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蕊有些納悶,回頭望了幾眼,問道:“你看什麽呢?”李睿笑道:“沒什麽。”


    黑色轎車裏,三胖正在征詢康土生的意見:“老板,到底要不要跟上去?我懷疑又被他發現了,不然他為什麽走出去,又打車回來,還帶著咱們兜圈子?”康土生罵罵咧咧的說:“特麽的,他眼睛有沒有那麽毒啊?”三胖道:“小心沒不是啊。”康土生道:“讓我再想想……”過了一忽兒,三胖歎道:“算了,你別想了,已經跟不上了……”


    在韓式燒烤店裏,金蕊與李睿這對異性師徒又吃又喝,說說笑笑,氣氛極為融洽。金蕊很給李睿這個師傅麵子,居然跟他一起喝起了啤酒。師徒倆酒到杯幹,不一會兒就幹掉四瓶十一度的青島啤酒。


    青島啤酒在國內外的啤酒牌子裏,也算是中高檔貨了,在大多數的飯店裏,更是稱得上頂級品牌。李睿知道這位美女徒兒身家富貴,不願意被她看輕,也不願意讓她覺得自己小氣吧啦,所以特意點了十五元一瓶的精裝青啤,反正也不缺這幾個錢。金蕊果然喝得很爽,心裏也記了他的好處,暗讚師傅大方。


    吃完飯,李睿掏出錢包準備結賬,可是此時正是生意好的時候,店裏的服務員根本就不夠用,距離他們這桌最近的服務員正在鄰桌結賬。李睿就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她。


    那一桌也是個男人結賬,大喇喇的問那個服務員:“一共多少?”那女服務員細聲細氣的說:“一共三百二十一,算三百二好了。”那男人笑嘻嘻的打量她,問道:“要是三百二十四呢?”女服務員輕笑道:“四舍五入,也算三百二。”那男人就笑道:“好,那就再給我來罐可口可樂!”女服務員暫時沒明白,呆呆的看著他。那男人道:“一罐可樂不是三塊錢嗎?加上飯錢一共是三百二十四,還是按三百二算,這不你說的麽?”此時女服務員才明白過來,啼笑皆非的看著這個男人。


    李睿與金蕊也都忍俊不禁笑出來。


    金蕊低聲道:“過會兒你也學學。”李睿笑道:“算了吧,我可沒那麽大的臉。”


    結完帳,走出店來,在下台階的時候,李睿一個不小心,前腳踏空,撲了下去。還好金蕊眼疾手快,從旁將他扯住,要不然這下子就摔疼了。


    金蕊抱著他的胳膊帶他來到平地上,笑眯眯地說:“師傅你不行啊。”李睿已經有些淺淺的醉意,聞言戲弄她道:“你怎麽知道我不行?你試過了?”金蕊嗔道:“哎呀討厭,我說你喝酒不行呢,又沒說你……你那個不行,嗬嗬。”


    成年男女,彼此戲謔幾句或者說幾個黃段子,實屬平常,而對方又是自己的小徒弟,關係比普通同事更加的親密,所以李睿才敢跟金蕊開這樣的玩笑。不過,他也僅僅說笑了這一句,沒敢再出格。這種話說一句還能調解氣氛,陶冶情操,可要是說多了的話,不僅沒有師傅的樣子,也顯得低級下流,難免被人看不起。


    人,貴在知進退。該進了可以進一進,該退了必須退回來。人生如戰場,該退了不退,就會被子彈擊中,沒有再來的機會。


    李睿輕輕握住金蕊的手腕,把她手從自己手臂上移去,道:“好徒弟,就在這分了吧,你回家注意安全。”金蕊關切地打量他的神情,問道:“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送你回家,反正這兒離你家也不遠。”李睿笑道:“徒弟都行,我這個師傅又有什麽不行的?”金蕊說:“我擔心你已經醉了。”李睿嗤笑道:“你太瞧不起你師傅了吧。喝幾瓶啤酒就醉?我剛才那是不小心失足……”


    聽了這話,金蕊反倒開起他的玩笑來:“唷,你失足啦?嗬嗬,不都是女人失足嘛,男人也失足呀?”李睿認真地說:“男人也會失足,多虧你剛才把我拯救了。”金蕊見他說得莊重嚴肅,笑得更歡了,道:“原來師傅你這麽逗呢。”李睿見她笑起來,眉眼如花,花枝亂顫,看得眼前一亮,道:“好啦,改天再說笑,該回啦。”金蕊繼續取笑他:“師傅你這麽急著回,是不是師娘著急啦?嗬嗬。”


