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杜仲與姐姐謝佩蘭對視一眼,謝佩蘭道:“那就不耽誤你休息了,不過還請你給我們留個手機號。”李睿猜到她還是想要報答自己,隻不過是怕再被自己拒絕,所以玩了個迂回曲線,先要自己聯係方式,以後再找機會答謝自己,笑道:“手機號可以留給你們,不過要是想謝我就算了,那樣你們打來電話我也不接。”


    謝杜仲笑道:“李哥你別誤會,我們這不是想要報答你,你剛才也說了,相逢就是緣,從今往後咱們就是朋友。你給我留個聯係方式,以後我再來青陽就能找你玩,你去黃州也歡迎到我家裏做客。”


    他都這麽說了,李睿也不好再說什麽,多說反倒顯得矯情,隻好將手機號留給了他。謝杜仲保存到手機裏後,回撥了一個給他。謝佩蘭也和他交換了號碼。


    交換完手機號,三人走出急診樓。李睿眼見謝杜仲打了個哈欠,笑問道:“你們倆今晚住哪啊?”


    姐弟倆對視一眼,都是毫無頭緒。謝杜仲道:“李哥,你是本地人,要不你推薦個住的地方給我們?”李睿略一思忖,道:“如果你們想住上檔次的,那就去盛景大酒店,五星級,是我們市區最豪華的酒店;如果你們想要就近,那就去青陽賓館,裏麵環境也不錯,也有四星級標準。”謝杜仲道:“那就去青陽賓館吧,不過……呃……”


    謝佩蘭蕙質蘭心,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麽,咳嗽一聲。謝杜仲聞聲看向她。


    謝佩蘭對他使個眼色,示意他閉嘴,隨後對李睿道:“麻煩你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也很晚了,你趕緊回家休息吧,回頭咱們再聯係。”


    李睿也猜到謝杜仲是要說,不認識去青陽賓館的路,而姐姐謝佩蘭明顯是不想再麻煩自己帶他倆過去,微微一笑,道:“我正好要去一趟青陽賓館,就順路帶你們過去吧。”謝佩蘭一愕,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打量他半響,質疑道:“你去青陽賓館幹什麽?”


    謝杜仲也道:“是啊李哥,你不會是想帶我們過去,特意找個借口吧?”謝佩蘭埋怨的嗔他一眼,自然是怪他把話說得這麽直白。


    李睿哈哈大笑,道:“你們姐弟可能還不知道,我在青陽市委工作,而青陽賓館是市委市政府的對外接待單位,我天天都要往那裏跑。我剛才想起一件事來,所以要過去看看。”


    謝佩蘭臉色訕訕的說道:“你是真有事才好。”


    李睿看向她,心說這女人冰雪聰明,卻又含蓄優雅,真是如蘭一般的女子啊,笑道:“上車吧,幾分鍾的路而已。”


    三人駕車從市二院出來,往南往東,不出五分鍾已經到了青陽賓館院裏。今晚院裏停的車不少,幾乎沒有什麽停車位,李睿不得不帶姐弟倆往後院方向開了開,停在了小健身館旁邊。


    下車後,李睿正要帶謝佩蘭姐弟去前樓大堂,忽見小健身館門口那裏的空地上,影影綽綽的有個老者在打太極,看他身形分外眼熟,似乎正是結拜不久的大哥黃興華,又看幾眼,發現那老者身後不遠處站著個身材結實的男子,不是梁根又是誰?認出他倆後嗬嗬一笑,下意識走上前。


    謝佩蘭姐弟怎知道他是去見朋友,還當他在帶路,也沒思索,邁步跟了上去。


    李睿走到梁根身邊,對二人打招呼道:“大哥,根哥!”


    黃興華回頭一看是他,發自內心的笑出來,收了拳架子,上前與他相見。


    李睿笑道:“大哥你好雅興啊,晚上還打套太極。”黃興華道:“這是我的生活習慣,已經風雨不動的堅持幾十年了,隻不過前幾日病得厲害,就沒有打。”說完後,餘光見謝佩蘭姐弟走過來,轉目看向他倆,笑道:“哦,還帶朋友過來了?”


    李睿回頭看時,才知道謝佩蘭姐弟跟了過來,此時不給介紹下也不合適,便道:“大哥,這兩位是我剛結交的好朋友,這是姐姐謝佩蘭,這是弟弟謝杜仲,兩人出身於黃州的中醫世家……呃,佩蘭,杜仲,這位是我的大哥黃興華,你們……你們倆最好叫他一聲黃老,嗬嗬。”


    他和謝佩蘭姐弟初初結識,按理說不應該用“佩蘭”“杜仲”這麽親昵的稱呼,至少不方便直呼謝佩蘭為佩蘭,不過先前既然已經說了是好朋友,那現在也隻好表現得親熱一點了,免得兩方尷尬。


    黃興華笑著遞手給謝佩蘭,道:“還真是中醫世家啊,佩蘭,杜仲,這都是中藥名字呢。佩蘭你好。”


    謝佩蘭姐弟先後和他握手寒暄,彼此態度十分友好。


    李睿本想等他們握手完畢,就帶謝氏姐弟去前樓開房呢,可誰知道,謝杜仲和黃興華握完手後,忽然驚呼道:“嗯?不對!”


