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似乎有一個皮影來回穿梭,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人一馬,不停的收割著韃子的生命。


    一萬人著實有些多,賈玨左砍右刺,速度敏捷,來來回回,人數才不斷增多, 當最後一個數額完成,賈玨正好站在了俺答汗前麵不遠處,他如黑夜的鬼神,也如把白日裏的神將,用銀亮的馬槊指著兩隊盾兵喝騎兵之後的俺答汗,大喝:


    “擄我同胞,犯我疆土, 大肆燒殺搶掠, 不當為人耶,今日賈氏子玨,取你人頭,安定天下,還乾坤朗朗,不休他言。”


    馬槊上,紅色的血珠在吸收了第一萬個人的血氣之後,紅光一閃,由內而外便開始變化,宛若雲團霞蔚,賈玨特意將馬槊在黑風腹部隱了隱,用腿夾住,防止有人看到。


    俺答汗縱觀全局,不遠處的金盔小將真的如同天神下凡,殺了他好些兵馬,身邊的近臣勸他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不聽,怎麽能讓數十年準備功虧一簣呢, 也是不甘心, 目眥欲裂,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賈玨。


    士兵們見一身血跡的賈玨,都不敢上了,俺答汗氣不過,大吼:“愣著做什麽,白養你們了,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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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前麵的兵將還是顫巍巍不敢上前,就看著那一人一騎緩慢走來,如同看著甕中之鱉,讓俺答汗極為惱怒,抽出馬上強弓,搭弓、引箭,長箭倏忽而出,大約是天色太黑,對麵的神將眼睛不太好,竟然沒有躲避,俺答汗大喜。


    突然,賈玨側頭一閃,嘴角便擒住一隻箭羽,左後撒開馬韁,也不見黑風驚慌,就那麽一甩,利箭如風,“嗖——”一聲越過士卒,射在俺答汗身下的馬上,馬即刻死亡,“咣噔”倒地,俺答汗狼狽的被甩倒在地。


    幾百人根本擋不住賈玨的步伐,他揮動馬槊,繼續逼近俺答汗。


    形勢變化的太快,俺答汗在撤退和心有不甘之間徘徊,還是一旁的哲恒架起來俺答汗上馬,吩咐周圍的部將:“撤退,立刻撤退,給我擋住他。”


    俺答汗還剩下一萬人不到,這一次損兵折將至此,很可能還會被草原其它大部吞並,從小部落幹起來,如簡陋茅屋,慢慢變成摩天大廈,現在大廈坍塌,任誰都不會甘心,但撤退是沒有辦法的事兒,依靠騎兵迅捷之力,大概還是能逃走的。


    聽到命令,盡管害怕,周圍的韃靼士兵還是緩慢圍上來,到距離賈玨兩米處停下,不敢上前,也不後退。


    想跑?賈玨抬起來手中的馬槊,就要衝鋒過去,身後卻響起來一片呼喊:


    “張大人傳聖上口諭,繳械不殺,爾等速速投降。”


    “張大人傳聖上口諭,繳械不殺,爾等速速投降。”


    “張大人傳聖上口諭,繳械不殺,爾等速速投降。”


    連續三道聲音響起來,從城內出來三個插旗的騎手,一路在戰場上狂奔。城外曠野裏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今年這一片定然會生出一片蔚然野草來,剩下的韃靼士兵當然有跪地投降的,也有遲疑的。


    張大人,張居然,年紀輕輕中了進士,被安排到翰林院去,這一次俺答入侵,說話中肯,被正坤帝重用,協理守城,他的府邸距離廣渠門較近,因此最先趕來,一直在城上觀戰。


    賈玨撇撇嘴,剛才龜縮不出,現在出來刷存在感了,若是迂腐的忠君愛國之輩,恐怕還真被他唬住了,錯過了抓住俺答汗最好的時機。


    有沒有俺答汗在手,將會直接決定日後對韃靼的應對,隻是賈玨疑惑口諭怎麽會這麽快抵達?張居然自然不可能假傳聖諭,那可是死罪。


    他不知,張居然所用,不過是先前正坤帝在禦書房的叮囑,讓諸位安排守城的官員遇到緊急事情可以先行後報,但沒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賈玨不理會,他前麵的士兵顯然是跟隨俺答汗的近衛,並沒有投降,便動起來,策馬衝陣,雄渾的力量禦使在馬槊上,直接挑飛盾牌,飛身而起躍到盾陣上,“砰砰砰”連續踩踏,伴隨著骨折的慘叫聲,遁陣刹那便被破了。


    殺掉幾個槍兵,借著反彈的力量回到馬上,繼續戰鬥。


    “賈老弟,賈老弟,看這邊。”突然,就在賈玨要再次擊殺騎兵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來周顛的聲音,賈玨不能不顧,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不想竟然很遠,在四五百米開外的戰場,周顛正在和幾個韃靼士兵周旋,遊刃有餘,顯然是劃水作業,以周顛的水平,就算不用法力,單憑身體力量,也不是幾百個人能圍困的。


