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常熟縣安靜了下來。


    縣衙的牢房當中,聲音不斷,獄卒喝酒劃拳的聲音更是沒有斷絕。秦日綱身上的繩索已經全部去掉了,手腳也恢複了自有,不在被綁縛著。


    隻是,自有的地方也僅僅在牢房中中的方寸之地。不僅如此,牢房中彌漫著一股發潮的味道,陰森寒冷,令人背脊發寒。


    睡覺的地方也隻有幹草鋪墊,早已經淩亂不堪。


    秦日綱躺在幹草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時間不長,秦日綱覺得後背上有點癢,還有點疼,像是被螞蟻咬了一下。不過秦日綱並沒有放在心上,伸手撓了撓,又躺下繼續睡覺。然而,背上卻是越來越癢,大腿上,脖子上也開始癢癢的,讓秦日綱忍不住伸手抓撓。


    越抓越癢,脖子上狠狠的抓了幾下後,已經是紅腫了起來。


    緊接著,身體的各個部位都開始發癢。


    出現這樣的情況,秦日綱幹脆脫掉了外衣,又脫下了長褲,隻穿著內衣內褲,坐在幹草上撓癢。秦日綱知道這是虱子造成的,卻沒有辦法,隻能輕輕的撓癢。秦日綱轉念一想,又想到幹草上還有虱子,幹脆蹲在地上撓癢。


    從小腿到大腿,從胸口到後背,很快就布滿了一條條紅印記。


    忽然,秦日綱睜大了眼睛,嘴角輕輕的抽搐著。


    他低下頭,張開雙腿,盯著胯下,咬著嘴唇,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下麵很癢很癢,並且還帶著一絲疼痛的感覺,讓秦日綱無比的難受。忍了許久,秦日綱終究是忍不下去了,右手鑽進褲襠裏麵,使勁兒的抓癢,越抓越癢,秦日綱便是無比的難受了。


    這情況,簡直是生不如死。


    秦日綱為了轉移注意力,在牢房中蹦蹦跳跳的,想要忍住身體的痛楚。


    這時候,他的身上已經滿是紅疙瘩,非常的疼痛。


    秦日綱早年貧困,做過礦工,做過鄉勇,落魄的時候曾經還做過偷雞摸狗的事情。那時候的秦日綱,根本沒有所謂怕虱子的概念,來了一個還可以抓出來開葷。參加拜上帝教,進一步成為燕王之後,秦日綱就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早已經不複當年。


    此時的秦日綱,胖胖的,驟然在牢房中受苦,難以忍受。


    秦日綱忍著痛楚,一點一點的煎熬。


    時間流逝,秦日綱身體也漸漸的恢複了,不再疼痛。


    隻是,秦日綱卻不敢躺下,隻能蹲著或者是站著。


    他聽著牢房外麵傳來兩個獄卒劃拳喝酒的聲音,感覺肚子也餓了。晚飯的時候隻有兩個又硬又難吃的饃饃,秦日綱吃了一口就吐了,難以下咽。聽著外麵的聲音,秦日綱倍感難受。再加上兩個獄卒喝得醉醺醺的,說話都口齒不清,更是一種折磨。


    折磨中,時間從指間溜走。


    “來,來,繼續喝!”


    “狗娘養的,才喝了多少啊,竟然倒下了。哼,老子一個人喝!”


    ……


    牢房中,已經隻剩下一個獄卒在喝酒。


    獄卒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些口吃了,秦日綱能分辨得出來,明白獄卒醉了。正當秦日綱期待著獄卒睡下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了尿意,想撒尿了。


    然而,空曠的牢房中隻有睡覺的地方,什麽都沒有。秦日綱想著還得在牢房中呆一晚上,若是在牢房中撒尿,自己聞著難受,便雙手抓著牢門,使勁兒的搖晃著,大吼道:“獄卒,本王要撒尿,快拿夜壺來,趕緊拿夜壺來。”


    獄卒聽了秦日綱的聲音,搖搖晃晃的走到秦日綱麵前,重複問道:“你要什麽?”


    “夜壺!”


    秦日綱見獄卒醉醺醺的,心中搖頭,立刻說道。


    獄卒愣了一下,說道:“等著,老子這就去給你拿。”


    說完話,獄卒又是跌跌撞撞的離開,跑去拿了一個酒壇子過來,赫然是喝了酒的。獄卒沒有開門,隻是把酒壇子擱在門口。牢房的一根根木頭間的距離太窄,無法把酒壇子放進去,而獄卒又不開門,便隻能擱在外麵。


    秦日綱見狀,讓獄卒開門,想把酒壇子拿進去。


    秦日綱還沒說出口,就見獄卒昂著頭,微閉著眼睛,伸手在褲腰帶上活動著,很快就把褲子解開,掏出家夥對準了酒壇子撒尿。秦日綱看著獄卒一副享受的模樣,立刻後退了兩步。獄卒這般隨意,秦日綱傻了眼,沒想到著獄卒竟然這麽不要臉。


    秦日綱看著門口的酒壇子,一陣為難。


    這情況,該怎麽辦呢?


    難道也像眼前的獄卒一般撩起褲子,對著牢門外麵的酒壇子麽?


    秦日綱左右為難的時候,獄卒開始提起褲子準備穿上,然後整理褲腰帶。在整理衣服的時候,拴在褲腰帶上的一串鑰匙進入了秦日綱的視線。讓秦日綱意想不到的是那一串鑰匙竟然掉了下來,落在了酒壇子中。


    秦日綱抬頭看著獄卒,卻見獄卒仍然微閉著眼睛,並不知道鑰匙掉下了。獄卒穿好褲子,咧咧蹌蹌的離開了,走路的時候連續兩次都險些摔倒。秦日綱等了一會,便聽見了獄卒回到桌子旁,不一會兒就傳出了打呼嚕的聲音。


    秦日綱看著酒壇子,頓時頭疼了。


    怎麽辦?


    這一串鑰匙,說不定就有打開牢門的鑰匙,但這是裝了尿的酒壇子。


    秦日綱想了想,覺得頭皮發麻。


    猶豫了許久,甚至秦日綱自己都還死死的憋著。隻是秦日綱終究不願意被殺死,求生的欲望戰勝了羞辱感,伸手放進酒壇子中。當秦日綱接觸到液體後,身體停頓了一下。旋即,秦日綱手一撈,迅速的把鑰匙取了出來。


    秦日綱咬著牙,心中卻恨透了李振。


    若非李振,便不會有今日的情況。


    來日,他必定要報仇雪恨。秦日綱不停的自我安慰,然後提起一串鑰匙,一把鑰匙一把鑰匙的試用,最後嚓哢一聲,打開牢房的大門。秦日綱悄悄地走出房門,想靠近獄卒,卻發現獄卒的身體動了一下,心中嚇了一跳,便打消了報複的念頭,溜出了監牢。


    等秦日綱離開後,剛才挪動身體的獄卒睜開了眼睛,嘴角勾起了笑容。最開始喝醉的獄卒也是如此,兩人相視一望,都是偷偷發笑。


    ps: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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