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的出手,已經夠讓鍾立吃驚的了。


    一出手,就把趙武南父子打蒙了。


    更重要的是,關老早就知道他跟趙武南有見麵的一天,留給他一句話,而這句話,放在這個時候,的確起到了他應有的效果。


    原來從關老打算管這件事開始,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分毫不差。


    僅僅是到了第二天,發生了一件爆炸性的消息,轟動了整個常市,據說,也轟動了整個蘇省省委。


    省委書記譚子健都拍了桌子。


    趙小軍前往市局自首,承認1011寧慶案是他所為。同一天,市局派人從銀炬集團董事長辦公室帶走了寧天。


    一石激起千層浪,簡直就是驚天大逆轉啊。


    整個市委市政府亂成了一鍋粥。


    市委宣傳部到處滅火,防止事態擴散。市委組織部忙著給任勇恢複職務。市局局長張功放親自趕往常市第一看守所迎接任勇的無罪釋放。


    一場鬧劇,給市局刑警隊,市檢察院,市紀委的臉上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個耳光,留下了五個通紅的指印。


    按照最初的應急預案,此事按下不上報,不然就是天大的政治笑話了,不過也不知道是誰,打小報告打到了譚子健那裏。然後省委第一秘迅速打來電話,要市委迅速做好善後工作,不然就等著處分吧。


    這可把市委書記孫陽,市長石孟青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個趙武南,自己惹的禍自己擺平。


    當即召開書記辦公會,指示成立由趙武南為首的善後小組,妥善處理任勇案。


    趙武南玩了一手棄車保帥,推出了自己的兒子趙小軍,保住了自己的官位,所有的事情,趙小軍全部扛下了。趙小軍也不笨,他當然知道,隻要老爸還在位子上,那麽自己還有一線希望,如果真的把趙武南也拉下水,那麽他們父子兩個,就沒有活路了。


    果真是政治上無感情,為了保住官帽子,自己的兒子也可以犧牲,就是可憐了趙小軍,剛剛出獄不到半年,又被送了進去。這次,涉及的是買凶殺人案,等一係列大罪,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出來了。


    趙武南能在常市的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當然不是吃素的,從他下定決定那一刻起,就想好了後麵的路子。善後小組成立當天,趙武南親自前往省委匯報工作,據說在省委書記譚子健麵前哭得像個孩子,一再強調養不教父之過,自己沒有管教好兒子,才讓他犯了大錯,請求省委處罰。什麽愧對人民愧對黨,反正是讓人看了就覺得不忍心。


    最後反過來倒是譚書記安慰了趙武南,讓他回去安心工作,不要太悲傷了。


    果然是官場老狐狸,套路深的很。


    整件事開始地轟轟烈烈,結束地卻沒什麽動靜,所有的常市報紙保持了緘默,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有錯。上次,分局長槍殺省政協委員的事,已經是夠不光彩了,現在還鬧了個大烏龍,誰還敢報道啊,政治責任,誰都負擔不起。


    由於趙武南高超的手段,整個常市市委市政府隻是被內部通報批評,並沒有擺到台麵上來。整個1011寧慶案到此為止偃旗息鼓。


    趙小軍和寧天鋃鐺入獄,至於那個穆宏,也被開除公職,開除黨籍,並且移交司法機關了。


    任勇出獄那天,張功放親自去接。


    最後由市委組織部決定,恢複任勇同誌公職,黨籍,並且由市委出麵,對任勇同誌表示歉意。


    受了這麽多委屈,就這樣不鹹不淡地給個歉意肯定也拿不出手,正好陽湖區政法委書記到點,經市委組織部研究決定,報市委批準,擬任任勇同誌為陽湖區區委委員,常委,政法委書記,兼任陽湖區公安分局局長。


    級別還是沒變,不過卻是成了區委常委,成了真正的區委領導,算是小進了一步。


    政治上給了補償,至於經濟上嘛,有趙小軍送的10萬,也算是收獲不小。


    一切又回歸了風平浪靜,上班下班,忙忙碌碌,鍾立經此一役,學到了不少東西,在他自己看來,比他前麵23年學的都要多。人在社會上,知識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人生的閱曆卻是可遇不可求的,換個角度來說,其實鍾立比其他人都要幸運,因為,他經曆了常人根本看不到的東西,也讓他一隻腳,踏進了一片新的天地。


    後續的事情鍾立已經不關心了,因為隻要把心裏的那個疙瘩解開,後麵怎麽折騰都沒事,至少,對得起頭上的國徽了。


    就這麽平平淡淡,1994年的元旦就到了。


    元旦放三天假。


    牛永昌的排班是1號顧一田值班,2號他本人值班,3號才是副所長鍾立值班。


    為了熟悉派出所的工作,鍾立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他很聰明,在最短的時間適應了現在的崗位 ,讓牛永昌這個指導員也是讚歎不已。


