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和小朱送別洋洋後,才發現,康指導員和馬隊長遠遠的站在辦公樓上不顯眼的位置看著。


    小朱拿著鑰匙去幫洋洋交給那個後勤的大媽。


    我則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剛到辦公室沒幾分鍾,康指導員一個電話過來,叫我去她那裏一趟。


    我過去後,康指導員看到我,眼睛都明亮起來,然後幫我倒水,在她倒水的時候,我察覺她彎腰的一絲狡猾的冷笑。


    轉身過來給我遞水時,她說:“舍不得女朋友嗎?”


    “是的。”我毫不掩飾。


    “走的已經走了,留下來的還是要好好工作。”她加重語氣道,“小張,你可要全身心一心一意的投入在工作上,別再想其他做其他和工作不著邊的事了。我這可是為你好。”


    “謝謝康指導員。”


    “明白就好。


    她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不經意的捏了我的胸一下說:“你再這樣不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上,連我也留不住你了,我可不想連你也被調走了。”


    我明白她叫我過來的意思了,第一層意思是警告我不要再查屈大姐死因下去了,不僅是徒勞無功而且很可能被弄走,第二層意思是她保住了我,第三層意思,就是她還想和我保持特殊關係下去,第四層,就是現在想我。


    我輕輕推開她的手:“知道了指導員,謝謝指導員。”


    “知道啊,知道就好。”她蹲下來,問,“年輕小女孩就是好啊,她很年輕,很好吧。”


    我知道她說的李洋洋,但假裝不知道的說,“她是誰。”


    “喲,還能有誰啊,你女朋友啊。”她帶著嫉妒的語氣。


    看來她是有點吃李洋洋的醋了。


    “改天再說吧,今天心情不好,我會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指導員。謝謝。”我站起來就走。


    “年輕人,還是要懂點事的好。”她的語氣怪裏怪氣的。


    傍晚下班後,也沒人來辦公室叫我吃飯了,李洋洋已經走了。


    我也沒什麽心情吃飯,抽了幾支煙在辦公室裏想事。


    如今,屈大姐的死因我查不了,李洋洋走了我攔不住,我能做的,也就是好好在這裏待下去,幹好自己分內的事,若真的想替屈大姐李洋洋出頭,我自己也要爬到了一定的高度,也才能有那個權力。


    可目前的情況是,我身邊一個和我好的同事都沒有,還是要和同事領導做好關係啊,不然的話,別說是升官升職,就是她們平時做點什麽都把我排斥得遠遠的。看來除了徐男,還要和馬爽馬玲康指導員監區長走得近些才是。


    拉進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除了送禮,就是打感情牌了,想想那幾個可惡的黃臉婆的嘴臉,心裏就憋著一股氣,好吧,男人嘛,受點小羞辱又算什麽,能屈能伸方成大器。


    主意打定,就這麽辦。


    晚上徐男來找了我,在我的宿舍,這個女人還真不把自己當女人,拿了一條芙蓉王,送我的。


    大大咧咧的進來就坐在我床上,掏出煙就發給我。


    看著這條芙蓉王,我想,連徐男這樣大大咧咧的人都比我懂得做人啊。


    我接過煙,跟她道謝,徐男說謝啥謝,自家人不客氣。


    我問她吃飯了嗎?


    她說吃了。


    我說可惜這裏也沒個吃飯喝酒的地方,否則我就請她吃飯喝酒,喝白酒。


    徐男說,有是有,隻是我們兩人去,又破費又影響不好。


    我說也是,監獄裏就這麽一個開小灶的地方,萬一給領導看見我和徐男去那裏喝酒吃肉,影響不好。隻是我們自家人,不要說什麽破不破費。


    徐男笑了:“自家人。”


    我說這詞兒有意思,搞得我們像梁山聚義一樣的。


    徐男笑完後說道:“張帆,那個女犯人死了就死了,別再多事了。你應該知道李洋洋為什麽會走。”


    “是馬爽馬玲指導員她們一起栽贓的對吧?”我小聲問徐男。


    “那我可不知道,你覺得是就是,你覺得不是就不是,隻不過我就叫你別再多事了。”徐男回答我。


    看來在這裏混的下來的基本都是老油條,哪怕是徐男這麽個大大咧咧的人,說話都滴水不漏的,既模棱兩可又回答了問題。


    我沉默不語。


    徐男又說,“原本你也是要調走的,因為你工作表現突出。”徐男重點加重語氣‘工作表現突出’幾個字。


    “調走?也調我到管理局嗎?”我問。


    “我靠你是傻子嗎?李洋洋什麽身份,你什麽身份,她那是調走,你啊,說的調走估計就是被開了。”


    “是不是有人保我?”我想到康指導員的話。


    “是。我也是聽來的,小道消息。是指導員不願意。”


    一般來說,小道消息大多是真實消息。


    “男哥,你是在哪裏買煙帶進來的?”我拿起她送我的那條芙蓉王看著。


    “你要抽煙嗎?我那裏還有的是。”她倒是大方得很。


    “不是,我想,送人。”


    “送人?”


