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城外東南方向十五裏。


    山林中,密密麻麻的士兵半蹲在地上,正在啃幹糧。楊班侯、魯少川、史密斯席地而坐,三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緊張,一點食欲都沒有,魯少川更是時不時的打望一下山林的入口處。楊班侯安慰道:“魯營長,朱武臨機應變,又有武藝傍身,不會有問題的。”


    魯少川雙眼一翻,說道:“不是你兄弟,你自然不擔心。”


    楊班侯噌的站起身,大喝道:“朱武是尖刀營出來的,怎麽就不是我兄弟。”


    “哼,我不和你吵。”魯少川哼了聲,靜靜的等著。


    “朱副營長回來了!”


    忽然,放哨的士兵喊了聲,卻是朱武急匆匆的回來了。魯少川一下站起身,等朱武走過來後,狠狠的拍了拍朱武的肩膀,說道:“你小子終於回來了,害得老子提心吊膽的。下一次,等你領了俸祿,一定要帶我去倚翠樓樂一樂。”


    朱武幹笑兩聲,說道:“營長,不用這麽高調吧。”


    楊班侯見狀,也鬆了口氣,問道:“朱副營長,情況怎麽樣?”


    朱武說道:“有些古怪,我摸不透李秀成。”


    “哦,怎麽回事?”


    楊班侯一聽朱武的評價,心中的警惕噌噌的往上升。


    朱武聞言,把麵見李秀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說道:“副團長,我去了一趟太平軍的軍營,對方軍容整齊,士氣高昂,透著凜冽的肅殺之氣,分明是精銳之師。由此觀之,李秀成也不是泛泛之輩。這樣的人要和我們一起攻打洋人,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魯少川插嘴說道:“李秀成暫時摒棄恩怨,一致對外,是個男人。”


    “夠個屁!”


    楊班侯毫不客氣的說道:“你以為李秀成有什麽好心嗎?你想過沒有,若是洋人、發匪,以及我們的大軍都殺到了三裏槐,會是怎麽樣的場景?即使李秀成讓士兵在三裏槐襲擊洋人,即使和我們一起攻打洋人,但還有一個問題。誰衝在最前麵?誰去衝鋒陷陣呢?李秀成為了上海而來,又對洋人憤恨,肯定是想把我們和洋人一網打盡的。”


    史密斯點點頭,深以為然的說道:“楊副團長說得有道理,發匪就是發匪,敵人就是敵人。縱然暫時和發匪做短暫的交易,可是終究要刀兵相向的。李秀成不可能一頭熱血的為大局著想,肯定會設下圈套讓我們往裏麵鑽。”


    “什麽圈套?”


    魯少川大咧咧的,絲毫沒有害怕。


    趙發說道:“營長,這可就難說了,不好猜測了。”


    魯少川眼珠子一轉,忽然說道:“既然事情難辦,幹脆趁著暫時還有時間派人去三裏槐活動活動,營造出大軍在三裏槐的假象。與此同時,又派人把消息稟報給大帥,請大帥定奪。常言道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有了黃士海、戚鎮海等人一起琢磨,更容易相處辦法。”


    楊班侯道:“對,這件事交給朱武去做。朱武熟悉情況,不會出錯。”


    “是!”


    朱武答應下來,說道:“副團長,時間緊急,我立刻回城。”


    楊班侯點點頭,說道:“注意安全!”


    朱武回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很快就消失了山林中,朝縣城奔去。


    朱武趕回城裏,入城後徑直的朝道台府奔去。經過一夜的清理,道台府的大門內外的鮮血已經衝刷掉,屍體也清理得幹幹淨淨,看不出昨夜發生了大戰。隻是,血跡斑駁的牆麵,以及滿目瘡痍的大門,昭示著這裏曾經發生了大戰。


    書房中,李振坐在主位上。


    下方,聚集了柳太平、周秀英、黃士海和戚鎮海,都是臨時召來議事的。


    朱武把麵見李秀成的說情說了,又說了楊班侯的決定,才說道:“大帥,李秀成拋出了合作的意圖,我們該怎麽應對呢?尤其是李秀成到底有沒有陰謀,更是難說了。”


    李振擺手道:“先坐下,這件事慢慢討論。”


    朱武依言坐下,戚鎮海卻說道:“大人,既然李秀成選擇了地點,先看看地圖上三裏槐的位置。隻要一切都在胸中,就不用擔心了。”


    李振點點頭,吩咐道:“來人,拿地圖來。”


    片刻後,侍從拿了一副詳細的地圖鋪在桌上,才退了出去。


    李振把幾人都喊到案桌旁邊,一起查閱地圖。李振指著地圖上三裏槐的位置,說道:“從地圖上看,三裏槐是標注清楚的。這三裏槐是一個隘口,易守難攻,容易布下埋伏。這一處地方適合作為埋伏點,隻要洋人去了,必定是死路一條。”


    黃士海說道:“大帥,末將覺得的事情不簡單。”


    柳太平站在案桌旁邊,盯著地圖,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凝重了起來。


    “呼!!”


    柳太平長舒了一口氣,嘖嘖稱讚道:“大帥,李秀成真是一員智將,下了好大的一盤棋。李秀成分兵,分明是要想各個擊破,氣魄十足啊!嘿嘿,他就不怕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李振問道:“先生,我沒想明白李秀成用了什麽計謀,怎麽回事呢?”


    柳太平指著地圖上,說道:“說起來其實很簡單,我們可以看看洋人的位置。洋人紮營的地方處在上海東麵八裏外,李秀成的軍營處在東南方十裏外。再看三裏槐,雖然處在李秀成營地南麵十裏,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


    “從洋人紮營的地方前往三裏槐,道路不是直線,是先往東南方向,避開了李秀成的軍營,然後才漸漸的趨向三裏槐。再看從李秀成軍營前往三裏槐,也不是直線,是先往西南方向繞道,再轉向發匪軍營南麵的三裏槐,都繞了一個大圈子。”


    李振仔細的沉思,目光又盯著案桌上的地圖。


    忽然,李振眼睛一亮。


    “先生,你的意思是李秀成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終的目標不是三裏槐,想要在半路上動手伏擊我們。”李振盯著地圖上的重要隘口,發現不管是從洋人軍營前往三裏槐,亦或是從發匪軍營前往三裏槐,路上都有重要的伏擊地點。


    柳太平道:“大帥英明!”


    “嘶!嘶!”


    黃士海倒抽了幾口冷氣,眼睛瞪大,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大聲說道:“這個李秀成,狡猾得像是一頭老狐狸,竟然布下這麽厲害的陣勢,分明是等著我們往裏麵鑽啊。”


    柳太平嘴角勾起,淡淡一笑。


    ps:三更之一,周一,求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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