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陽問道:“你知不知道國家不允許注冊私人偵探公司?啊?就算是保安公司或者信息谘詢服務公司,都要在派出所登記,你一不登記,二違法開設偵探公司,你是不是想死啊?”


    詹陽腦中嗡的一響,瞬間明白了今天的主題在哪,國家確實不允許注冊私人偵探公司,他能開起這個公司來,完全憑借的他在市北區公安分局工作時積攢下來的人脈,每年不少往公安、工商、稅務等單位打點,這才能平平安安開到現在,從來沒誰找他的麻煩,但今天晚上,堂堂的市北區委常委、區公安分局局長譚陽,竟然親自跑過來,查他這個屁都不算的小公司,傻子都知道這事裏麵另外有事兒。


    詹陽轉頭看到一直悶聲不響的李睿臉上,忽然一陣心虛,不是吧,難道是這位大哥玩的手段?又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跟蹤監視他的事情了?可是不對啊,自己和下屬一直都跟得很小心,從來沒被他發現過,甚至他懷疑都沒懷疑過,怎麽可能發現自己等人的行跡呢?難道是前天晚上,自己偶遇的暗戀女神董婕妤把內情告訴他了?可也不對啊,董婕妤可是自己的老同學,跟自己更親,她怎麽可能出賣自己?


    李睿對詹陽一笑,道:“想不想找個地方和我談談?”


    詹陽愣了下,點點頭,心中越發確定,今晚這事就是眼前這家夥搞的鬼。


    二人走進門裏,找了間小會議室進去談話。


    “我就開門見山吧,你的偵探公司未在工商局注冊,也未在派出所登記,也不納稅,而你整天幹了些什麽事,你心裏肯定也清楚,如果要處理的話,你的公司會被查封,你會被罰以巨款,接下來還要吃官司坐牢……我說的這些不是在嚇唬你你知道吧?”


    詹陽雖然在私下跟蹤監視李睿的時候沒有任何壓力,但現在麵對這位市裏第一秘書、市委書記的身邊人,感覺壓力非常之大,甚至比麵對老領導譚陽更加的難受,再聽了李睿這一席話,更是嚇得臉色白裏泛紅,紅裏泛白,當下更不猶豫,大著膽子說:“我知道,我清楚,那個……李……李處長,您要我做什麽,可以直說,我保證辦到。”


    李睿心說這廝倒是個聰明人,也不急著對他提要求,先做個鋪墊,也免得他記恨董婕妤:“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在監視我了,但是我一直沒動你,我找人調查了你的身份和背景,然後又做出了一係列安排。可笑你還不自知,還在大搖大擺的跟蹤我,前天晚上你再次跟我到家也就算了,還堂而皇之的下車過來和我的鄰居董總經理說話,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存在嗎?我今晚才過來跟你攤牌,是因為我都準備好了,可以對你下手了。”


    詹陽心驚不已,盡管不願接受自己早就被他發現了的事實,卻也不能不接受,心裏卻也鬆了口氣,原來不是董婕妤出賣的自己,而是自己不小心,早就被李睿發現了,就說嘛,那麽可愛的暗戀女神,又是老同學,怎麽可能出賣自己?


    李睿道:“不過我還不知道你為什麽跟蹤我?你想幹什麽?你跟我無冤無仇,那你一定是奉別人的命令跟蹤監視我的,對不對?”


    詹陽麵對外麵譚陽等人帶來的壓力,與眼前李睿施加的震懾力,不敢不老實交代,狼狽不堪的說:“有個老板給我一個任務,讓我抓你和盛景大酒店總經理……”


    李睿聽他說完後,假作非常震驚,道:“媽的,是誰在胡說八道造我的謠?我跟歐陽總經理關係好是不錯,但我們清清白白,隻是朋友,可沒男女關係,誰那麽無聊汙蔑我啊?”


    詹陽也不敢說話,隻是暗裏琢磨今晚可能的下場。


    李睿罵了幾句,道:“我和董婕妤董總交情還可以,你是她的老同學,我也不怎麽難為你,這樣,我也不讓你推掉這個單子,畢竟你也要賺錢養家,但你可以敷衍那個冀鵬,你以後不許再跟蹤監視我,過幾個月,告訴冀鵬說沒抓到證據,也就沒事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詹陽聽後想起什麽,道:“可能用不了幾個月了,冀鵬已經等不耐煩了,他今天下午給我打電話,嫌我們效率太低,總是抓不到你的罪證,又打聽你家住址,不知道要幹什麽,我問他他也不說,但很有可能是他要自己下手,不然問你家在哪幹什麽。”


    李睿沒想到會有這個變化,微微皺眉,自己好容易才抓到詹陽這顆於和平舅甥安排的暗棋,結果他們這麽快就又棄用他了?自己將要麵對來自另外一個方向上的攻勢?不會那麽衰吧?不過細想起來,冀鵬就算打聽到自己家住址,他也做不了什麽,難道帶人砍殺自己?絕對不可能!他自己不敢那麽幹,他舅舅於和平也不會讓他那麽幹,除去這個,他還能幹什麽?這麽一想,心裏又踏實下來。


    他對詹陽道:“謝謝你告訴我這個變化,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吧?”


