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茂良似乎沒有那個覺悟，仍在說不相幹的內容：“……我院於一九九六年被評定為二級甲等醫院，經過十多年來的建設，在基礎設施設備、人才隊伍建設與科研教學等方麵取得了顯著成功。目前我院設有十五個臨床與醫技科室，擁有了一係列世界先進的大型醫療設備，醫療設備資產突破了五千萬。同時通過大力引進和自身培養雙高醫學人才，技術力量有了根本性改觀，現教授、主任醫師達二十人，副教授、副主任醫師四十五人，中級職稱一百餘人。還有醫學博士五人、醫學碩士二十人（含在讀）……”
宋朝陽聽到這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截口道：“粟院長，你還是直接告訴我，目前醫院距離升格三級還有多大差距？又都是什麽差距？”
粟茂良愣愣的道：“哦，我馬上就要說到了。”
楚惠民見宋朝陽眉頭皺起，猜知他的心意，道：“粟院長，你別就要說了，你還是馬上說吧，醫院的情況就不用過多介紹了。”
粟茂良本本分分的道：“好吧，那我介紹一下，我院距離三級醫院標準是有一定差距的，而且差距有些大。我詳細說一下吧：在基礎設施設備方麵，譬如房屋一項上，我們已經達到了三級醫院標準，但在設備與床位這兩項上，還比較弱。先說設備，鑒於我院算是特色專治醫院，因此很多基礎臨床科室所用的基本設備並未添置，比如自動洗胃機、萬能手術床、婦科檢查床等，我們就沒有；再說床位，現在全院一共隻有三百張床位，距離三級醫院標準的五百張還差將近一半。這一半體現的不隻是床位上的差距，同時也包括病房、衛生技術人員、護士等的差距，畢竟床位是與醫護人員掛鉤的，不能單純的增加床位，床位增加了，每床醫護人員平均指標可就下去了……”
宋朝陽點頭道：“好，在其它方麵是不是也有差距？你隻要說差距就行了，滿足標準的項就沒必要說了。”
粟茂良點點頭，道：“剛才我說的是基礎設施設備方麵，現在我再說科室設置方麵。升級三級醫院對科室設置的要求非常高，要求必須滿足普通綜合醫院所有的基礎臨床科室，而我院的醫療重點放在了精神神經方麵疾病的診治上，所以有些基礎臨床科室並未設立，譬如婦產科，再譬如口腔科、皮膚科什麽的，我們都沒有……”
宋朝陽聽到這裏已經是頭疼不已，如果這家醫院這也沒有，那也沒有，那自己想要將其升格為三級醫院的美好夢想豈不又要泡湯？耐著性子問道：“還有什麽缺乏的？”
粟茂良搖頭道：“其它方麵就沒有了，譬如醫護隊伍建設方麵，我院的水平就已經達標了，不過這隻是相對於現在的醫院規模說的。如果要設立那些基礎臨床科室，同時再補充床位，那人員也就不夠用了，還要再行招聘。”
宋朝陽暗暗叫苦，意識到今天這趟調研之行，極有可能是白來一趟，想了想，問道：“就你剛才所說的這些短板，如果全部補齊的話，最終完全達到升格三級醫院標準，那你能不能估計一下，大概需要多少投入？”
粟茂良皺起兩道花白眉毛，冥思苦想一陣，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大概應該要一到一點五個億。”
宋朝陽差點沒跳起來，好嘛，上次去音樂藝術學院調研，對方領導一張嘴是要幾個億，今天來這家醫院調研，院領導一張嘴還是一兩個億，怎麽現在動不動就是幾個億啊？什麽時候錢已經這麽不值錢了？要知道青陽市一年的財政總收入也才一百五十多個億啊，這點錢都根本不夠花的，又怎麽可能拿出百分之一來扶持這家醫院升格三級？果不其然，自己的夢想又已經泡湯了，心中又是氣憤又是無奈，道：“市財政是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來的，粟院長，你們能不能自籌一部分？一大部分！”
粟茂良咧嘴苦笑道：“上哪去籌哦，根本籌不來嘛。”
宋朝陽倒也不較真，心說你籌不來就算了，別指望我給你籌，反正指望你們這家醫院是指望不上了，我還是回去後另想辦法吧，當下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勉勵粟茂良等院領導班子知難而進，群策並舉，多方籌措，爭取讓醫院整體水平再上一個檔次，為全市醫療衛生服務建設貢獻更大的力量，說了番惠而不費的廢話後，便即起身離去。
