‘落花有意’。製出這毒的是一個世外高人,其人醫術舉世無雙,可後來卻突然不再以醫術濟世,隱居於無名深山之中,立了一個古怪的規矩,凡是找他醫治的人,必須要先殺一個年輕女孩,方才給其醫治,而且病人若是年輕女子,縱然是殺十個百個,也是不給她施救,武林中人因他這個規矩的緣故,稱他做‘毒手無情’,意示他心胸狠毒,無端令人殺害女孩,用以作為醫治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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