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儀道:“我已經打聽到,楊青青嫁到靖南去了,我今晚就會趕過去,你先不要過去,等我接近楊青青了解情況後再說,我希望動手的地方不在靖南。” 彼端男子道:“為什麽不能在靖南動手?完事後我會回到紐約,你也會回到東南亞你的活動範圍,就算被大陸警方追查,又怎能查到我們頭上?虧你還是知名的殺手,想不到膽子這樣小,要不要我**你一段時間?” 李美儀冷哼一聲,道:“你還是去調較你的四肢吧!”說完冷冰冰的掛了電話。 …… 回到縣城,李睿到招待所把車停好,與陳洋道別,第一時間趕奔單位,打算找代縣長卜玉冰銷假。 敲開縣長辦公室的屋門,李睿微微吃驚,屋裏不僅坐著卜玉冰,還有縣公安局政委高建新和縣府辦主任張大雷,看高建新的模樣應該是在向卜玉冰匯報工作。 高建新與張大雷見他進來,先後向他問好。 卜玉冰則臉色平淡的對他道:“你回來得正好,聽聽這件事。”又吩咐高建新道:“高政委你繼續說。” 高建新嗯了一聲,道:“我已經讓人問了被拘留的五名村民,他們根本沒有衝擊鎮政府,也沒有真來縣裏上仿,隻是說如果鎮裏不管就去縣裏告狀,結果就被裏青鎮政府認定為蓄意鬧事、衝擊黨政機關,一個電話叫來鎮派出所的人,把他們這五個鬧得最歡的人給抓起來拘留了。” 卜玉冰問道:“那所謂‘打藥次數太多’呢?” 高建新道:“關於這一點,我也讓人問了,他們五個都說,打農藥的次數跟往年一模一樣,也跟村鄰們一樣,根本沒有多打,何況多打就意味著要多買農藥,那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誰幹多花錢不討好的事情啊?” 卜玉冰麵色冰寒的說道:“他們還說什麽了嗎?有價值的內容,比如說,能夠證明那家磚廠和鎮裏領導幹部勾結的證據?” 高建新回想了下,搖頭道:“這倒沒說,他們就是覺得屈枉,明明自家莊稼讓那家磚廠給禍害了,可是村裏鎮裏都不給主持公道,反而還把他們拘留了,一個個都覺得冤得很。有一個最覺得冤的,放話說出去就把那家磚廠的老板給捅咯……” 李睿聽到這有些迷糊,問道:“你們在說什麽事情?縣裏又出事了?” 卜玉冰對張大雷道:“大雷,李縣長還不知道這件事,你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給他介紹一下。” 張大雷點點頭,看向李睿,道:“今天一天,我陪縣長去縣城東北的裏青鎮調研,調研過程很順利,但是下午三點多從鎮裏返回的時候,在鎮口被當地兩家村民攔下告狀。他們說,他們是旁邊西裏青村的人,一共是八戶人家,在縣城通往裏青鎮的主公路旁共有三十畝地,春冬種小麥,夏秋種玉米,收成一直還行。可是鎮裏前年招商引資來了一家磚廠,磚廠也建在公路旁,正好位於他們這三十畝地的中心。去年盛夏磚廠開工後,每天排放煙塵與熱氣,不出兩個月就害得他們這三十畝地的玉米全部發黃發蔫,到秋收時是顆粒無收。” 李睿聽得皺起眉頭,雖說現在村裏大多數的壯勞力都出去打工賺錢了,不僅能養活自己,還能貼補家用,但事實上一戶農家一年到頭也攢不下多少錢,一家子老幼婦孺吃喝主要倚靠自家地裏的莊稼,如果莊稼絕收的話,就會造成極其巨大的經濟負擔,甚至很多家庭會因此轉貧,因此這件事絕非小事,不能輕視。 “這八戶村民認為是磚廠排放汙染導致的,就聯合起來找到磚廠說理。磚廠老板說我們的磚廠都是加裝了環保設備的,排放的廢氣都是合乎國家環保標準的,你們少賴到我頭上來。村民們自然不會滿意這種說辭,就一起跑到村兩委討說法,結果村兩委不作為,給和稀泥,村民們沒可奈何之下,就一起跑到鎮政府告狀。鎮政府接訪了他們,還請來了縣農業局的專業技術人員去實地調查……” 李睿聽到這點了點頭,插口道:“裏青鎮政府這不做得很好嗎?” 卜玉冰道:“你繼續往下聽呀。” 張大雷續道:“技術人員跑到地裏做了現場檢測,最終得出結果,這三十畝地玉米之所以葉子變黃發蔫、顆粒無收,是因為打(農)藥打得過於頻繁,玉米全讓農藥給燒死了。