回市委的路上，宋朝陽臉色淒涼的自言自語道：“完了，我‘五個一工程’裏的‘建設一座省立醫院’的構想是徹底完了。”
李睿忙回頭安慰他道：“老板您別著急，也別灰心，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又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咱們慢慢來，總會想到辦法的。接下來咱們可以先搞好商業街、五星級酒店、高等分校與公園這四個子工程，等回過頭來再解決這個最難啃的骨頭。說不定我們在等待的過程中就會有什麽新際遇，到時候您就會發現，讓您頭疼不已的問題原來如此簡單。”
宋朝陽嗬嗬苦笑起來，道：“但願是這樣吧，當然我也隻能等下去，誰叫我沒有更好的辦法呢？”
車行飛快，不一時已經回到市委大院門口，隨著車速放緩的同時，司機老周忽然“咦”了一聲。
宋朝陽坐在後排，正閉目養神，既聽不到老周的聲音，也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事，可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李睿，卻在老周發出聲音的同時，發現了市委大門口的不對勁--那裏停著不下四輛警車，其中一輛標著特警的標誌，另有一輛赫然是裝甲防爆車，車外散布走動巡邏著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眾警察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李睿心知一定是出了什麽狀況，忙吩咐老周道：“先別開進去。”
老周也正犯嘀咕，聞言急忙停車，停在了距離大門口十幾米遠的地方。
宋朝陽聞言睜開眼睛，一看車雖然停下來了，卻不是在市委樓下，奇怪的問道：“怎麽停下了？”李睿回頭對他道：“市委門口有點情況，可能有危險，因此我讓老周先把車停下來了。您先別下車，我下車過去問問怎麽回事。”宋朝陽抬頭望向大門口，便也看到了大批警力守衛巡邏的場景，奇怪不已，道：“好，你下去問問也好，不過要注意安全，要是有什麽事，馬上跑回來。”
李睿對他笑笑，推門下了車去，先對後麵跟著的杜民生座駕的司機打了個暫停的手勢，這才走向大院門口。
那些警察眼看他走過來，都盯上了他，還有一個手持散彈槍的家夥，竟然不經意間把槍口對準了他身前地上，做好了隨時瞄準開槍的準備。另有兩個警官迎上前，似乎想要攔下他。
可這時有個幹部模樣的中年男子從旁邊門房門口跑過來，跟那兩個迎上李睿的警官說了句什麽，那兩個警官點點頭，不再理會李睿，折身走了回去。
李睿認得那個幹部，正是市委市政府機關保衛處的處長王保平，估計他是向那兩個警官道明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倆才沒有攔阻，心下卻也更加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怎麽警戒到這種地步？跟王保平打招呼道：“王處，這是出什麽事了？宋書記和秘書長的車在外麵，我都沒敢讓他們往裏進。”
王保平聽說宋朝陽與杜民生在外麵，嚇了一跳，忙道：“我跟警察同誌們說一聲，讓他們先別堵著大門了，先請宋書記他們進來。”說完去找帶隊的警察領導。
李睿見他這麽說，就知道大院裏麵應該沒什麽危險，稍微放下心來，等那些堵在大院門口的警察退到兩旁後，抬手對一號車裏的老周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開進來。
王保平此時又湊回李睿身邊，雙腿立正，昂首挺胸，眼巴巴的望著一號車駛來，行注目禮，那副熱切恭敬的勁頭就像是一位忠心耿耿守衛領導的執勤衛士。
李睿看到他趁機表現的樣子，忍不住好笑，問道：“王處，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王保平也不理他，隻等一號車駛入大院後，才轉頭對他忿忿地道：“說起來真可氣！有人在咱們青陽生活論壇上發帖，說讓貪官汙吏逼得活不下去了，要來市委市政府門口殺官員，能殺幾個算幾個，隨貼還附了一張匕首的圖，說今天下午就動手。這帖子所說的情況被熱心網友打電話報了警，市公安局接到消息後，一邊派出隊伍抓捕發帖者，一邊派出警力來市委市政府門口巡邏警戒，嚴防意外發生。可我們這都等了兩個多鍾頭了，眼看都要下班了，也沒等到人，我懷疑發帖者是發著玩的，根本不會來真格的。”
