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直覺手腕一緊,一股大力直襲手臂,刹那間整條手臂失去知覺,手中刀一送,落了下去,隻見一人右手飛快的抄住刀子,跟著順勢調轉刀柄,送入王忠手中。王忠直覺臂上大力刹時消失,刀已回到手中。原來正是剛來的身著捕快服飾的人,及時將失落的腰刀又轉回王忠手中。看著眼前這人,想到適才幾下動作,兔起鶻落,身手極快,自己望塵莫及。心中又驚又駭,竟是說不出話來。


    這幾下出手一氣嗬成,眾人還沒看清,此人又已回到原地,就似剛才沒發生過事一樣。跟著就身上摸出一塊腰牌,向著眾捕快一展,腰牌上有四個字“三省總捕”。


    三省總捕年飛鷹,眾捕快怎不知此人一身硬功。其時有氓山三盜,這三人橫行氓山一帶,因這三人熟悉地形,而且又是一身橫練功夫,當地捕快無可奈何。年飛鷹探知這三人棲身之處,隻身前往氓山,一夜間生擒三盜,此事當時稱為街頭巷尾美談,一時間年飛鷹聲名大噪,捕快之間無人不知‘三省總捕’年飛鷹。


    隻是大家都無緣見得此人,現在眼見銅牌上‘三省總捕’這四個字,方才知道此人就是年飛鷹。林九驚疑未定,此時見這人露出腰牌,當下更不遲疑,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謝總捕頭救命之恩。”回想適才險境,還覺有些後怕,眼睛直是狠狠地盯了王忠一眼。


    眾捕快此時已紛紛上前行禮,得知這人竟是自己神仰的總捕頭,想到剛剛年飛鷹雷霆出手,都是既驚且服。腦中都是出現八個字,‘三省總捕,名不虛傳’。王忠硬著頭皮,上前拱了一禮道:“總捕頭,恕屬下眼拙,在總捕頭麵前狂妄出手”。


    年飛鷹微一搖手道:“都是自家兄弟,開玩笑也不必當真,以後小心就是”。還以為王忠會被狠狠訓斥,沒想到竟輕易了事。眾人想到年飛鷹名氣之大,偏又如此和氣,聽著語氣並無絲毫責怪之意,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年飛鷹放回腰牌,神色間忽然變得莊重,道:“各位兄弟,今有飛賊燕子飛,膽大妄為,盜竊外邦使臣貢物,呂大人傳下號令,賞銀五百兩;如能生擒此人,賞銀五千兩。希望大夥同心協力,捉拿此人,也算是幫年某人完成任務”。


    眾捕快這才知道,燕子飛偷了外邦進貢的寶物,這呂大人必定怕烏紗不保,因此責令年飛鷹速擒燕子飛,此時方注意到年飛鷹滿身風塵,必是已為這飛賊奔波了不少路,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眾捕快一起道:“總捕頭放心,我等必定加倍努力,四處搜尋,替總捕頭分憂”。


    眾捕快已眼見年飛鷹對自已如此和氣,並不恃才傲物,心中已生敬意,也就有了全力協助,捉拿飛賊之意。這正是年飛鷹能讓人心服,甘願為他賣命的高明之處。年飛鷹看著眾捕快神色,知道已是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神色間又變得更是溫和,道:“能得眾兄弟鼎力相助,我就放心了。”


    年飛鷹一言一行,都讓黃吉看在眼裏,腦海中突地出現公孫無計,心想‘看來要讓人服氣,都是一般的道理,無非是先讓人感到他的可怕,然後再動之以情,方能威服他人’。想到這裏,趁著眾捕快沒有注意,黃吉便擠出了人群。


    這一出得人群,再也不敢停留,生怕再遇上什麽麻煩,一路上盡撿荒僻小路行走。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黃吉此時已如驚弓之鳥,慌忙之中,看見前麵有一塊大石,剛好可以容身,此時已是來不及細加考慮,三兩步跑到了大石後麵。剛一蹲下,腳步聲已近,一個中年人已奔了過來,左手提了一個包袱,右手一隻鐵鉤,腳步有些踉蹌,一道鮮血從身上直留下來。身後緊緊追著一人,手中提一柄彎刀,赤著臂膀,形貌不似中土人士,隻見他腳下加勁,已向手提包袱的中年人逼近。


