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說:“其實,你生氣的時候,也漂亮,但真的沒平時漂亮。”


    “關你什麽事?”


    “話說回來,你在監獄是幹什麽的?是不是監獄長的……女兒?”


    她冷笑一聲說:“她,我是她女兒,就憑她?我和她什麽關係,也不關你的事。”


    “好吧,那你要我做什麽,你說吧。”


    “明天,請假,跟我去林縣,去找一家醫院,檢查,打胎。”她把煙頭扔出車窗,從小嘴裏幽幽吐出一口煙。


    “明天我沒假……”


    “你有假沒假我不管,我明天早上九點鍾,在這裏必須看到你,如果沒來,你好自為之。”


    “你在嚇唬我,不就是要開除我嗎?”


    “對,我是嚇唬你。你下車!”


    我一邊罵罵咧咧的下了車。


    她轟的踩油門,車子飛馳而去。


    回到監獄宿舍,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心想著剛才的煩心事。


    今天走路有些累,加上喝了點酒,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有人敲宿舍門,我應了一聲:“誰啊……”


    “是我。”是李洋洋。


    “我睡了,明天再說,有事的話。”我轉了個身,看一眼鬧鍾,十點半,繼續睡。


    “哦。”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門又響了起來,我又從迷迷糊糊的夢裏醒來,一看鬧鍾,都兩點了,李洋洋尼瑪的還要不要人睡了,我爬起來氣憤熊熊衝出去開門:“什麽事什麽事!什麽要緊的事!”


    開了門,卻不是李洋洋,是小朱。


    她頷首,目光向上望:“你……睡了嗎?怎麽沒去找我?”


    看她麵色紅潤。


    和她扯了一番後,我打發她回去了,直接一躺一覺到天亮,醒來後,一看表,快九點了。


    悠悠的點了顆煙,抽了兩口,想著今天是要幹什麽事了?


    於是想到了昨天那女的說懷孕了,然後一下子把我嚇得坐了起來,媽的快九點了!


    急急忙忙穿好了衣服,跑去康指導員那裏,請假,請假的理由是我醒來後剛想起來,一個朋友約我今天去醫院檢查。


    我以為指導員會盤問我一番,放不放行還是一回事。


    沒想到她卻簽了請假單,簽字後她說道:“我聽說你對上周那女犯人的死有點疑問?”


    “沒啊?我沒疑問。”我當時急忙,沒去琢磨她那嚴肅的表情究竟啥子意思。


    “沒疑問就好,希望你就算有疑問,也給我死死壓住,你去監區長那裏,讓她簽字。記住,小張,這世界上有些東西,知道得越少越好。”


    “哦。”我頭也不回的出了她辦公室。


    到了監區長那裏,監區長看康雪指導員已經簽字了,就也簽字了。


    急急忙忙的出了監獄,拿了手機開了手機,已經十點了。


    媽的。


    偏偏那女的要在那個鳥地方見麵,那個地方離監獄還有好幾裏遠,我半跑半走,緊趕慢趕氣喘籲籲到了昨天和她打架那地。


    沒有白色的奧迪,隻有一輛黑色的大眾轎車停在路邊,我過去一看,駕駛座坐的果然是她。


    還是那麽冷豔那麽冷酷那麽冷冰那麽冷血。


    看到我上車,她開口就罵:“幾點了?幾點了!”


    我剛想解釋,看到她咄咄逼人那樣,心想越是解釋她就越罵我,幹脆一言不發。


    罵完後,她開了車,我一路上都不說話,她罵了幾句後,也不說話了。


    車子開往了林縣。


    林縣並不遠,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尤其是她總是超速的狀態下。


    林縣人民醫院。


    進去後,我們直接去了婦產科掛號。


    前麵還有三十多個人排隊,她焦急的看著這一排長長的掛號單,我說道:“安心點等吧。”


    “安什麽安?拿錢給我。”


    “錢?”對,她打胎要錢,可她那麽有錢,為何問我要?


    “拿錢給我。”她理直氣壯對我說道。


    “多,多少?”


    “三千。五千。都行。”


    “我沒那麽多現金。”


    “去取啊!”她大聲道。


    所有身邊的和長長走廊上的人都看著我。


    頓覺麵上掛不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可看著咬牙切齒的她,我卻無可耐何。


    行,我去取。


    在醫院裏,做了個b超,醫生看了看圖:“胎兒狀況良好。”


    她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問道:“醫生,還可以打掉嗎?”