    人馬裏有幾百人是新軍騎兵,周顛就在裏麵,賈玨早知道了,隻是不得空說話。


    看到賈玨看過來,周顛並沒有開口,卻又聲音傳來,顯然是傳音術,他說:“血珠已經成了,就不要多造殺孽,善者為信。”


    話說完,周顛繼續他的劃水生涯,一個騎兵刺來,他“哎呀”叫了一聲,罵道:“你竟然偷襲,沒看我跟這位兄台打的正酣嗎?”


    撥開前麵兩個士兵的刀槍,周顛策馬衝出幾米,又跟另外的韃靼戰鬥,身後已經有其他的明軍與先前他力戰的韃靼士兵打在一處。


    賈玨滿頭黑線,張居然的話他可以不在意,周顛的話卻不能不管,殺戮之中越戰越酣,濃烈的煞氣在賈玨一次次衝殺中不斷凝聚,他收斂心神,神光一閃,察覺到自己已經有些被煞氣影響,口中默誦淨心、淨身兩大神咒,一股玄妙的清涼氣息從無名出貫徹靈魂和體魄,讓他複歸清明。


    賈玨從來都是一個自製的人,藝術家多放蕩不羈,但他不這麽認為,形於神外,安然其中,唯有勤勉於技者方能夠聞達青史,他並不知道這樣對不對,大概是不對的吧,否則前世就該成為大藝術家,辦辦畫展,遊遊南北極什麽的,最終不過在家庭和工作之間勞碌幾十年。


    他手下的馬槊力道減少,轉動槍線,改變勇力方式,把周圍的騎兵一個個拍下馬,傷而未死。


    一回頭,幾個呼吸間俺答汗已經順著小路跑遠,賈玨一皺眉,舉起手中的長槊,做投標姿勢,仍將出去,隻見一道寒光在黑夜裏刺破黑暗,伴隨嗡鳴聲,刺傷還幾個追隨保護俺答汗和哲恒等部將離去的騎兵,最後穿過俺答汗的右腿,將他打下馬。


    見到賈玨沒有了兵器,周圍的士兵竟然大膽的一擁而上,真是莽夫不怕死,賈玨隨手扯來一杆槍,格擋,刺殺,哀嚎不斷。


    “魔鬼,魔鬼。”一個被刺傷的士兵大喊,然後逃竄而去,周圍的兵將大都如此,還有些敬賈玨而遠之,隱隱遠離。


    “繳械不殺,難道爾等中沒有聽得懂人言的?”賈玨用槍一掃,眼中冷光迸射出泰山壓頂的威懾,嗬斥韃子士兵。


    “否則,全都要死。”


    韃子士兵聽了,互相看看,一個步兵將官環視戰場,炮擊產生的火光下,倒地被火把燃燒的焦屍,都照亮了一片片,敗局已定,連兩個大首領都逃竄起來,沒有翻盤的機會了,他還算聰明,放下手裏的武器跪地求降,其他士兵也都紛紛效仿。


    當賈玨抓住俺答汗和哲恒,剩餘的韃子士兵就全部投降了。


    賈玨讓沈煉和楊都禦史派遣的騎兵統領壓著俺答汗和哲恒,另外還有四五個主要將官,他一個人策馬找到周顛,發自內心的笑道:“謝周兄提醒。”


    “小事情,小事情。”周顛不在意的擺擺手,見周圍兵將全都看過來,大概在疑惑小小旗官周顛怎麽認識賈玨這樣的神人,日後說不得要攀交幾句。


    周顛也不在意,與賈玨策馬同行。


    “走吧,戰事結束,以後都會是平靜日子了,等事兒辦完了,我請你去家中吃酒。”賈玨把馬槊交給李貴拿著,讓他在身後跟隨,同周顛一起回城。


    至於戰場,自有兵將處理,還有城上的張大人操心,賈玨也不怕誰耍什麽小心思,這一場打敗俺答的功勞甚大,沒有人敢弄虛作假從中作梗。


    “你還真是個妖孽。”突兀的,周顛沒來由說了這麽一句無厘頭的話。


    賈玨不明白他所說是什麽,疑惑:“周兄何意?”