    中年人似覺風聲靠近,止住腳步,人已反轉身子,手中鐵鉤猛地一卷。這一下突如其來,那人似未料及,‘嗤’的一聲,胸口給鉤尖劃中,露出一道口子。此時狂吼一聲,不顧身上傷勢,身子一推,接著一片刀光,直砍中年人。


    中年人臨危不亂,眼見彎刀砍過,略略一斜身子,就已躲過彎刀。這人一刀全力而出,劈了個空,收勢已是不及,身子向前疾衝,在大石前生生止步,這一來牽動傷勢,中鉤處鮮血淋漓,正好與黃吉照麵,微感意外。左手捂住傷口,正要說話,忽聽得而後風聲颯然。這一鉤來得極是快速,想要躲閃,已是不及,忽見鉤子就半空停住,似有人扯住一般。


    中年人麵露青黑之色,眼見這一鉤即將重創敵人,出鉤擊敵,早已算準此中每一個步驟。豈料眼前一黑,握住鉤子的右手猛地僵住,再也無力推出。此時一撫腿上傷口,刀傷處早已失去知覺,眼望著麵前使彎刀之人道:“你刀上有毒。”聲音也有些發抖,顯然已是劇毒攻心。


    使彎刀之人本已自認難逃一死,豈料這中年人鉤在中途,便已毒發。此時冷冷一笑,道:“燕子飛果然是個鐵打的硬漢,中了我‘魔獸門’斷腸毒,也能跑到這裏,拿命來吧”。


    麵前這人是燕子飛。怎地和布告上判若兩人,一點也不相像,布告上燕子飛神情凶悍,而麵前這人卻是麵帶俠義英氣,黃吉不由起疑,心想‘布告上的燕子飛不是滿臉大胡子麽’。


    ‘砰’的一聲,燕子飛手中包袱一鬆,掉在地上,‘嘩啦’一下子,包袱四處三開,,掉出了無數的黃金珠寶,黃吉大伸了一下舌頭。這裏麵全是黃金、瑪瑙、珍珠、翡翠,無一不是珍奇之物。這個自稱‘魔獸門’弟子雙眼一視地上,轉首看著燕子飛,一舉彎刀道:“嬋女圖,你放在哪了?”


    燕子飛此時額上汗水滲出,拚命用力擠出幾個字“燕子飛,馬適求,我二人情同手足,你說我會放到哪裏。”想到自己身中一鉤,此人如是出現,自己焉能活命,魔獸門弟子驚道:“大俠馬適求?”似是極怕此人,四周看了幾眼,周圍除了石後紫衣少年,哪裏有人,於是喝道:“想騙我雲中獸,可是沒門”。左手緊捂傷口,右手一揮彎刀,直砍向燕子飛。


    燕子飛手握鐵鉤,看著雲中獸身子撲來,此時猛吸一口氣,準備全力揮出。集中精力,但覺天旋地轉,鐵鉤落地,這當頭斷腸毒已侵至心髒,眼前一黑,‘噗’的一聲,栽倒在地。


    雲中獸還防著燕子飛突然反擊,江湖中大多數人往往都是大意,最終死在敵人的臨死反擊。此時見燕子飛倒地,這自不是假得了的,一揮彎刀,腦中已打定主意,先殺了燕子飛,再搜他的身上,這‘嬋女圖’如此緊要,想他不會不帶在身上。


    忽然間,雙腿一緊,已給人雙手抱住,一個收勢不住,撲倒在地,刀掉落在一邊,回頭一看,正是石後紫衣少年,喝了一聲“放手”。


    黃吉眼見這燕子飛毒發倒地,就要命喪雲中獸刀下。這燕子飛一臉英氣,不自覺有一種敬仰之心,此時已縱身子,從石後躍出,抱住雲中獸雙腿。這下全力而出,雲中獸怎料到這少年突然竄出。用力一蹬,黃吉怎抵擋得住這般大力,給踹得飛出丈遠,慌忙爬起,忽覺身上一緊,已給雲中獸提了起來。此時身在空中,惶恐之下,右手手腕不自覺向後一拐,這一下正好拐在雲中獸中鉤之處。雲中獸隻覺傷口處如中巨杵,大叫一聲,手上一送,鬆開了黃吉的衣領。


