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光宗與孫永武,孫大倉同是孫家屯兒裏孫姓家族的領導人,三人之間的那種默契和相知相解,豈是外人所能了解的?


    何況孫光宗也早就想要教訓一下孫富田了。這孫富田當了米家的管家,就借著這身份為難屯兒裏的那些佃戶們,以得點好處。別的孫光宗倒不管,但是作為一個孫姓人,他竟然連孫家的也為難,那就觸了自已的底線。


    所以孫光宗聽完老孫頭的話,二話不說就直接對身後的幾人道:“進屋去瞧瞧那兩口子要緊不?要是嚴重就請大夫給瞧瞧,錢算在他們頭上。東西是兩方都有砸,混亂不清的,那就算分攤,一共三個人,永武得分一份兒。永武,你看成不?”怎麽說孫永武也是打人了, 得多少意思一下。


    孫永武點點頭:“成。”


    “行啦,那就散了吧。”孫光宗揮手叫圍觀的鄉親們散去,又拍拍孫永武的肩:“再過幾日李字國就回來做他的屯長了,我這個代理的,也終於可以歇一歇。有空了,再去你家喝茶呀!!咱們好久沒嘮了。”


    “嗯。你有一陣子沒來我家了。那我先回了。”孫永武點點頭,轉身往自家院子走去。


    直到散場了,大妞姐弟這才趕過來,見孫富田家院子裏亂七八糟碎了一地的東西,都驚訝的望向站在一邊兒上正在輕撫老牛的老孫頭。


    老孫頭朝姐弟兩個一笑,牽著老牛往南頭走去:“想聽故事呀?那就跟我來吧。”


    大妞望了一眼孫富田家裏,雖一片狼藉,卻很安靜,又去孫永武家院外張望了一下,見確實是沒什麽事了,便與有根跟在老孫頭身後,往南頭走去。


    到了那棵老樹下,老孫頭照常往青石上一坐,掏出煙袋來挖了一鍋煙點上,抽了起來。待大妞姐弟也找了地兒坐下了,才把剛剛發生的事兒跟他們講了。


    “永武叔這回,可是真發怒了。”有根有些高興的:“把個孫管家家裏造得一片狼藉,把他們兩口子狠狠的教訓了一通,真爽快!!”


    大妞坐在老孫頭旁邊的青石上,她捏著下巴,微皺著眉:“可是,按說這種打架的,都有好心出來勸架的,可鄉親們咋都沒有管的呢?”


    “這個你就不懂啦。”老孫頭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緩緩的吐出:“這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啦,我那時候還年輕呢。那年大荒,屯子裏幾乎絕大多數人家兒家裏都絕了產。沒吃的,家裏又沒錢的人家兒都去求過孫富田。隻要他說兩句好話,或許米地主能放些糧出來,接濟一下,等來年或許就挺過去了。可他愣是大門緊閉,誰家來求也不管,那一年,可是生生的餓死了不少人那。”


    老孫頭搖搖頭:“自那時起,孫富田在屯兒裏就絲毫人氣都沒有了。唉,家族裏出了這麽個人物,我也感到丟人那。”


    “大荒年?”大妞眨眨眼:“是那次沒祭祀的第二年,鬧大荒的那年?”


    “嗯的。”老孫頭點點頭,又吸了一口煙:“也是那年開始,屯兒裏就往野林裏送小娃娃祭祀了。不過說破大天去,我也是不信這事兒。大妞,要說起來,你家也是個受害者。可是若說不信吧,我還真有些擔心今年地裏的收成。”


    大妞眼睛一眯,老孫頭的話叫她想到了些什麽:“孫大爺,你說那年大荒,米地主一個人也沒救濟,是吧?”


    “嗯的,連他的人影兒都瞧不見,人們才去求的孫富田。誰想到那狗腿子更不是個玩藝兒。”


    “那,那年大荒,是個什麽情形?地裏絕產,還是蟲災嚴重?具體的都是哪些人家兒的地裏受了災?受災情況咋樣?”大妞眼睛閃亮的望向老孫頭,如果能從那年的大荒上揪出點線頭來,米地主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是絕產。十畝地幾乎有九畝絕產,當時那地裏啊,好好的莊嫁,下了一場雨,突然就不長了,葉子慢慢發黃,然後幹枯死掉,澆水施肥都沒用。說來也怪,到了第二年,屯兒裏搞了祭祀,將燒符紙的聖水灑在地裏,長出的莊嫁就不發黃了。隻是不如原來的水靈,但收糧還是不錯的。到了這幾年,打的糧越來越多。”


    “這麽嚴重?”大妞細細的思考了一會兒,又道:“那,沒受災的是誰家的地?還有,那聖水是個什麽東西,什麽特征?”


