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雨點打在傘上,發出淩亂又密集的沙沙聲響。


    空氣很濕潤,風裏也帶著些許零星的水珠兒,時不時的就會越過傘的防護,落在我們的臉上或頭上。


    身後是沿江而行的馬路,身前則是人行道護欄。


    姐姐站在我的身邊,小手背在伸手,


    “啊——”她使勁的挺了挺身子,撐了個懶腰,“弟弟,這裏的江麵比我們崇山的江麵寬了好多呢!”


    “嗯,是啊!”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她,發現她頭頂發絲上沾著幾點像是白砂糖一樣亮晶晶的小水珠,於是忍不住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對著她,將她的側臉連同發絲上的那幾粒小雨點也拍了進去。


    “你幹嘛呀!”


    有所察覺的姐姐突然扭過腦袋,小臉上寫滿了不解的看著我。


    “沒有啊!”


    我抬起握著手機的手,用手背輕輕的在她頭頂上撫了撫,將雨點擦去。


    “肯定有!”姐姐嘟著可愛的小嘴兒,眼神篤定的看著我,“你偷拍我,對不對!”


    “嗯,偷拍了一張!”我衝她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偷拍了一張你的側臉,很漂亮!”


    “真的,我要看我要看!”


    她一邊撒嬌的說著,一邊她舉起了胳膊,抓住了我正撫著她頭頂的手掌,發出了嘻嘻的嬌笑聲。


    “看吧看吧!”


    我學著她說話的調調,把每個詞都說了兩邊。


    “討厭,你學我!”


    姐姐扭了一下腰肢,屁股在我的腿上輕輕的撞了我一下。


    我沒有接話,而是湊過頭去,看著她捧著我的手機熟練的操作著,不一會兒,我剛才給她拍的那張側臉的特寫便出現在了屏幕上。


    畫麵顯得十分的細膩,姐姐的五官也特別的立體,粉嫩的臉頰上看不見一絲的毛孔,睫毛長長的,有卷又翹,小嘴兒像是浸了水的櫻桃一樣,亮晶晶的,很是飽滿。


    “姐,為什麽你的嘴唇時時刻刻都像是塗了唇彩一樣呢?”


    “因為……”


    聽到我的詢問,姐姐仰起了小臉,眯著漂亮的大眼睛,輕輕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後伸出了粉嫩的舌尖,在自己的唇瓣上舔了一下,


    “我經常有舔嘴唇的習慣啊。”


    “你還有這個習慣?”


    我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覺得好笑,總覺得舔嘴唇應該是小孩子才有的習慣才對。


    “弟弟,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了,你竟然都不知道!”


    姐姐一副我很傷心,也很失望的表情看著我。


    “這個……未免也太細節了點吧!”


    “平日裏時常多關注一下戀人的生活細節,不是應該的嗎?”


    姐姐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但也沒必要這麽細節吧!”


    姐姐沒有說話,隻是用滿含幽怨的眼神看著我,直到看得我心裏發毛,我才趕緊伸手將她摟著她後背,一把將她按進了懷裏,


    “好啦好啦,我錯了,以後一定多多的注意你的生活細節!”


    “你說的!”


    姐姐的下巴抵在我的胸口,撲閃著明亮的大眼睛,櫻桃紅的小嘴兒卷成了一圈,說話的聲音嗲嗲的。


    “我說的!”


    “那你一定要記住哦,等期末考試的時候,我要出卷子考你,題目全都是我有關於我的生活細節的,你要是拿到了一百分,我就獎勵你一個天大的驚喜,你要是沒有拿到滿分,哼哼,我會狠狠的懲罰你,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姐姐的威嚴!”


    威嚴?我聽了也就笑笑,卻在心裏忍不住吐槽著她,從小到大,我就沒見姐姐有過威嚴這種東西。


    心裏在吐槽,可嘴上卻依舊笑容滿滿的恭維著她,


    “嗯嗯,我一定會努力的拿到你給我的驚喜的,不過……可以先稍稍的給我透露一下那個驚喜嗎?”


    “不行!”姐姐搖晃著腦袋,果斷的拒絕了我,“到時候等你考完了,我才告訴你!”


    “好吧!”


    我摟著她玉背上的手往上挪了一點,輕輕的扯了扯她的頭發,終究還是做不出強迫她的事情來。


    “笛——”


    寬闊的河麵上,上行或下行的客輪和貨輪發出悠長的汽笛聲,已經忘記有多久沒有聽見輪船的汽笛聲了,隻是記憶中老是會時不時的浮現出這樣一幅模糊的畫麵:


    明月高懸,如水的月光灑落在凹凸不平的曬壩上,目光順著一條模糊的支路,不遠處便能看見一叢竹林,一些拿著蒲扇的大人正往著這邊走來,而另一些小孩兒則是不知疲倦的奔跑歡笑。


    我很清楚,這絕對不是我的記憶,這畫麵是我在小學或者書初中的課本上得來的,我不知道為什麽著個畫麵總是會突然的跳出來,也不知道每次它跳出來,我就會有一種十分真實的錯覺。


    剛才聽到輪船的汽笛聲,這幅場景又浮現出來了,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轉瞬即逝,讓人想要抓住久久的回味都不能做到。


    “呼——”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呼了出來。


    和我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姐姐感覺到了一些異樣,於是便睜開了微眯的眼睛,滿是關心的看著我,


    “怎麽了,弟弟?”


    “沒什麽,就是突然有些想家了!”


    “那就給老媽打個電話呀!”


    “這會兒?”


    “嗯,這會兒就打!”


    “算了,還是晚上再說吧!”


    我鬆開了摟著姐姐身子的手臂,然後撓了撓頭,指著江邊淺灘,


    “要下去走走嗎?”


    “可以嗎?”


    姐姐滿臉驚喜的看著我。


    “當然!”


    我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然後牽著她,往著通往河邊淺灘的階梯走去。


    現在是深秋枯水時節,即便是因為臨近入海口,河麵顯得格外寬闊,但順著江岸,還是有一些小片的淺灘的。


    滄海的河灘和我們崇山的河灘大不相同,崇山位於長江中上遊,而且還是山區城市,因此河麵顯得狹窄,水流十分湍急,因此沉積在江邊的也多是大塊的山石。


    而水流到了滄海,因流速的降低,許多石頭在上遊就已經完全沉積,因此,這邊的河灘,更多的是夾雜著淤泥的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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