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還有生與死。”


    熾蒼輕語,手中又浮現出霸道的雷霆,帶著禁忌與毀滅的氣息,讓蒼生顫栗,卻又衍生出濃濃的造化生機。


    陰與陽,生與死,被熾蒼演繹到了極致。


    “嗡!”


    虛空中一陣模糊、扭曲,冥冥中,有兩條浩瀚的長河從虛無中奔騰而至,一條冰冷刺骨,讓人靈魂都要凍結,一條炙熱無比,讓人渾身都要融化燃燒。


    這是太陰河與太陽河,不知起於何處,以虛無為河床,浩浩蕩蕩的流淌,也不知道存世多久了,仿佛亙古如此。


    “轟!”


    兩條法則相反的長河極速奔行,在虛空中猛然交匯在一起,發出巨大的碰撞聲,震耳欲聾,天地仿佛要炸開了一般。


    熾蒼繼續揮灑大道的痕跡,使得兩條大道長河改道,交匯之地移動到他立身之處。


    他沐浴太陰太陽河,與無盡符文相交融,像是要融入天地大道之中去了。


    “轟隆隆!”


    一聲劇震,太陰太陽的碰撞交織,使得熾蒼立身之處誕生了無窮的混沌氣,陰陽兩種本源之力合一,是為混沌。


    突然,這混沌之中出現了一條銀河,橫貫蒼宇,垂落下來,透出斑駁而古老的氣機。


    這是一條銀色通道,是通向禁區內部的路途,需要以至強的太陰太陽、生與死的法則才能開啟。


    熾蒼做到了,他在這方麵的造詣,同階生靈之中少有人可以比肩,自然能夠開啟通道,這是預料之中的事。


    通道出現,熾蒼和柳神毫不猶豫的邁入其中,隻覺銀光一閃,周圍的場景就變了模樣。


    山嶺、岩漿地、大河、各種生靈等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漠,一片戈壁。


    不過,這看似荒涼的戈壁和荒漠,卻彌漫著驚人的藥香,沁人心脾,光是聞見那種味道,就讓人有種要舉霞飛升的感覺。


    熾蒼知道,這是長生藥的氣息,比之聖藥、神藥更加珍貴,一個生命禁區,又怎會沒有一株長生藥?


    熾蒼漫步在沙漠之中,感受著長生藥的香氣,有時濃鬱,有時清淡,不斷變幻,捉摸不定。


    “咦?不對,這長生藥有問題。”熾蒼突然驚覺,發現了長生藥的氣息有很大的異常。


    在那馨香、神聖的表麵之下,藏著枯萎、衰敗與腐朽。


    若不是精通生與死,還研究過柳神的枯榮之道,他還真的可能著了道,覺得這裏存在一株珍貴無比的長生藥。


    現在來看,哪裏有什麽長生大藥?禁區之主亙一說過,禁區中的生靈都死光了,藥田又怎麽可能幸免於難?


    二人步行,翻躍過一片沙丘,頓時,一片丘陵和古老的藥園浮現而出,橫陳在遠方。


    濃鬱而逼真的長生藥香便是從古老的藥園中傳出來的,簡直能以假亂真。


    那裏,便是禁區的真正所在,熾蒼和柳神一步步前行,來到一座石碑前停了下來。


    石碑孤零零的矗立,周圍是戈壁與荒漠,看上去很孤獨,上麵是由長生者書寫的古老文字。


    “陰陽。”


    熾蒼認不得碑上的兩個特殊符號,但是卻懂得其中的含義。


    另外的古字是仙古紀元的文字,警示他人,此地為生命禁區,不可踏足,否則有殺生之禍。


    “是了,十字陰陽禁區。”