    我解釋道:“例如我帶進來送你抽啊,送上司領導的什麽的。”


    徐男說:“這樣子,監獄大門口右側有個便利店,不過帶少好帶,帶多的話不好帶進來。”


    “那平時你是怎麽帶進來的?”我好奇的問。


    “等你在這裏混熟了,就方便了。不過。”


    “不過什麽。”


    “要是送禮的話,最好是送煙票。你聽說過煙票嗎?”徐男揚起眉毛。


    “煙票,什麽是煙票?”


    “算了,不知道算了,當我沒說。”她站起來就要走。


    我急忙拉住她:“什麽是煙票,你說啊!告訴我告訴我!”


    “這種事說多了不好,不過你可以去監獄門口那條環城路底十字路口的交通局對麵幾家煙店問問。”


    徐男回去了,我一直想,煙票,什麽是煙票呢?出去了去煙酒店問問。


    我躺在床上看書,腦海裏浮現出李洋洋的可愛模樣,越就覺得她在就好了。


    奇怪的是,小朱也沒有來找我,好幾個晚上了。


    是真的懺悔嗎,是對李洋洋的歉疚嗎,我不懂。


    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想起小朱的身體,心還是癢癢的。


    起來後披上外套,到小朱宿舍門口敲了敲門,問她睡了嗎。


    她不回話。


    多半睡著了。


    我又敲了敲,問小朱你睡了嗎。


    “我躺下了,明天再說吧有什麽事。”她居然拒絕了開門。


    我靠,竟然拒絕我,平日都是她去找我,老子還愛理不理的,現在倒好,老子像隻發春的狗一樣跑來找她,她還不理我了。


    無奈的回了自己宿舍,躺下睡覺。


    熬到了周末,周末放假我要幹三件大事,第一件大事就是先去找煙店,問什麽是煙票。


    按徐男跟我說的地址,坐了個三輪車到了交通局的對麵,找到了那幾家連著的煙酒店,進了其中一家,我問有沒有煙票。


    老板問我:“要什麽煙的煙票。”


    我指著中華煙,問,“這個呢?”


    “三字頭軟中華煙票800元一條,兌現金每條收50元手續費。普通的軟中華750元,手續費一樣。”


    此時,一中年男子走進店內,顯然和老板十分熟悉,掏出兩疊現金放在桌子上,說:“20條軟中華,要煙票。”老板開了一張單子給中年男子,單子上寫著二十條軟中華,標明了店家名字,這就是所謂的煙票,二十條軟中華一條800元一共一萬六千元,一萬六千元換成了這麽一張和電影票大小的單子,拿這張單子去送禮,又不像現金那麽顯眼也不像拿著幾十條煙那麽招搖。收禮的人拿到煙票後,就可以來這裏兌換成現金,一條手續費五十元,二十條手續費一千元,那麽收禮的人實際上到了這裏可以兌換成一萬五。


    在這張小小煙票的背後,連接著一條長長的利益鏈條:買煙票的人賄賂了官員,官員用煙票換到鈔票,煙店拿到回扣。官員給買煙票的人辦成了想辦的事。


    真他媽的是誰想出來那麽聰明的送禮法子。


    交易在短短幾分鍾內完成,中年男人拿了煙票就匆匆離開了。


    煙店老板告訴我,來買煙票的絕大多數是生意人。一買就是十條二十條香煙,這些煙票都是拿來送禮的,基本上沒有買來給自己抽的。煙店老板最希望的也是兌換現金,兌換煙票的回扣遠遠高出賣香煙的利潤,“其實對我們來講,煙票才是最賺錢的生意,來錢又快又沒有風險。”


    徐男所說的煙票,看來就是這個了,果然是江湖中人,把這一套看的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就這麽一個大大咧咧的人,都比我江湖得多,不服不行啊。


    我要給康指導員送禮才行啊,至於馬玲馬隊長馬爽,監區長那些人,和我不算熟,直接拿著錢去送,就太唐突了,而且在我看來,馬玲馬爽監區長這些,其實和康指導員就是同一條船上的,送就隻送康指導員一人就行了。


    要送起碼也要送十條八條的中華,康指導員那個段位的,看不起千把兒幾百塊錢的東西。


    我身上沒那麽多錢,也隻能做我今天要做的第二件大事:找王達借錢。


    出來店門口後,我等了一會兒車,來了一部的士,我攔下來後上車,同時也有個人也上了的士,我一看,竟然是剛才買煙票的中年男人。


    司機問我們去哪,兩人回答的目的地差不多,他去市中心,我去市中心附近。


    在車上就和中年男人攀談了起來,我問他煙票的事,他告訴我:“現在求人辦事,送煙票最好。直接送錢肯定不行,人家不敢收。直接送煙吧,在機關裏太惹眼,再說有的官員還不抽煙呢。送煙票隻要往口袋裏一塞,至於是要煙還是換錢,讓收的人自己去定就行了。”他承認,自己就送出過不下100條軟中華的煙票。“沒辦法,很多事情不送點人情就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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