    “我說你們年輕人也太隨意了,如果沒考慮好要孩子,要懂得避孕啊。”


    然後,開了一些藥,後天來打掉。回去的路上,一路被她罵著回去,耳朵都生繭了。我也在罵自己倒黴到家了。


    晚上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回了老家,和家裏人開開心心的過的什麽節日,門口有幾個小孩大概七八歲的,衝進家裏來扯著我的衣角叫爸爸爸爸。


    我嚇了一大跳。


    嚇醒後,喝了幾口水。


    看著監獄裏,不變的光亮而又涼颼颼的夜景。


    不禁想起了那個女人,她叫什麽名字?她到底是在監獄裏幹什麽的?她被我強了,為什麽還要招我進來?最主要的是,我害她懷孕了打胎了,她以後會怎麽樣對我?


    我會不會坐牢?


    想到坐牢我不禁全身發涼,他媽的,在牢房裏別說待一天,一個小時都夠受了,如果她要告我強j,分分鍾把我弄進監獄。


    老天爺保佑我吧。


    可是,那個女的那麽漂亮,心地不會是邪惡的吧?人心隔肚皮啊,不知道她要怎麽樣對付我,而且她還一身的武藝。躺下後,在各種胡思亂想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監獄裏開了會。


    監獄裏死人,是一件大事,無論在哪個監獄,都是大事。


    但是呢,理論上是這樣子的:小事開大會,大事開小會,天大的事沒人知道。


    上頭已經碰頭開了小會,這次的會議是我們監區的,分監區長,指導員,副分監區長,副指導員,還有隊長,會議開始後先說了一大堆囉嗦的場麵話,讓我們加強管理什麽的,到了後麵,分監區長說因為一個女犯人身體不好,在牢房裏猝死,要我們一定注意多多關心犯人的身心健康。


    我愕然了好久,就這樣?一條人命就這麽一句話帶過?因為身體不好在牢房裏猝死,這比躲貓貓什麽的還要讓人無語。


    屈大姐怎麽可能是猝死的?


    這幫天殺的。


    分監區長一邊說女犯人猝死一邊就看著我,一臉平靜,我不知道她裝的還是本身就真的那麽平靜,如果是裝的,這種人很可怕,如果不是裝的,那就更可怕了。她自己監管的監區死了犯人,能這麽平靜的無事般平淡對待,瞞天過海化解之術已經登峰造極,你說可怕不可怕。


    她盯著我,我也盯著她。


    散會後我被她留了下來。


    監區長讓隊長馬玲過來叫我,說指導員有事找我。


    我過去了。


    開會的人員已經全都散了,隻剩下了監區長和康指導員,我過去後心裏想,賊婆娘找我何事?


    表麵尊敬而又禮貌的和監區長和指導員問了好。


    康指導員居然直接拖過我,用手牽著我的手,對監區長介紹道:“監區長,這就是監區新來的心理輔導員,小張。”


    這種場景讓我覺得甚是詭異和尷尬,在監獄裏麵,康指導員把我介紹給上級,居然像介紹自己男朋友給自己的上司一樣,而且康指導員把手拍著我的後背,就是屁股往上一點,很是親密,還似乎像是對監區長宣告:他是我的。


    老子真想反手一巴掌拍過去。


    我的臉上掛著訕笑,仔細的看了監區長,這才知道,之前我請假出去給我簽字的監區長是副的,正的,在這,一臉平靜眼睛裏卻透露著各種怪異邪惡的光打量著我。


    監區長打量了我一會兒後,問我道:“聽說你和猝死的女囚犯關係很好?”


    她的眼神盯得我發毛,聲音質問又威脅,那特殊的帶有鋼鐵撞擊感回聲的聲音,嘶嘶作響,那道一樣陰冷的目光,還有那表情,都讓人極為不舒服,這樣子的人,怎麽會爬上去監獄長這位置的,看到她都不爽了,誰會提拔這樣的家夥上去。


    我擺手著,急忙解釋道:“沒,沒那回事。”


    監區長冷笑一聲:“是嗎?那我怎麽聽說她猝死了你心裏很不舒服,還懷疑領導?”


    “沒有,沒有,監區長,那女囚犯我做過心理輔導,她突然這麽猝死,我覺得可能和心理有關,那就是我也有責任了。”我圓滑的解釋道。


    我的手心冒汗,我握緊了我的手,我的額頭也開始冒汗,但我不敢擦,掩飾著自己的內心。


    康指導員也幫我說話:“監區長,小張是心理谘詢師,曾經給猝死的女囚做過心理輔導,小年輕心裏還過不去那道坎。可能啊,平時呢,想太多事了,還不夠忙吧。”


    康指導員板起臉,假裝發脾氣對我道:“小張!你還有什麽質疑的?跟領導提出來?”


    “不敢,不敢。沒有質疑,沒有質疑。”我語氣甚是謙恭誠懇。


    “那還要讓人問東問西?”康指導員問我。


    康指導員那道目光,明確的告訴我,別在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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