    十字自然是寓意太陰太陽河十字交叉,碰撞在一起,陰陽則是兩種大道本源,可交織出混沌。


    禁區之主亙一,在陰陽之道上一定走了很遠很遠,要不然他的禁區也不會以“陰陽”來命名。


    熾蒼和柳神越過石碑,朝著深處走去,越是靠近,那種驚人的藥香就越發濃鬱,他們甚至看到了古老藥園中有長生藥、神藥逃竄的情景,似乎是見到了生人,有些害怕。


    可惜,這一切都隻不過是昔日舊景的重現罷了,徒有其表,真實的藥園早已經泯滅在了曆史長河中。


    就在二人接近藥園和丘陵之時,周圍突然衝起了一道又一道光柱,刺破蒼穹,橫貫天宇,無比的絢爛。


    隻一刹那,周圍就黑暗了下去,像是一下子步入了深夜,點燃了一盞燈,隻有前方的一片區域有光芒流轉。


    熾蒼和柳神有種汗毛倒豎之感,這是一座仙道法陣,被激活了,像是在針對闖入者。


    二人沒有慌亂,默默的看著前方。


    這仙道法陣並沒有維持多久,從開啟到關閉隻消耗了一個眨眼的時間。


    在光柱內斂的時候,很多地方都出現了裂痕,那泥土翻滾的地方露出了雪白的骨,不知是什麽年代留下來的,彌漫著不朽的氣機。


    毫無疑問,這是死在了陣法之下的仙道人物,很是殘缺。


    當年,有仙道生靈闖入了這裏,結果被法陣鎮壓,身死道消,埋骨於此。


    對於還未恢複到至尊程度的熾蒼和柳神而言,這樣的法陣極度危險,也隻有熾蒼能依靠這副堪比仙王的十凶軀強行闖出去。


    好在他們和禁區之主是友非敵,無需如此。


    很快,一條綠色的木橋出現,從遠處的矮山和丘陵處蔓延而來,落在熾蒼和柳神的腳下。


    它就像一座石拱橋似的,不過是木質,而且,橋體上還帶著一根又一根枝條,長著晶瑩欲滴的綠葉,宛若碧玉。


    與此同時,這座木橋散發著驚人的神力波動,生命氣息如海洋一般旺盛。


    “成仙的古木被擊殺了,煉製成橋。”熾蒼看出了橋的來曆,心中自語。


    他們在拱橋上前行,途徑那古老的藥園子,熾蒼親眼看到有一株仙光朦朧的長生藥被栽種在園子的最中心處,周圍有一株又一株神藥,如眾星捧月。


    這麽多的大藥,都在散發神聖祥和的氣機和沁人心脾的藥香,讓人有種仿佛是來到了人間仙境的錯覺。


    可惜,這些都是假的,在神聖的外表之下,是荒涼,是腐朽。


    熾蒼搖了搖頭,可惜了一株長生藥,這種東西還是很珍貴的,有驚人的來曆,亦有大用。


    他們穿過藥園,來到丘陵之間,下了木橋。


    這裏的景色很宜人,草木蔥蘢,空氣清新,猶如世外桃源。


    不遠處,有許多座矮山,上麵修築有一座座金屬殿宇,有的為銀色,有的為金黃色,還有以青銅鑄成的。


    大道的氣息彌漫,鋪天蓋地,波濤洶湧,有一股鎮壓天地的大勢,讓人心神都要崩裂了。


    這是大道之山,每一座殿宇都代表著一種無敵大道,是禁區之主在各個大道上成就斐然的證明。


    熾蒼記得,這位名為亙一的禁區之主,教出過八個了不得的徒弟,皆是仙道生靈中的強者,並且,每一個徒弟所得到的法都不同,都可稱無敵法,可以說,這個禁區之主學究天人,很少有仙王能與之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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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是征戰那條路歸來的生靈,雖然最後重傷而死,但是想來也擊殺過不少至強者,得到了他們的無敵法門。


    二人繼續前行,就在前方不遠處,有幾座茅草屋矗立,建在丘陵間地勢平坦的地方,相比於山體上那些恢宏的古殿,簡簡單單的茅屋有一種超然的韻味,超脫世外,不在紅塵。


    在茅屋間,立著三道身影,一前兩後,站在最前麵的人很是年輕,溫文爾雅,看上去差不多三十歲的樣子,一身白衣,俊朗的無以加複,眸光深邃,像是藏著無盡星辰。


    這是一個絕世美男子,看上一眼就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的身後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越有二十多歲,看起來很是年輕,可是,從那雙充滿著蒼桑的眸子中可以看出,他活過的歲月絕對悠遠而漫長。


    女子則是美麗出塵,清新脫俗,宛如一位女仙,她同樣看起來很年輕,實際上活了不知多久。


    三人立在茅屋前,似是在等待熾蒼和柳神,迎接貴客。


    “亙一道友,好久不見。”