宋朝陽聽到這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截口道：“粟院長，你還是直接告訴我，目前醫院距離升格三級還有多大差距？又都是什麽差距？”
粟茂良愣愣的道：“哦，我馬上就要說到了。”
楚惠民見宋朝陽眉頭皺起，猜知他的心意，道：“粟院長，你別就要說了，你還是馬上說吧，醫院的情況就不用過多介紹了。”
粟茂良本本分分的道：“好吧，那我介紹一下，我院距離三級醫院標準是有一定差距的，而且差距有些大。我詳細說一下吧：在基礎設施設備方麵，譬如房屋一項上，我們已經達到了三級醫院標準，但在設備與床位這兩項上，還比較弱。先說設備，鑒於我院算是特色專治醫院，因此很多基礎臨床科室所用的基本設備並未添置，比如自動洗胃機、萬能手術床、婦科檢查床等，我們就沒有；再說床位，現在全院一共隻有三百張床位，距離三級醫院標準的五百張還差將近一半。這一半體現的不隻是床位上的差距，同時也包括病房、衛生技術人員、護士等的差距，畢竟床位是與醫護人員掛鉤的，不能單純的增加床位，床位增加了，每床醫護人員平均指標可就下去了……”
宋朝陽點頭道：“好，在其它方麵是不是也有差距？你隻要說差距就行了，滿足標準的項就沒必要說了。”
粟茂良點點頭，道：“剛才我說的是基礎設施設備方麵，現在我再說科室設置方麵。升級三級醫院對科室設置的要求非常高，要求必須滿足普通綜合醫院所有的基礎臨床科室，而我院的醫療重點放在了精神神經方麵疾病的診治上，所以有些基礎臨床科室並未設立，譬如婦產科，再譬如口腔科、皮膚科什麽的，我們都沒有……”
宋朝陽聽到這裏已經是頭疼不已，如果這家醫院這也沒有，那也沒有，那自己想要將其升格為三級醫院的美好夢想豈不又要泡湯？耐著性子問道：“還有什麽缺乏的？”
粟茂良搖頭道：“其它方麵就沒有了，譬如醫護隊伍建設方麵，我院的水平就已經達標了，不過這隻是相對於現在的醫院規模說的。如果要設立那些基礎臨床科室，同時再補充床位，那人員也就不夠用了，還要再行招聘。”
宋朝陽暗暗叫苦，意識到今天這趟調研之行，極有可能是白來一趟，想了想，問道：“就你剛才所說的這些短板，如果全部補齊的話，最終完全達到升格三級醫院標準，那你能不能估計一下，大概需要多少投入？”
粟茂良皺起兩道花白眉毛，冥思苦想一陣，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大概應該要一到一點五個億。”
宋朝陽差點沒跳起來，好嘛，上次去音樂藝術學院調研，對方領導一張嘴是要幾個億，今天來這家醫院調研，院領導一張嘴還是一兩個億，怎麽現在動不動就是幾個億啊？什麽時候錢已經這麽不值錢了？要知道青陽市一年的財政總收入也才一百五十多個億啊，這點錢都根本不夠花的，又怎麽可能拿出百分之一來扶持這家醫院升格三級？果不其然，自己的夢想又已經泡湯了，心中又是氣憤又是無奈，道：“市財政是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來的，粟院長，你們能不能自籌一部分？一大部分！”
粟茂良咧嘴苦笑道：“上哪去籌哦，根本籌不來嘛。”
宋朝陽倒也不較真，心說你籌不來就算了，別指望我給你籌，反正指望你們這家醫院是指望不上了，我還是回去後另想辦法吧，當下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勉勵粟茂良等院領導班子知難而進，群策並舉，多方籌措，爭取讓醫院整體水平再上一個檔次，為全市醫療衛生服務建設貢獻更大的力量，說了番惠而不費的廢話後，便即起身離去。
回市委的路上，宋朝陽臉色淒涼的自言自語道：“完了，我‘五個一工程’裏的‘建設一座省立醫院’的構想是徹底完了。”