    黃吉腳一沾地,身子立即蹲了下來,右手拽著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抽了出來,卻是小玉給他的那把匕首。站立身子,隻見雲中獸中鉤之處鮮血直流。這少年並無武力,糊裏糊塗之中,手肘正好拐著鉤傷之處,這一來傷口撐大,又痛又怒。惡狠狠盯著黃吉,雙手猛向黃吉飛張過來,似欲掐死這個少年,突然間,小腹一痛,低頭一看,一把匕首渾刺腹內,直沒入至柄。望著黃吉,倒地動彈不得,似要猛擊打過去,一口氣接不上來,倒在地上,眼睛仍緊緊盯著黃吉,似是死不瞑目。


    黃吉眼見雲中獸就要撲來,情急之中,手中匕首猛地刺向雲中獸。這匕首削金斷玉,這一下正中小腹,看著雲中獸倒在地上,猶自睜著大眼,不知如何是好。


    忽聽見燕子飛呻吟了一聲,隻見他艱難的站了起來。燕子飛此時知覺全身虛脫,身子如在半空之中,無著力之處。自知身中劇毒,已是必死無疑,看著黃吉道:“小兄弟,過來,我有話要說”。這聲音已是微弱至極。


    黃吉看了燕子飛兩眼,似是有些畏懼,可見燕子飛嚴重並無惡意,終於大著膽子走近,道:“燕大俠,你不要緊吧?”燕子飛微搖了搖頭,他適才也看到了黃吉出手。雖然自己中毒倒地,但眼睛還看得見。這少年對敵之時毛手毛腳,也瞧出他並無武功,但卻不畏,強自出手,拯救一個素不相識之人,卻是有俠義心腸,在這亂世年代,也是少見。此時看著黃吉道:“你叫什麽名字?”黃吉道:“我叫黃吉”。


    燕子飛又搖了搖頭,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示意黃吉靠近,此時也是虛弱不堪,意識一點一點離體而去。說話也是幾不可聞,但仍是一字一句說出,黃吉有時麵露驚恐,有時有是敬佩。


    原來燕子飛有一個好友,叫做馬適求,是一個燕趙般的俠士。偶然得知有外邦時臣來中原進貢,這外邦使臣叫須卜子。此人借名朝貢新朝,實是為了一副‘嬋女圖’,聽說這圖中藏有一個機密,是關於一個神功的。相傳一百多年前,武林中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人物,名叫恒度,此人窺破武學奧秘,自創一套內功心法,當時武林中人稱呼他為‘太公’,這心法名為‘太公遺籙’。若是練成此功法,功力自不必多說,還能延年益壽。百年來輾轉相傳,有知情者得到消息,欲得到‘太公遺籙’,先要得到‘嬋女圖’,這須卜子來到中原,就是為了這‘嬋女圖’。uu看書uukshucm


    燕子飛從馬適求口中得知這須卜子得到了‘嬋女圖’,也不讓馬適求知道,獨自一人盜得‘嬋女圖’,須卜子一知‘嬋女圖’被盜,立即派遣手下追查。得知為燕子飛所盜,於是寫信與太守呂天德,要他幫忙捉拿此賊。燕子飛東躲西藏,遭遇幾次魔獸門人,都是靠著機警逃脫。最後一場劇鬥,中了雲中獸一刀。


    魔獸門人行事狠辣,這雲中亦是魔獸門弟子,彎刀上塗有斷腸毒,隻要一見血,劇毒便會發作。


    燕子飛此時從懷中摸出一副卷軸,交在黃吉手中道:“這‘嬋女圖’我也不知秘密在哪,你天性俠義厚道,我把它交於你,一切就看你的造化吧”。這時聲音也是若有若無,忽然間,燕子飛身子一陣顫抖,便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黃吉拿著‘嬋女圖’,此時見燕子飛倒在地上,心中忽地一陣傷心,他與燕子飛詳見不過一會兒工夫,可得知他為了不讓嬋女圖落入番邦之手,竟不顧生死,將其盜出。看著手上畫軸,不直這裏麵究竟有什麽秘密,可燕子飛臨死交於自己,雖然自己對武功並無興趣,可燕子飛為此喪命,自也不能令他死後遺憾。


    將畫軸放在懷中,看著燕子飛屍首,又看著散亂在地上的珠寶,心中思考,這燕子飛一心盜這‘嬋女圖’,可天性難改,一見著這些珠寶,自是取入懷中。看著這些光澤耀眼的黃白之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股腦包了拿走。歎了口氣,彎下身子,將散落在地上的珠寶,重又包好,心道‘燕大俠,這珠寶就隨你一起去吧,也算是了了你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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