    柳神出聲,祂渾身被混沌氣籠罩,朦朦朧朧,背後燃燒著三千道火光,每一道火光中都盤坐著一尊神明,全都在朝著柳神祭拜。


    熾蒼渾身繚繞著雷光,閃電與光霧交織,同樣很模糊,看不真切。


    他也向禁區之主打了一聲招呼。


    “禁區破舊,山野小築,亙一招待不周了,還望二位道友不要怪罪。”禁區之主微笑出聲,聲音帶著一種磁性。


    隨後,他又解釋了剛才法陣爆發的原因,原來是他的道童因為熾蒼和柳神的到來而從沉眠中蘇醒,毫不猶豫的開啟了法陣,要擊斃外來者。


    這時,後方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充滿歉意的向前踏出一步,對著柳神和熾蒼行大禮。


    “晚輩方才一時糊塗,這才激活了法陣,希望祖祭靈前輩和雷帝前輩降下責罰。”


    他已經得知,來訪禁區的是兩個禁忌般的生靈,尤其是祖祭靈,是仙古紀元原始古界最強大的至強者之一。


    雷帝更是不用說,最年輕的十凶強者,算起來的話,他與女道童的年歲比雷帝要大的多,已經活了不止一個紀元,但是最後,雷帝後來居上,在進化之路上的成就遠強於他們。


    進化一途,達者為先,故此,稱呼雷帝為前輩也沒什麽,很正常。


    “無妨,這隻不過是一個小插曲罷了。”柳神和熾蒼沒有在意。


    他們知道,十字陰陽禁區經曆過仙古紀元末那一場滅世之戰後,對外界很是敏感,真正不想喝外界接觸了。


    兩個真仙道童死於不朽者的圍攻之下,而今隻剩下執念,怨氣很大,走入禁區,引來他們出手並不奇怪。


    “多謝二位前輩。”道童如蒙大赦,連聲拜謝。


    他雖然曾是一位真仙級別的生靈,但是在柳神、熾蒼這種級數的人麵前還不夠看,需以晚輩自居。


    隨後,禁區之主請柳神和熾蒼去往茶屋,就在茅屋前,有一張茶幾,還有兩個樹墩座位,眾人掠過茶幾,進入到茶屋之中,這裏才是招待貴客的場所。


    而茶屋前的茶幾則有其他用處。


    熾蒼若有所思,從那茶幾隻有兩個樹墩座位就能看出,那裏隻能坐兩人,再結合禁區之主收了八個驚才豔豔的徒弟,他確信,那是禁區之主收徒時用到的地方。


    進入茶屋,像是來到了一片浩瀚的宇宙,以天地洪荒為屋,以星河為桌,以乾坤為椅,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磅礴大氣,非蓋代人物不可臨。


    熾蒼和柳神都非弱者,來到這宇宙茶屋中後依然古井無波。


    他們分別落座,和禁區之主亙一呈三足鼎立之勢。


    三人的胸前,有一片浩大的棋盤,無盡的星辰在棋盤上閃爍,猶如一枚枚棋子。


    這樣的場景令人震撼,以星辰為子的棋盤又怎會簡單?


    “嗡!”


    虛空中浮現出三杯茶,分別沉浮在三人的眼前。


    熾蒼和禁區之主致意,而後伸手去端那茶杯,入手很冰涼,像是以萬年玄冰鑄就而成。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握住茶杯的熾蒼隻覺得眼前一花,竟有大星沉浮,宇宙崩碎的可怕景象。


    那種攝人的氣機,讓熾蒼有種要被撕開的錯覺,可怖之極。


    然而,身為十凶雷帝的他,又怎會被區區異象嚇到?


    他端起這仿佛是無數顆星辰鑄成的沉重茶杯,放到嘴邊,嘴唇輕抿,滿滿品嚐,默默的體悟。


    熾蒼看到了一片廣袤無垠的汪洋,波濤起伏,浪花滾滾,一滴海水便是一個廢棄的古界,難以想象這片汪洋包含了多少古界,可怕的法則彌漫,鋪天蓋地而來,撕裂人肉身與神魂,就是真仙也難以抵擋。


    他知道,這一定就是禁區之主當年征戰的地方,在這茶水中沉沉浮浮。


    “界海。”柳神也在飲茶,祂亦能品出其中的精髓,這片海洋,勾起了祂無盡的回憶。


    “是啊,界海,一個讓無數強者向往的地方,但卻又是強者們的墳墓,自古以來,埋葬了不知多少人。”禁區之主點頭,出聲感歎,當年的他就是征戰界海,百戰而歸,身受重傷,不治身亡。


    或許是心中不甘,或許是渴望得知界海真相,一縷執念不滅,一直留存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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