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湖麵像是鏡子碎裂,驟然間騷動了起來。一艘民船漏水,船中的太平軍士兵便躁動不安。船底還在不斷的漏水,無法保持平衡。


    “嘩啦!”


    小船倒扣在湖麵上,船上的太平軍士兵都落在水中,不停地撲騰著。


    這一艘船,像是點燃了一條引火線。


    緊跟著,一艘艘民船翻到,全都是像一隻碗倒扣在水中。一個個嚴嚴陣以待的太平軍在水中撲騰,手中的槍早已經不知道扔到哪兒了。會水的士兵趕忙避開人多的地方,以免被擠在水中,不會水的士兵則是大吼大叫著翻騰。


    可惜,任由這些士兵撲騰,都注定了無法逃脫的結局。


    李秀成萬分緊張,卻還是麵色冷靜。


    他不能亂,不敢亂,一旦亂了陣腳,劃船的士兵就會失去鎮靜。


    “將軍,船裏麵的誰太多,開始下沉了。”


    操船的士兵忽然大聲道,聲音有著一絲絲顫音。李秀成眼珠子一轉,目光看向坐在船上將領和士兵,大聲吼道:“跳下去,都給我跳下去!”李秀成甚至拔刀指向身旁的士兵,命令士兵跳水,從而減輕小船的負重。


    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李秀成也隻是想著自己的性命。


    “撲通!!”


    一個個士兵被逼跳下水,快速的朝遠處遊去。


    船中的重量減輕,立刻上浮了許多。


    “呼!呼!”


    李秀成鬆了口氣,又命令道:“快一點,加速快速。”李秀成管不了其餘落水的士兵,縱然是他滿腹韜略,卻也想不出解救的辦法,隻能一味的逃竄。


    楊班侯看著落水的太平軍士兵,吩咐道:“大帥,下令射擊吧。”


    魯少川卻道:“大帥,俘虜這些人吧。”


    李振沉吟片刻,說道:“李秀成麾下的士兵是精銳,殺了可惜。傳令所有的船隻,全部往周圍後撤,分散到半月灣岸邊的邊緣,等著落水的太平軍士兵上岸,然後俘虜。”


    楊班侯皺眉道:“若是如此,李秀成容易魚目混珠逃走的。”


    李振搖頭說道:“李秀成所在的船跑了大半的距離,遠超過其餘的太平軍士兵所在的船。一旦李秀成落入水中,再有潛伏在水中的水鬼,輕易就可以把李秀成抓住。”說到這裏,李振看向魯少川,吩咐道:“給水下的人傳信,讓他們靠近李秀成的船。”


    “是!”魯少川大聲道。


    李振又吩咐道:“拿我的槍來!”


    頓時,士兵把李振的狙擊槍拿了過來。


    李振接過槍,裝好彈,說道:“班侯,李秀成所在的船上有四個操船的士兵。我們射殺了操船的士兵,再加上船底漏水,李秀成必定落入水中。”


    楊班侯說道:“大帥,我射左邊的兩人,右邊的歸你。”


    李振點頭應下,站在船上,舉槍瞄準了還在劃槳前進的士兵。


    “砰!砰!”


    兩聲槍響相繼傳出,操船的士兵腦袋一歪,都倒在了船上。


    李秀成驟然一驚,回頭發現李振和楊班侯開槍射擊。不過,楊班侯沒有開槍射他,肯定是要俘虜他的。李秀成心中大駭,急忙吼道:“楊班侯想殺死操船的士兵,不能讓他得逞。反擊,快反擊。”頓了頓,李秀成又讓人把船上死去的士兵扔到湖裏,又另外的士兵劃槳前進。


    李秀成的船上有四十人,跳水後,隻剩下十三個人。


    除了四個操船的,還有九個人。


    李秀成讓其餘的人開槍反擊,船卻搖搖晃晃的無法站穩,射出去的子彈都是亂飛,沒有一點準頭。這樣的反擊,除了浪費子彈,沒有別的用途。


    這時候,又是兩聲槍聲傳來。兩名專門操船的士兵倒在了地上,也失去了氣息。這一情況,讓李秀成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把兩個操船的士兵扔到湖中,李秀成又讓兩個士兵劃船前進。


    操船的人,都是不懂劃船的士兵。


    “嚓哢!”


    其中一名士兵的船槳斷裂,竟然被弄斷了,隻剩下三名士兵操船前進。


    民船失去了平衡,難以全速前進,一搖一擺的,隨時都可能出現翻船的結果。連續的槍聲響起,死去的士兵越來越多。不到三分鍾,船上隻剩下李秀成一個人。沒有了劃船的人,沒有了捂住船底漏洞的人,李秀成的船隻緩緩下沉。


    李秀成見對方唯獨不殺自己,心中淒涼。船中的漏洞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李秀成咬咬牙,扔掉了手中的槍,又奮力的往前一跳,竟然跳入了水中。


    “嘩啦!”


    李秀成落入水中,滑動雙臂朝岸邊遊去。


    楊班侯見狀,笑道:“大帥,李秀成都還沒有放棄啊!”


    李振笑道:“不管他如何撲騰,都是無謂的掙紮。”


    魯少川嘿嘿笑了笑,更是大言不慚的說道:“有我麾下的水軍出動,別說是一個李秀成,就是十個李秀成都跑不掉。”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談笑風生。


    李秀成正拚命的往前遊,伸腿的時候忽然感覺左右腳都被抓住。一股大力傳來,拉著他往後退。李秀成再也遊不動,腦袋也無法露出水麵,嘴巴鼻子侵入水中,連續喝了幾口湖水,嗆得李秀成麵紅耳漲,眼珠子都凸顯了出來。


    “砰!”


    一聲悶響,李秀成腦袋一疼,昏厥了過去。


    ……


    李秀成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再半月灣。他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發現周圍黑漆漆的,空氣都汙濁不堪。


    “咳!咳!”


    李秀成咳嗽幾聲,視線漸漸的恢複了過來。


    這時候,李秀成才看清楚了情況。


    他所在的地方不是馨香溫軟的房間,是冰冷的牢房。一股陰森冰冷的氣息,在牢房中縈繞盤旋,令李秀成心底發冷。李秀成低頭一看,發現已經換上了囚徒的衣衫。他站起身,大步走到牢房旁邊,左右打量了一陣,沒有發現麾下的將領和士兵。


    “來人,來人啊!”


    李秀成抓著牢房的門,不停的搖晃著牢門,又扯開嗓子大聲吼叫。這一刻,李秀成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將軍,而是惶惶失落的階下囚。


    片刻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看守牢房的差役走了過來。


    ps:四更之三;小東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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