    李睿搖頭道:“你師娘還沒過門呢。”金蕊驚訝的說:“怎麽可能?你又逗我。”李睿苦澀一笑,道:“我拿這個逗你幹什麽?我剛離婚沒多久,新談了一個對象,但是還沒過門,你又哪裏來的師娘?”金蕊訕訕地說:“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李睿笑著拍拍她的手臂,道:“這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快回吧,明天又是周一,早點回去多休息一會兒。”金蕊莫名的感動了一小下,重重點頭,道:“好,師傅你也回吧,下次我請你。”


    兩人就在路邊分手,先後攔了出租車回家。


    回到家裏,李睿吃了一驚,隻見劉麗萍一家四口,從上到下,從老到幼,全在客廳裏的沙發上坐著,個個愁眉苦臉,老爸李建民正在陪前嶽父劉樹春說著什麽。幾人見他回來,都抬頭看向他。劉麗英更是站起了身,熱切而又尷尬的看著他,道:“你回來啦。”


    李睿一眼就看明白了,劉家全體出動,是找自己求情來啦,想讓自己放過劉麗萍,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女兒、妹妹、小姨是一條毒蛇、是一隻毒蠍,一旦放出來就會蟄咬自己,自己又哪敢放她?就算非要放她不可,也不是現在,不讓她在勞教所裏吃夠了苦頭那是別想出來的。


    他衝劉麗英點了下頭,又分別對劉樹春與馮愛花叫了“叔叔”“阿姨”。雖然已經跟劉家脫離了婚姻關係,但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的。對方畢竟是長輩,可不能給他們挑理的機會。


    馮愛花瞪眼看著這位前女婿,也不知道是他身份的變化帶來了氣質上的改變,還是自己好久沒見他有些印象上的模糊,總覺得他跟以前大不一樣,言行舉止都有派頭了,真有幾分大領導的氣派,不由自主就對他產生了敬畏心理,本來還想一見到他的麵就呼喝他兩句,現在卻沒那個膽子了,悻悻的說道:“李睿,麗萍再有不對的地方,也關了一個禮拜了,吃教訓也吃夠了,你就饒了她吧。”


    李睿麵對這二老,原本有些羞愧,再怎麽說,劉麗萍也是因自己被送到勞教所裏去的,被勞教這種事說起來簡單,實則對普通人來說是等同於坐牢的概念,自覺對劉麗萍這樣有些過分,卻也沒辦法,因為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製止她胡鬧,但是現在,聽馮愛花用這種語氣說話,那股子愧疚之心一下子就衝淡了,當下淡淡的說:“馮阿姨,你這話可真奇怪,劉麗萍這件事跟我有什麽關係?什麽叫我饒了她?又不是我叫人把她抓起來的。”


    馮愛花見他矢口否認,立時惱羞成怒,叫道:“怎麽不是你?就是麗萍屢次三番上你家來胡鬧,所以你就找人把她抓了。你現在給市委書記當秘書,在青陽一手遮天,想收拾個人就跟玩一樣。你少給我裝糊塗了。”李睿平靜說道:“這件事從頭到尾我一點不知情。你說是我幹的,也行,你拿出證據來,要不然就是誹謗。”


    劉樹春見李睿上綱上線,嚇了一跳,誹謗這種罪過可大可小,可輕可重,要是他翻臉不認人,再找人把馮愛花抓起來送去勞教,自己這一家子還怎麽過日子?忙拉了馮愛花一把,咳嗽一聲,訓斥她道:“別瞎說,小睿會是那種人嗎?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麗萍不對,是她咎由自取,關小睿什麽事了?你別忘了,咱們是幹什麽來的。”


    馮愛花聞言也就不敢再說什麽,悻悻的低下頭去,眼圈已經紅了,自言自語的說:“我可憐的麗萍啊,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種罪喲,你怎麽這麽倒黴喲……”


    李睿看著她表演苦情戲,心中冷笑,暗道,就是因為你從小到大寵壞了劉麗萍,沒讓她吃過苦受過罪,所以才導致她今天的無法無天,不動聲色的走過去,給三人杯子裏續了茶水,這才對劉樹春解釋:“劉麗萍被抓這件事我是真不知道,要不是麗英給我打電話,我還蒙在鼓裏呢。聽說她偷偷修煉邪惡功法,這是怎麽回事?”


    劉樹春聞言歎了口氣,說:“你還不了解她嘛,她平時有那個時間和心情修煉邪惡功法嗎?她自己說,是被人整了,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李睿皺眉道:“上次麗英給我打電話,讓我托關係求求人,把她放出來。我也確實找朋友幫忙了,可人家說,勞教判決書已經下來了,想放暫時也放不了,隻能等勞教一段日子,風聲過去了,再看看能不能給她提前解除勞動教養。”劉樹春沒想到會鬧得這麽嚴重,有些吃驚,臉色越發的不好,沉默著,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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