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斯人已逝,接下來的日子總是要過,梁爽是走了,可是錢一鳴總要從悲傷裏麵爬起來,好在王大雷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紀委,反貪汙受賄局,加上公安刑偵部門配合,王大雷的案子,整整拖了一年多才審理結束,不是有意要拖,也不是因為有外力的幹預,再即便王大雷是楊銳的秘書,楊銳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那是因為王大雷的確做了太多的壞事了,經濟上,王大雷倒真的沒有一點問題,說不上是個貪官,但是下半身的問題還真是不少,光涉及到王大雷的強奸猥褻案,審理下來就有13起,加上還有很多不願意出麵的,還有根本沒有舉報的,三五十起都不止,看來有句話是說的沒錯,既要管好上半身,也要管好下半身,的確是有道理的。


    王大雷被雙開之後,很多以前的緋聞漸漸被挖了出來,什麽誰誰誰給王大雷碰一下就大出血了,隻要跟王大雷上過床的,第二天沒有能站得起來的,一般的處女根本承受不了王大雷諸如此類的話題,很多,性永遠都是一個神秘的話題,也是一個很多人感興趣的話題,所以王大雷的傳說在榕城市尤其是牛首區傳了很久很久。


    三天之後,榕城市的政局恢複穩定,這樣的穩定對鍾立來說是奢侈的,榕城市的經濟發展相當快,雖然前麵受了非典的影響,但是非典過後,大量的外資引進,整個榕城市處在了一個蓬勃發展的階段,倪連峰鍾立處了一段時間,相對來說還是不錯的,應該是一個實幹型的市委書記,上任之初,沒有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政治角逐上,而是全部放在經濟上麵,還從別的地方拉過來了好幾筆相對比較大的投資,是自帶光環,帶著政績來的,隻有這樣的市委書記,鍾立才能放心把整個榕城市交出去,因為常雲龍告訴鍾立,省裏已經有了要調鍾立的聲音了,聲音不是來自於古衛國,也不是冷兵,而是直接來自於魏旭亮。


    鍾立沒有去多想關於魏旭亮的動機,自從魏旭亮回過京北之後,一次都沒有聯係過,很多事情是不以鍾立的意誌為轉移的,有心無力,這應該是馬其東事件的後續影響,如果魏旭亮是為了魏家的利益,鍾立現在也能夠想通了,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每一個人的選擇是不一樣的,所以猜不到,也不去猜。


    唯一讓他比較糾結的是如果調動就在這麽幾天,那麽關於星輝地產的事情就永遠也破不了了,鍾立現在嚐到了有心無力是什麽感覺,不管是馬其東的事情,還是星輝地產的事情,鍾立都是這個感覺。


    十月底,秋天將至,可是榕城市還是處在一片燥熱當中,鍾立沒有等到劉媛教授傳來康靖王墓的消息,卻等到了自己調動的消息,2000年10月28日,閩東省委做出決定,免去鍾立榕城市市委第一副書記,市長的職務,調任蜀中省江城市政協主席,原常務副市長吳小南繼任鍾立的位置,為榕城市市長。


    這個任命在鍾立的意料之中,應該會有閑置的意思,一開始鍾立的想法是調任省廳的某個閑職部門,比如糧食局,地震局,文化廳等類似於這樣的單位,實在沒想到,不但調出了閩東省,還直接到某個地級市擔任政協主席。


    政協主席是什麽樣的單位,別看政協主席也是正廳級,跟市委書記,市長級別一樣大,但是我們國家的製度當中,一般來說,人大和政協都是一些養老的職務,比如過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這樣的副廳在退休之前,會考慮在正廳級退休,就會提拔到這樣的位置上來,這樣的人大和政協在地方上也就有了一定的影響力,畢竟這些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都在本市經營了很多年了,一定的人脈關係都有,而鍾立,一個剛剛30歲的小夥子,居然擔任政協主席,恐怕全國也就一例了吧,這閑置的意味很濃了,而且是調出了閩東省,說明了這樣的決定還是從上麵做的,可是一直到組織部的命令下來,沒有一個人通知過鍾立,不管是自己的老丈人陳義,還是在京北的許榮傑,馬老就不說了,總而言之,沒有任何人告訴鍾立,他為什麽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隻能說,馬其東的事件,還是對鍾立產生了無比巨大的影響,當然,這裏麵也不排除古家的落井下石,古衛國放出去的話的確是做到了。