    “你修行不過短短時日,便能夠鑄造陰陽胎基,得一絲造化,難道不該稱醫一聲妖孽?”周顛臉上露出嫉妒的模樣。


    賈玨並不在意,因為他知道這家夥是裝的。


    外軍不可入城,賈玨所領翼軍非大明親軍,戰事後在城外三裏出選擇一處開闊地安營,賈玨也在營中。


    張居然奏請正坤帝,說主將奔勞,求得恩準可以入城回家休息,賈玨拒絕了,一個是不想接受張居然這份情嫖來的情,二人本沒有什麽交際,也是害怕一身血氣驚擾府中人,就沒有回去。


    命人燒水洗漱,清洗盔甲,換了一身衣服,於營中休息一夜,並約束兵將,明令不得斬首、不能切耳,他自會奏請皇上定奪軍功嘉獎,才沒有出現一車車人頭耳朵出現在營中的慘事。


    也是戰後見到有人砍頭切耳,混亂中自然不知道誰殺了誰,經過血戰,一個個戾氣很重,就開始起衝突,賈玨才讓人喝令。


    紫宸殿,正坤帝今夜沒在任何妃嬪美人那裏休息,事務繁雜,軍情危機,一時間就睡不著,但抵抗不住生物鍾的折磨,正準備去後麵的內寢休息,剛起身,楊和文卻突然來報,說張居然差人來報,俺答汗趁著夜色奇襲,大軍已經兵臨城下,嚇得正坤帝睡意全無,立刻要召親衛軍拱衛皇城,安排兵馬守城。


    正坤帝驚嚇之餘,怒火中燒,那麽多兵馬,沒了?


    “皇上贖罪,奴才還沒說完呢,俺答汗是繞道奇襲,賈僉事已經帶騎兵來支援了。”楊和文急促的喘著氣,擦擦頭上因為一路小跑流出的汗漬,慌忙匯報,跪下道。


    “好,你立刻持我詔令,調遣城中其餘兵馬守城。”正坤帝鬆了口氣,轉而一臉沉穆,倒沒有責怪楊和文話說一半讓他心驚,立有決斷,他不敢大意,被俺答汗功進城內可不是好玩的。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百姓們聽到重甲士兵“霍霍”而行的聲音,都知道韃靼入侵,難道京城保不住了?再加上警鍾長鳴,幾乎都睡不著覺了,一顆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頭。


    有些老人便低語起他們曾經聽老一輩人說的話——蠻人之所以為蠻人,就是因為他們野蠻的不像人,不說古之鮮卑以婦孺為食,隨軍侵用後煮食,單說元蒙,待漢人如豬狗,隨意屠殺,宛若努奴隸一般,諸部極其殘忍無道。


    難道,又要重現昔日水火地獄?


    正坤帝焦急的在大殿中踱步,溝壑般的眉頭從未舒展,麵色極其難看,據報,俺答汗人多勢眾,七備於賈玨,他抽調的親軍也不能立刻加入,少說要一刻鍾兩刻鍾時間,戰場講究千鈞一發,城門以破,士氣大落。


    誰知不久之後張居然來了,進了紫宸殿就大呼恭喜,告訴正坤帝俺答汗已經被賈玨所擒,一陣奉承之言,什麽“天運昭昭”“皇上是韜比漢武,略勝太宗”之類的,好像這一場戰役都是正坤帝王霸之氣使然,沒賈玨什麽事兒。


    文臣多鄙陋,由此可見,張居然或許沒有打擊武將的歪心思,但躍然表現之言卻已然相害。


    正坤帝先是一愣,俺答汗可是韃靼汗王,統領漠南各部首領,一時之間讓他不敢相信,但看張居然的樣子顯然是真的,大喜:“果然是榮公之後,今番大勝,賈靈明功勳卓著,當表首功。”


    翌日,天剛亮,消息便如風般在京城內傳開,城中百姓皆歡喜,尤其是酒樓老板,一個個笑的牙齒都合不攏,多有士子學生撫扇叫好,呼朋喚友的要慶祝慶祝。


    順義城也得到了消息,要回援的士兵被留在那裏修整,等待新命令。


    賈玨天一亮就穿衣洗漱,本來還想要找周顛商量為孫鐶複生的事兒,卻被內監截住,傳令要賈玨和諸將軍上殿麵聖。


    沒辦法,賈玨迅速回府換了朝服,朝著皇宮而去。


    宣政殿內人不多,但也不少,今日是小朝會,並不像前日那樣百官匯聚,隻有要緊的官員在。


    “此番大勝,賈靈明勇力過人,擒獲俺答汗和哲恒兩個人,居功甚偉,今日特此封賈玨為神威侯,官晉三級。”座位上的正坤帝顯然很高興,也不說其他,直接讓內監宣讀主要的晉升名錄。


    大頭兵依靠人頭來換賞,總旗以上的人卻不行,他們是按照軍事行動的任務完成度來封賞的。


    包括賈玨,在大殿上此番領軍出征的人都有表彰,其中最優待的就是王來聘,調任五軍都督府任都督指揮,因為先前戰役中,原來的都督指揮不幸中箭,死了。


    這家夥簡直是撿了亙古未有的大漏,啥也沒幹,成了大明的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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