    本來顧一田準備2號約鍾立去釣魚。


    這個顧一田平時也沒什麽愛好,就是喜歡釣魚,其實水平並不好,但是就是喜歡,也算是個高雅的愛好了。


    鍾立在灣外鎮大小也算個小領導了,但是由於他性子淡,並不願意主動與別人接觸,所以,對他來說,假期恐怕隻能窩在宿舍裏看書了。但是,這次鍾立並沒有空,因為在30號晚上,鍾立就接到了杜丁丁的電話,讓鍾立在1號上午去常市汽車站接她跟陳眉雪。


    一是美女開口,不敢不從,第二,就是對這兩個美女,鍾立也確實有好感,多少也算是患難之交吧。


    陳眉雪和杜丁丁是京南大學的學生,都是大三,陳眉雪是常市鼓樓區人,學的計算機專業,在當時,是個少之又少的冷門專業。而杜丁丁是興易市人,學的是財會專業。兩個不在同一個係的美女,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竟然成了閨蜜,也真是奇事一件。


    到了1號造成,鍾立匆匆起床,大假期的,連個懶覺都不能睡,嘴上雖然抱怨,心裏還是很開心的,鍾立自己也不知道什麽原因。


    因為兩人是早上八點半到常市汽車站,而灣外鎮開車到常市汽車站需要一個多小時,鍾立看了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匆匆洗漱一下就上了路。


    開著嶄新的路虎,飛馳在那些曾經匆匆一瞥的馬路上,鍾立才發現,原來常市的風景竟然這麽漂亮。也許以前太忙了,忙著找工作找房子,從來沒有停下來看一看,也許稍微駐足一下,才能發現生活中的美好。


    雖然,車子並不是他的,但是並不能妨礙他的好心情。


    很快,就到了常市汽車站。


    常市汽車站始建於80年代,隨著社會的發展,更多的班線的開通,老的汽車站顯然已經不能滿足需要了。所以,常市汽車站算個藏汙納垢的地方,什麽人都有,什麽事情都有。


    常市汽車站鍾立也算來過幾次,知道這裏的髒亂差,所以在離汽車站很遠的地方,就把車停了,徒步向汽車站走去。開玩笑,要是把路虎刮壞了,他可賠不起。


    穿過一片片糟雜的人群和喧囂之後,鍾立終於到了出站口,時間是剛剛好,就等兩個丫頭出來了。


    這一等,就是等了10分鍾。按理來說,等10分鍾也算正常,汽車嘛,總有開快開慢的時候,有些延誤也很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是,鍾立從出站口看到裏麵黑壓壓圍了一群人,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同樣在出站口等車的人都想進去看熱鬧,無奈保安就是不讓。


    “流氓,你要幹什麽?”


    一聲犀利的女聲傳了過來,鍾立一驚,他聽得出來,這是杜丁丁的聲音,不好,兩人又麻煩。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裏麵衝,被兩個保安攔了下來。


    鍾立剛剛還沒反應過來,後來才想起來,自己是警察啊,於是掏出警官證,在兩個保安麵前晃了一下,變衝了進去。


    撥開人群,果不其然,隻見4個年紀不大,流裏流氣的青年圍住了陳眉雪和杜丁丁,不讓她們離開,嘴裏還不幹不淨地說著:“隻要陪我們兄弟吃頓飯,這事就過去了,既往不咎。”


    四人都是清一色寸頭,說話的家夥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左邊耳朵隻有一半,還另一半哪去了,就不得而知了。


    也是,站在人群中,陳眉雪和杜丁丁確實很突兀,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兩人確實漂亮,就像沙漠裏的兩朵鮮花,光彩照人。


    杜丁丁還好,還是那麽強裝鎮定,陳眉雪哪裏見過這個陣勢啊,害怕地躲在了杜丁丁背後不敢說話。


    而看熱鬧的人多,卻沒人敢上去製止,即便是兩個美女。


    偏偏半隻耳朵就看上陳眉雪了,嘴裏說著話,手還往陳眉雪臉上湊。


    說時遲那時快,鍾立撥開人群,一個箭步上去,一拳就打掉了半隻耳朵的手,接著就攔到了兩個丫頭的前麵。


    鍾立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突然就站在了兩人的麵前,杜丁丁也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終於沒了底氣,眼淚婆娑起來。陳眉雪更是直接抱住了鍾立的手臂。


    “鍾哥哥,你終於來了。”


    鍾立沒有說話,隻是反手拍拍陳眉雪的腦袋,示意他不用害怕。


    半隻耳朵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愣了一下,才看到麵前站了個英俊的小夥子,他怒火中燒,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彈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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