    鍾立調動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倪連峰倒沒什麽意外,估計早就得到消息了,第一個到鍾立辦公室的,居然是政法委書記黃世景。


    在榕城市,鍾立跟黃世景認識的時間不短了,當年幹紀委書記的時候,鍾立就跟黃世景之間有過交手,一直到在榕城市擔任了一段時間的市長,黃世景一直在,都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黃世景也算不倒翁了,這家夥雖說跟個牆頭草一樣,但是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好人不長命,壞人禍千年,黃世景顯然不算是好人。


    黃世景滿麵笑容走進了鍾立的辦公室,這也是鍾立在市長辦公室的最後一天了,一個小時前省委組織部已經向市委宣布了任命,也就是說,今天是鍾立作為榕城市市長的最後一天了。


    黃世景站在那裏,似乎有話要說,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總之沒有輕視鍾立,該什麽樣的恭敬還是什麽樣的恭敬,從黃世景的心底來說,他的確是有些畏懼鍾立的,在榕城市為官年頭也算不少了,從鍾立來了之後,黃世景低調了很多,至少現在知道了一點,不該拿的不拿,不該做的不做,偶爾可能還有一些生活作風問題,顯然已經無足掛齒。


    鍾立笑了一下,這個時候宗誠正在幫鍾立收拾東西,鍾立擺擺手,宗誠出了門,順便把門帶上了,鍾立說道:“黃書記,有什麽事,你說吧。”


    黃世景坐在沙發上,一直搓著手,想了一會,說道:“鍾市長,這個…以前所有的麻煩,我說聲對不起了,你看你明天也要走了,我也不知道送點什麽給你好,所以上門給你道個歉吧,所有的不愉快,請您包涵。”


    就這麽一瞬間,鍾立似乎明白了黃世景為什麽一直可以作為官場的常青樹了,他是一種在夾縫中生存的人物,可是他生活的很好,你看謝清石,是市委書記,是一把手,再看鍾立,市長,二把手,混得再好,升得再快,外部的動蕩都能牽連到他們,但是黃世景不會,他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起不到關鍵作用,屬於可有可無的角色,正是這種可有可無,導致了誰也不會出手把他拿掉。


    鍾立忽然想到了什麽,從辦公桌裏麵拿出了一支鋼筆,鋼筆不是什麽好鋼筆,大概幾百塊錢的樣子,是很早之前老丈人送給他的禮物,他想了一下,站了起來,走到黃世景的麵前,將鋼筆推給了他,說道:“黃書記,一笑泯恩仇,我鍾立跟你,其實早就沒有了矛盾了,既然你說想不到送我什麽禮物,我送你一件禮物,這不是一支多好的鋼筆,但是我老丈人給我的時候跟我說過,希望為官剛正不阿,送你四個字無欲則剛。”


    黃世景沒有推辭,把鋼筆裝進了口袋,跟鍾立很鄭重地握了握手,走出了辦公室,誰也沒想到,若幹年之後,黃世景一路走高,在關鍵的時候,還救了鍾立一命,僅僅是因為鍾立這時送給他的一支鋼筆一句話。


    鍾立回顧了一下自己的辦公室,也沒什麽好留戀的了,晚上有一個宴會,是吳小南,鍾起,喬海濤還有毛易給他辦的私人歡送會,本來市委書記倪連峰提議由市委出錢來辦一個的,但是鍾立拒絕了,根本沒這個必要了,出了閩東省,誰還認識你是誰啊。


    鍾立坐在沙發上,將剛剛泡給黃世景沒有動的茶喝了一口,感覺味道有點澀,可能跟自己的心情有關吧,馬其東的事情現在一點說法都沒有,各地方軍區又傳出了密集換將的消息,看來這次馬其東惹的事情真不小,不然不會遭受幾大勢力的聯合圍剿,連同為家族勢力的魏家和古家也參與了,難道他們不知道,如果馬其東能夠上台的話,家族勢力才能生存地更久嗎?


    自己身上僅僅是有一個馬家的標簽而已,也受到了牽連,說明問題已經很嚴重了,鍾立下定決心,在赴任蜀中省之前,要去一趟京北市,這個事情不搞清楚,心裏始終安定不下來。


    下午四點左右,收拾好所有自己的東西,跟吳小南簡單地交接之後,鍾立終於可以告別自己的辦公室了,他在前,宗誠在後,一起走了出去,忽然發現,整個辦公室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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