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玥輕輕撫著安小玟的後背,低聲說道:“小玟,以後,你就跟我和素素一起生活吧,好嗎?我們把姥姥安葬了,然後就離開。”


    “姥姥……我不想離開姥姥……”安小玟哽咽著。


    “小玟聽話,姥姥知道小玟舍不得她,姥姥也舍不得小玟,但姥姥一定不願意小玟這樣傷心,姥姥希望小玟能堅強樂觀地生活下去,對嗎?”尉遲玥安慰著安小玟,“小玟一定要堅強,你還有素素要照顧呢!”


    安小玟點點頭,她記得她醒來時旁邊的安之素臉色蒼白,呼吸急促,貌似受了重傷,一邊想著,眼淚卻沒有停下來,尉遲玥也不再勸慰,有時候悲傷必須釋放出來,於是他任由安小玟在他懷裏哭泣,直到慢慢睡去……


    等安小玟再次醒來時,尉遲玥帶她一起去安葬姥姥,整個過程中,安小玟一直處於怔忡的狀態,木然地做著手頭的事,將姥姥身上的血跡擦幹,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甚至是尉遲玥將姥姥放進家裏那口她生前就已準備好的棺材裏麵時,她都沒再說一句話,掉一滴淚,這讓尉遲玥覺得她與安之素倒有幾分相似,純淨而堅韌。


    當尉遲玥將姥姥的光彩放進他挖好的坑裏時,安小玟終於忍不住又開始流淚,尉遲玥拿起鏟子,一鏟一鏟地向棺材上麵蓋土,安小玟突然衝上去,努力想要將那些泥土扒開,她還是不願意接受姥姥已經去世的事實。


    “姥姥……”安小玟一邊扒一邊哭著,“姥姥你不要走,姥姥……”


    尉遲玥見狀,隻好停下手中的事情,將安小玟抱住,低聲安慰著她:“小玟,聽話,你這個樣子,姥姥怎麽能放心,怎麽能安息呢?”


    安小玟點頭,但淚水並不受控製,從小到大她就與姥姥相依為命,那麽多年了,她不知道怎樣接受沒有姥姥的生活,她已經習慣了與姥姥一起的生活,給姥姥做飯,給姥姥洗衣服,給姥姥煎藥,姥姥的存在讓她的生活充實而快樂,如果姥姥沒了,她根本不知道生活要如何繼續。


    “小玟,你還有素素呢!還有你的姐姐安之若呢!你也還有尉遲大哥,對嗎?”尉遲玥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我們要趕快將姥姥安葬,素素不知道還能撐多久,現在我沒有藥,光靠輸送真氣給她也不能維持多久,所以我們要盡快回京城,好嗎?”


    “嗯,是誰把素姐姐傷成那樣的?”安小玟從尉遲玥懷裏起身,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問道。


    “洛祁……”尉遲玥不知道該怎樣向安小玟解釋。


    “為什麽?”安小玟聲音沙啞地大聲說道,“他對素姐姐那麽好,為什麽要將素姐姐傷成那樣?”


    “因為他是洛祁,也是洛蕭……”尉遲玥歎了口氣。


    “你的意思是他一直都在欺騙素姐姐嗎?一麵讓素姐姐在他殘疾的陰影下受盡折磨,一邊又假裝健康的六王爺給素姐姐溫暖,然後再傷她?為什麽?”安小玟的淚水又流了出來,“素姐姐那麽善良,為什麽洛祁要那樣對她?”


    尉遲玥起身,一麵繼續填著土,一麵說道:“因為素素被太後利用而嫁給從前的洛蕭,所以洛蕭恨她,討厭她,所以要折磨她,而現在,洛蕭恢複洛祁的身份,也許他已經意識到他愛上素素了,但他卻無法接受吧!”


    “無法接受就要傷素姐姐嗎?”安小玟的心裏五味陳雜,如今姥姥走了,素素姐姐重傷,她不指望安之若還能記得她,還能記得姥姥,從此她就隻有安之素一個親人了,她卻還在昏迷不醒,她不知道如果連安之素也離開她了,她該怎麽辦。


    雙手捧起泥,安小玟一點一點給姥姥填著土,多填一些,她就離姥姥更遠一些,姥姥,你安息吧,小玟會好好活著,小玟會好好照顧素姐姐,還有小惡魔,可是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看見小惡魔呢?


    “尉遲大哥,小惡魔呢?”安小玟抬起頭,淚眼迷蒙地問道。


    “小惡魔被人帶走了,但不知道是什麽人。”尉遲玥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無論是什麽人將他帶走,我都會將他帶回來,完整地交給素素!”


    “一定是打暈我的那個人帶走了小惡魔!”安小玟篤定地說道。


    尉遲玥看著安小玟,皺著眉頭問道:“你知道是什麽人將你打暈的嗎?或者說,你有沒有看見那個人的樣子?”


    安小玟搖搖頭,回憶了片刻又說道:“我覺得那個人應該是個女的,因為她打暈我的時候,我隱約問道有胭脂的香味。”


    “那你還能記得那是什麽香味嗎?”尉遲玥急切地問道。


    安小玟又搖了搖頭:“如果我能再聞到那個味道應該能想起來……我真沒用……”


    說著,安小玟的眼中又開始泛淚,尉遲玥低聲安慰她道:“沒事,小玟,我會想辦法找出那個人的!你不用自責,那個人是個武林高手,而你隻是一個弱女子,這不能怪你。等我們安葬完姥姥,就回我的王府,然後我找禦醫給素素治療,照顧素素的事我就交給你了,免得那些丫鬟笨手笨腳的,不知輕重!”


    “尉遲大哥,謝謝你!”安小玟由衷地說道,“謝謝你對素姐姐那麽好!謝謝你幫我安葬姥姥,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素姐姐再不要回到六王爺身邊,你能一直照顧素素姐姐嗎?”


    看著小玟真摯的眼神,尉遲玥點點頭,他當然願意一直照顧安之素,一輩子都願意。


    姥姥終於安息在一堆黃土之下,尉遲玥用木頭刻了一塊墓碑立在墳前。


    安小玟在姥姥墳前磕了幾個頭,同尉遲玥一起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從此以後,她就再也見不到姥姥了,從此,姥姥的音容笑貌,姥姥的慈祥溫和隻能是她回憶中的風景了,從此以後,也許她會隨著安之素浪跡天涯,卻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來看望姥姥了,心中滿是悲傷荒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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