那八戶村民覺得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別說他們本來就沒打多農藥,就算打多了,也隻能是一家兩家打多,不可能八家全部打多,可結果卻是八戶人家的三十畝地玉米全完了,怎麽可能和農藥過多有關係?他們現場質問那個技術人員,那技術人員回複說是、農藥雖然是液體,但也有揮發性,如果有一兩家農藥打多,那麽噴射出去的農藥就可能隨風飄散揮發到相鄰的地塊上去,也就可能導致三十畝地絕收的結果。” 李睿搖頭道:“這個解釋根本經不起推敲。” 張大雷接著講:“那八戶村民都不滿意這個解釋,但是鎮政府卻采納了這個檢測結果,讓他們回去好好種地,注意打藥頻率,不要再鬧事了,再鬧事就要處理他們。那八戶村民雖然心裏不滿,可也不敢再說別的,就都回去了。然後到了今年開春,他們又發現,地裏種的冬小麥也全都葉子枯黃,停止生長,而在這之前,他們根本沒打過幾次農藥。這回他們怨氣爆發,再次聯合起來跑到鎮政府討說法。” 李睿聽到這有些明白剛進屋時他們討論的內容了,問道:“然後鎮政府就呼叫鎮派出所,出動警力把他們抓了,這就是你們剛才談論的那件事?” 張大雷搖頭道:“沒那麽簡單……他們跑到鎮政府以後,頭兩天鎮政府不理他們,第三天他們索性就在鎮政府樓下靜坐。鎮政府的工作人員勸他們離開,他們誰都不走。就在這時候,那個磚廠老板出現了,他許諾這八戶村民,隻要老老實實回到家裏,不再在鎮政府鬧事,那就每家每畝地賠償一百五十塊錢。八戶村民誰也不答應……” 李睿心說那八戶村民要是答應就怪了,兩畝地,光是夏秋種玉米一季,就能收入兩千元上下,再加上冬春一季的小麥,加起來能有三千多快的收入,盡管是毛收入,可最後落手裏的錢也絕對比三百元多得多,那磚廠老板毀了人家一年兩收的莊稼,才賠三百塊,真是貪婪無恥到了極點,不過從他主動賠償也能分析出來,造成三十畝地顆粒無收的罪魁禍首就是他的磚廠。 隻聽張大雷續道:“……那磚廠老板就走了,然後鎮政府某個領導就打電話叫來了派出所,派出所把其中鬧得最歡的五個人給拘留了,這五個人是其中五家的代表,剩下的人嚇得都跑回家去了。其中一家回到家裏就接受了那家磚廠的賠償,他家一共是兩畝地,獲賠三百元錢。另外兩家依然拒絕賠償,那兩家村民聽說今天縣長來到鎮裏調研,就在縣長回城的路上等著,看到縣長的車過來以後,就上前擋住告狀。縣長這才知道這件事,回來路上讓我聯係高政委,和那五個被抓的村民嘴裏了解下情況,高政委這是了解完了,過來向縣長匯報。” 李睿默然無語,沒想到剛回來就碰到這種事,小小的雙河還真是麻煩多呀,也不知道卜玉冰叫自己也聽聽是個什麽意思,是隻是隨便旁聽了解一下,還是她有意讓自己處理這件事?說起來,這件事自己倒也管得,因為那個磚廠是裏青鎮招商引資到鎮裏落戶的,八竿子裏至少有一竿子是打得著自己的。 他正胡思亂想,卜玉冰下命令了:“高政委,你先回去,馬上讓裏青鎮派出所把那五個村民釋放,釋放之前好好做一下他們的思想工作,排解他們心中怨氣,另外告訴他們,這件事我知道了,馬上會叫人處理,一定會給他們一個說法,請他們放心,不要再上仿告狀。” 高建新點頭應承下來,和李睿道別後,回返縣局。 卜玉冰又對張大雷道:“大雷你先回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張大雷說了聲好,邁步離去。屋裏便隻剩下李睿與卜玉冰。 二人對視一眼,李睿笑道:“不用問了,你剛才說的‘叫人處理’,這個人一定是我了。” “別嬉皮笑臉的!”卜玉冰臉色陰沉的斥道,表情很冷肅,語氣倒是柔和。 李睿無趣的摸摸鼻子,心說這位是不是大姨媽來了,怎麽一見麵就沒好臉? 卜玉冰借著他的口風道:“當然是你啦,不是你還能是我?你在外麵花天酒地好幾天,這回來也該幹活兒啦?!” 李睿回憶了下這四天的行程,好像隻有昨天晚上能說是花天酒地,搖頭道:“這你可冤枉我了,我是忙死累活好幾天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