    “大妞,你問這些做什麽?”老孫頭這才感到大妞問的似乎是多了點。她臉色有些紅潤,好像有些激動。


    “孫大爺,我覺得,當年那事兒,有點蹊蹺哩。”老孫頭是個值得相信的人,大妞也沒準備對他隱瞞什麽,相反,如果他知道了自已的懷疑,或許還能幫上忙。


    “蹊蹺?”老孫頭皺皺眉:“那大荒是天災,有啥蹊蹺的?要說不正常也有點,我感覺這祭祀 的事兒,就是借著這個巧事兒搞起來的,根本不是什麽神聖顯靈,隻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不,不像是巧合。”大妞搖搖頭:“孫大爺,當時都有誰家的地沒受災哩?”


    “當時啊……”老孫頭一邊回憶著,一邊道:“當時你家這二畝地是沒受災的,大倉家的那幾畝受災比較輕,但是佃來的幾畝地全部絕產了。對了,當時除你家跟你邱嬸家的沒受災,其它全部受災。隻是最嚴重的,幾乎都是從米家佃來的地。”


    “是這麽回事。”大妞點點頭,看來是米地主在自家的地裏放了什麽東西,使得田地絕了產。等祭祀過後,那灑進地裏的聖水肯定是能解掉使土地絕產的那個東西的,隻是即使放了聖水, 也終究是對土地造成了破壞,所以這麽多年一直都在漸漸的恢複,打糧也越來越多。


    這麽說來的話,他能操縱的隻有他自已的地,而別家農戶的地,能不能瞧機會灑上那種叫土地絕產的東西就不一定了。也所以,受災最嚴重的是他家的地,而農戶自已手裏的地受災都較輕。看來現在自家與邱嬸家的地之所以是孫家屯兒最肥的地,是因為當是沒投上毒。


    這時候,老孫頭也有點反應過來了:“啊!!難道……”


    “孫大爺。”大妞沉聲道:“這事兒暫時確定不下來,再說也沒證據,隻能是咱們的猜測而已。你就暫時裝作不知這事吧,消息不能傳出去,以免打草驚蛇。我跟有根慢慢的打探著收集一下證據,才好說話。”


    “噯,我誰也不說。”老孫頭點點頭。


    “成。那咱們先走了。”大妞與有根起身,跟老孫頭打了招呼,便往西頭走去。


    米地主的事情,大妞已 經大概了解了個八九不離十,隻等有機會抓到證據,就可以揭穿他的惡行,他與李字國,一個也跑不掉。


    這一日,孫富田一家被孫永武狠狠收拾了一通,夫妻兩 個雙雙告病在家養身體。孫永文孫永武兄弟出了一口惡氣,將孫富田與孫永文家相接的那道牆直接翻高到兩 米多,對於兩 家的關係表示的很明確。孫富田夫婦告假,米地主倒是急了,糧價不斷下跌,正是個關鍵的時候,兩 個得力的手下卻告病在家了。


    而糧價下跌,也直接影響了菜價,人們買糧餘出來的錢就想買點菜吃,導致菜價上漲,楊花甫的東來順生意更好了。


    自上次的鎮級峰會之後,楊花甫又將酒樓進行了一番改進,酒樓生意一日比一日好。這幾日楊花甫正在盤算著,在鎮東收購的兩 家酒樓先不急著開張,要全拆了改建一下,鎮東那麵可都是些有錢的人家兒,到時候精裝修之後再開張,生意肯定不錯。


    大倉的磚窯自開窯之後,已 經接到了張單,單雖小,但大倉的磚耐用,又肯幫著人往門上送,伢儈一高興,答應以後多幫他介紹生意。


    而這時,鎮上東來順要翻建兩 間酒樓的消息已 經傳進了大倉的耳裏。那可是兩 樓二屋的大酒樓啊,那得需要多少磚塊?磚窯現在正處於一個尷尬的境地,想招工人吧,沒有那麽多活兒,可是不招吧,大倉與巧蘭兩 個天天累個半死,所以磚窯現在急需一個大單來改變它的運作方式。


    大倉感到,如果能拿到這筆生意,對於磚窯來說,無疑是個質的飛躍。與柳巧蘭經過商量,又多方打聽之後,他托了鎮裏打鐵的孫大滿通過他師傅的關係,找到楊花甫的一個外親,送了人家十斤白麵打算叫說兩 句好話。


    而這時候已 經進入了三月上旬。自二月十九日雨水過後,溫度就升得快了起來,被冰凍住的土地也迅速解凍,到了三月五日左右,驚蟄之後,萬物從長長的冬眠中蘇醒,各種植物都開始萌芽,昆蟲開始活動,久困在窩裏的動物此時也開始外出覓食。


    陽春三月,各種食物和獵物都豐富起來的時候,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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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落燕同鞋孜孜不倦滴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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