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輝怔怔的看著李振,尤其是見到李振戲謔的神態,心中就一陣煩躁,搖頭嚴肅的道:“李將軍,你知道一千萬兩銀子是不可能的。一千萬兩銀子不是一個小數目,尤其是對於美國這樣的國家,更是不可能用一千萬換一個人,希望你能提出符合實際的東西。”


    李振搖頭道:“對你們而言一千萬的確多了,但是我覺得伯駕值一千萬。”


    伯駕聞言,心中有一絲竊喜,可更多的是憤怒。


    在自由和恭維話兩者之間,伯駕自然是不願意聽李振的恭維話,想要恢複自由的。伯駕目光看向馬輝,眼中帶著渴求之色,連連示意馬輝想辦法救他出去。


    若是留下來,伯駕都已經想到了自己的悲苦生活。


    一個將近五十歲的老頭子,卻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當做狗一樣拴著,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這樣的日子,簡直讓伯駕忍不住為了自由而自殺。


    馬輝看著伯駕祈求的眼神,心中歎息一聲。


    豁出老臉,也得再斡旋一番。


    馬輝打起精神,帶著笑容,不急不緩的說道:“一千萬實在是不可能,希望李將軍提出切實的條件。譬如,若是李將軍需要礦材、鋼材、槍支、大炮,甚至是李將軍需要的額外物品,我都盡量滿足。這已經是我能應允的極限,若是再說遠了,我真是沒有辦法的。”


    “沒有辦法?”


    李振冷冷一笑,道:“既然沒有辦法,那就請回吧!”


    事實上,李振給出一千萬兩銀子,已經是想要嚇退馬輝。隻是,馬輝不識抬舉,老是想要把伯駕弄回去。對李振來說,不管李振是要留下伯駕來主持醫院方麵的事情,還是要阻止伯駕這個侵略頭子對中國的侵略,都是給了李振足夠的理由留下伯駕的。


    伯駕聽著李振的辦法,心中一陣絕望。


    馬輝碰了釘子,更是煩躁的道:“將軍閣下,我代表美國和你合作,是夥伴關係。這樣的關係,更應該相互尊重,相互幫助,而不是相互內訌。伯駕沒有影響到將軍閣下,既如此何必要死死的拽著伯駕不放呢?這樣一來,還會影響到將軍閣下和美國的關係。”


    李振冷聲道:“有什麽直說,不用繞彎子!”


    馬輝也是有些怒了,沉聲道:“就目前而言,英國和法國已經成了將軍的敵人,必定造成大麻煩。美國是一個獨立自由的國家,也是愛好和平的國家,願意和將軍和平共處。但是,若是將軍真的是為了一點小事而不可理喻,美國恐怕也難以和將軍站在一條線上。”


    威脅!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


    李振聽出了馬輝的意思,心中卻是覺得有些好笑。


    不管是現在,還是一百多年後的後世,大洋彼岸那個號稱獨立自由的國家絕對不是愛好和平的,即使是嘴上標榜,手中卻一定是提著武器的。


    李振平靜的盯著馬輝,沒有說話。


    氣氛,變得凝重了起來。


    葉澄衷站在李振旁邊,靜靜的看著,沒有插嘴。現在的這種情況,正是他學習的大好時機,正好琢磨李振處事的方式和手段。


    良久後,李振說道:“馬輝閣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定犯人。美國不和我站在一條線上,又能怎麽樣?難道領事閣下所在的美國要派兵來攻打上海,亦或者攻打中國嗎?”


    馬輝沉聲道:“英法兩國正在積極籌謀,美國未必不能參加。”


    李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笑吟吟的說道:“辣厄爾、布爾隆等英法兩國的聯軍都遭到了慘敗,賠了無數的錢財,最後灰溜溜的離開。若是美國的大軍加入進來,我相信我麾下的士兵有能力打敗你們。不管是英法,還是英法美,我認為都是一樣的。”


    頓了頓,李振又道:“所謂債多不壓身,我已經得罪了英、法兩國,就算是再得罪了美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伯駕插嘴道:“李振,一旦美國參戰,你一定討不了好。”


    李振見伯駕發話,冷聲問道:“美國參戰,可能嗎?”


    伯駕昂著脖子,像是一頭昂著脖子驕傲的大白鵝,朗聲說道:“自然是可能的,隻要是涉及了美利堅合眾國的利益,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李振笑吟吟的說道:“可是現在美國出現了內患,南北方利益的衝突已經是愈演愈烈,內戰在即,能抽出兵力嗎?”李振知道這時候美國的情況的,絕對是一個外強中幹的國家,也就能嚇嚇人,其餘並沒有任何能耐。


    馬輝聞言,神色大驚,臉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這情況,正是美國目前最大的難題。


    國內的衝突越來越重,已經成了伯駕和馬輝心中的難題。現在李振突然提出來,馬輝和伯駕都驚訝無比,沒想到李振還知道美國麵的事情。馬輝盛氣淩人的氣息消失,還是說道:“不管如何,李將軍多一個盟友,總歸是好的。”


    這時候,馬輝顯然無法像原來一樣強硬了。


    伯駕心裏麵輕輕歎息,已經做好了留下的準備。


    李振大袖一揮,沉聲道:“若是時時刻刻要防備自己被偷襲,這樣的盟友有什麽用?馬輝先生,多餘的廢話我不說了,還是那句老話,一千萬兩銀子,我就放了伯駕。”


    馬輝看向伯駕,臉上露出苦澀的身親。


    這一刻,馬輝真的是無力,甚至再也不敢看伯駕的眼神,因為實在是無法救出伯駕。馬輝無法繼續呆在道台府,隻得灰溜溜的離開,留下了再也無法脫身的伯駕。


    ……


    江北大營,營地雖然遼闊寬廣,甚至可以看到一座一座的營帳,但是卻失去了那種宏大磅礴的氣魄,反而透出一種日落西山的暮氣。


    大軍慘敗後,江北大營隻剩下少數的殘兵敗將,已經是岌岌可危了。


    李秀成率軍來襲,江北大營上下更是人心惶惶。


    幸好吳啟功指揮軍中的洋槍隊死守營地,才勉強打退了李秀成的進攻。然而,李秀成雖然暫時沒能攻破江北大營,卻是勝券在握。不僅如此,李秀成還派兵截斷了江北大營的補給,使得江北大營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吳啟功主持著每況愈下的破敗場麵,感到一陣頭疼。


    中軍大帳,琦善臉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上。


    此刻,琦善的雙眼已經凹陷了下去,眼神迷蒙暗淡,沒有了半點神采,眼角還掛著眼屎。琦善生病到現在,瘦了一圈又一圈,已經是皮包骨頭,顴骨突出。這樣的情況,儼然是半隻腳踏進了棺材的人,隨時都可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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