李睿忙回頭安慰他道：“老板您別著急，也別灰心，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又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咱們慢慢來，總會想到辦法的。接下來咱們可以先搞好商業街、五星級酒店、高等分校與公園這四個子工程，等回過頭來再解決這個最難啃的骨頭。說不定我們在等待的過程中就會有什麽新際遇，到時候您就會發現，讓您頭疼不已的問題原來如此簡單。”
宋朝陽嗬嗬苦笑起來，道：“但願是這樣吧，當然我也隻能等下去，誰叫我沒有更好的辦法呢？”
車行飛快，不一時已經回到市委大院門口，隨著車速放緩的同時，司機老周忽然“咦”了一聲。
宋朝陽坐在後排，正閉目養神，既聽不到老周的聲音，也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事，可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李睿，卻在老周發出聲音的同時，發現了市委大門口的不對勁--那裏停著不下四輛警車，其中一輛標著特警的標誌，另有一輛赫然是裝甲防爆車，車外散布走動巡邏著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眾警察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李睿心知一定是出了什麽狀況，忙吩咐老周道：“先別開進去。”
老周也正犯嘀咕，聞言急忙停車，停在了距離大門口十幾米遠的地方。
宋朝陽聞言睜開眼睛，一看車雖然停下來了，卻不是在市委樓下，奇怪的問道：“怎麽停下了？”李睿回頭對他道：“市委門口有點情況，可能有危險，因此我讓老周先把車停下來了。您先別下車，我下車過去問問怎麽回事。”宋朝陽抬頭望向大門口，便也看到了大批警力守衛巡邏的場景，奇怪不已，道：“好，你下去問問也好，不過要注意安全，要是有什麽事，馬上跑回來。”
李睿對他笑笑，推門下了車去，先對後麵跟著的杜民生座駕的司機打了個暫停的手勢，這才走向大院門口。
那些警察眼看他走過來，都盯上了他，還有一個手持散彈槍的家夥，竟然不經意間把槍口對準了他身前地上，做好了隨時瞄準開槍的準備。另有兩個警官迎上前，似乎想要攔下他。
可這時有個幹部模樣的中年男子從旁邊門房門口跑過來，跟那兩個迎上李睿的警官說了句什麽，那兩個警官點點頭，不再理會李睿，折身走了回去。
李睿認得那個幹部，正是市委市政府機關保衛處的處長王保平，估計他是向那兩個警官道明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倆才沒有攔阻，心下卻也更加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怎麽警戒到這種地步？跟王保平打招呼道：“王處，這是出什麽事了？宋書記和秘書長的車在外麵，我都沒敢讓他們往裏進。”
王保平聽說宋朝陽與杜民生在外麵，嚇了一跳，忙道：“我跟警察同誌們說一聲，讓他們先別堵著大門了，先請宋書記他們進來。”說完去找帶隊的警察領導。
李睿見他這麽說，就知道大院裏麵應該沒什麽危險，稍微放下心來，等那些堵在大院門口的警察退到兩旁後，抬手對一號車裏的老周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開進來。
王保平此時又湊回李睿身邊，雙腿立正，昂首挺胸，眼巴巴的望著一號車駛來，行注目禮，那副熱切恭敬的勁頭就像是一位忠心耿耿守衛領導的執勤衛士。
李睿看到他趁機表現的樣子，忍不住好笑，問道：“王處，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王保平也不理他，隻等一號車駛入大院後，才轉頭對他忿忿地道：“說起來真可氣！有人在咱們青陽生活論壇上發帖，說讓貪官汙吏逼得活不下去了，要來市委市政府門口殺官員，能殺幾個算幾個，隨貼還附了一張匕首的圖，說今天下午就動手。這帖子所說的情況被熱心網友打電話報了警，市公安局接到消息後，一邊派出隊伍抓捕發帖者，一邊派出警力來市委市政府門口巡邏警戒，嚴防意外發生。可我們這都等了兩個多鍾頭了，眼看都要下班了，也沒等到人，我懷疑發帖者是發著玩的，根本不會來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