    詹陽連連點頭:“記住了記住了,我一定聽您的,保證不再監視您。”


    李睿笑了笑,道:“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麽大本事,但是講義氣,恩怨分明,誰對我好,我記他一輩子;誰對我壞,我也會睚眥必報。所以咱倆還是做朋友的好,以後你在市裏需要幫忙了,也盡可以找我。”


    詹陽陪著笑道:“是,是,李處長您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敢對你使壞,您要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從董婕妤那說,咱們也不是外人,嗬嗬。”


    眼看目的已經達到,李睿心滿意足,出去找到帶隊的兩個隊長,示意他們可以收工了。那兩個隊長自然是惟他馬首是瞻,當即收隊。


    詹陽很會做人,回到辦公室,拿出收在辦公桌裏隨時準備送禮的名煙,追出去一人送了一條,送了帶隊的隊長兩條,又給李睿和譚陽遞過去,被二人拒絕了。


    下樓後,譚陽感慨的對李睿道:“怪不得詹陽這小子的偵探公司開得風生水起呢,這小子就是會做人啊,他這樣的不當老板都是浪費。”


    李睿哈哈笑起來,和他客套兩句,握手道別。


    回到家裏,李睿見青曼照例已經躺在床上,笑著走過去,伏**先在她臉上吻了一口。


    青曼被他親得臉孔通紅,推開他道:“別鬧,還沒關門呢,讓爸看見!”


    李睿笑道:“爸不在家。”說著又去親她,當然隻是逗逗她。


    青曼推著他道:“別鬧,走開……對了,你讓人送到家裏的土特產已經送到了,我沒打開,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那人也沒說。”


    李睿笑容凝在臉上,納悶的道:“我讓人送到家裏的土特產?我什麽時候讓人往家裏送土特產了?”


    青曼道:“誰知道啊,反正那人按開門鈴,我還沒問呢,他自己就說是你讓他送到家裏來的,我一聽也就沒說什麽,讓他把箱子放門口了。”


    李睿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青曼略一回憶,道:“我下班剛到家沒多久,也就是六點前後吧。”


    李睿嗯了一聲,轉身走出臥室,來到門口一看,果然,冰箱旁邊地上擺著一個不大的紙箱子,箱子上畫著梨子的圖案,看上去像是一箱梨。


    李睿輕嗤一聲,彎腰下去,將箱蓋提起來放到一旁,此時再看,箱子裏塞滿了麥稈,麥稈裏則擠滿了一隻隻白花花的柴雞蛋。


    “嗯?柴雞蛋!誰會給我送柴雞蛋?”


    李睿又是驚奇又是好笑,現在親朋好友之間送箱柴雞蛋,算是稀鬆平常之事,根本不值得驚奇,但今天這事很值得驚奇,一是不知道送柴雞蛋的人是誰;二是拿柴雞蛋當作禮物送給他這位青陽官場當紅炸子雞,未免有點小氣,不管是拿他當朋友的人,還是有事求他的人,都不會隻帶一箱茶雞蛋上門……


    李睿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自己下鄉駐點扶貧時認識的那些貧困戶朋友,覺得這箱茶雞蛋最有可能出自於他們之手,但問題是,他們送自己東西,肯定會打電話預先說一聲的,而且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啊……


    李睿想到“自己家”這個信息,倏地想起剛剛從詹陽口中聽到的一件事,他說冀鵬向他打聽了自己家住址,冀鵬下午剛剛打聽過,晚上就有陌生人來送東西,是巧合還是陰謀?


    李睿心頭打了個突兒,看著這箱柴雞蛋,如同看著一顆定時炸彈,呆了半響,忽然去廚房拿出一個塑料筐,回到箱子旁蹲回去,用手將雞蛋一顆顆的撿了出來。


    “你幹嘛呢?”


    青曼見他在外麵半天不出聲,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出聲詢問。


    李睿笑道:“沒幹啥,朋友送了咱們一箱柴雞蛋,我把它們撿起來放冰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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