    謝佩蘭與李睿都覺得很奇怪,異口同聲的問道:“什麽不對?”


    謝杜仲沒理二人,臉色嚴肅的對黃興華道:“黃老,您再給我手摸摸。”黃興華愣了下,奇道:“給你手摸摸?怎麽了?”說著話,也已經把右手遞給了他。


    謝杜仲表情凝重的握住他的右手,仔細感受了一會兒,然後用左手正持他的右掌,右手單獨抓住他的拇指,攥住後又感受了半響,最後卻也沒將他右手放開,而是轉遞給旁邊的姐姐謝佩蘭,語氣低沉的說道:“姐,你給黃老摸摸手。”


    謝佩蘭早就留意到了他的動作,聞言將黃興華右手捏住,問道:“手太陰肺經?”


    謝杜仲點了點頭,卻沒說話,隻是凝目打量黃興華的臉色。


    謝佩蘭學弟弟的樣子,先是握住黃興華右手,整體感受了下,隨後單獨攥住他右手拇指,用心體會,良久良久,臉色微變。


    李睿正盯著她看呢,見她表情變幻,嚇了好大一跳,緊張的問道:“怎麽了?你和杜仲摸了半天是在摸什麽?又能摸出什麽來?”


    謝佩蘭看他一眼,沒理他,跟弟弟說道:“骨銳指熱?”


    謝杜仲點頭道:“你再試試魚際穴。”


    謝佩蘭探出纖纖中指,將指肚覆在黃興華右手掌大魚際的紅白交接之處,隻是一忽兒,就呀的一聲輕呼出來。


    李睿與黃興華都是看得莫名其妙,兄弟倆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的迷茫。


    謝佩蘭放開黃興華右手,道:“黃老身體最近是不是有些不適?”黃興華點頭道:“對啊,大病初愈不久。”謝佩蘭苦澀一笑,道:“原來如此。”說完卻看向李睿,對他使了個眼色。


    李睿看她意思似乎是,找個避開黃興華的地方說話,心下一動,難道姐弟二人是從大哥手上看出什麽毛病來了?而且看樣子還不是什麽小病,否則何須避開他?心下擔憂之極,卻也沒有猶豫,笑對黃興華道:“大哥,我先帶他們去前樓住下,回頭咱們再聊。”說完也不等他說什麽,帶著姐弟二人走向前樓。


    黃興華大為詫異的看著三人離去,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低頭看看自己的右手拇指,稍微扭動了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睿帶姐弟二人進入主樓,找了個僻靜角落,焦急的問二人道:“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麽?又從我大哥手上摸出什麽病來了?”


    謝杜仲看看姐姐,猶豫半響,道:“姐還是你說吧,你學得比我紮實,臨床經驗也比我豐富太多。”


    謝佩蘭也不客氣,臉色憂急的對李睿說道:“黃老說自己是剛剛大病痊愈,但根據我們姐弟的手診判斷,他根本沒有痊愈,就算痊愈,也是另外一種病症痊愈,實則沒有治好隱藏至深的大病,甚至是根本沒有發現。”


    李睿隻驚得心頭狂跳,擺手道:“等等,說慢點,什麽……你剛說什麽手診?這是什麽診斷手法?”


    謝佩蘭解釋道:“手診,沒聽說過嗎?就是通過對患者的手進行檢查診斷的一種診治方法,聽起來很稀奇,說穿了也很簡單:從中醫角度講,人體五髒六腑以及其它重要器官,在手腳上都有映射部位,器官上生出病變,就能從手上的反射區觀察出來。有時光看是看不出的,就需要用手體會感覺,甚至是撫摸。”


    李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剛才你們姐弟輪番撫摸我大哥的手和拇指,原來這就是手診。”


    謝杜仲不無自得的道:“手診也是中醫的一種診斷方法,不過因其天生的局限性,自古以來不被重視,因此淪落成為中醫四診的輔助手段之一。不過也有一些名醫,專門研究這種手法,整理總結出很多精華理論,並且一代代的傳承了下來。到明清兩代時,國內還有‘手診八大家’的說法,但是到了現代,隻剩三家了,我們謝家就是全國碩果僅存的三大手診世家之一。我和我姐也是國內年輕一輩最頂尖的手診高手,李哥,我這可不是跟你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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