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顏隻覺得李娜眼中盡是柔情，眉梢眼角之中又含著一絲媚意，這樣的女子怎能不讓人覺得心動。
現在就是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子讓自己不知該要如何是好，葉無顏心中一陣激蕩，除了“吻她”便再也沒有其他念頭。
李娜絲毫不知葉無顏的想法，其實是李娜根本無暇顧及葉無顏的想法。李娜迅速地將藥品放在桌上，連同葉無顏告別都沒有，便衝出了房間一去不回。
葉無顏愣在原地，尷尬地笑了笑，不用照鏡子，葉無顏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現在笑著的表情是多麽的難看。
李娜還是無法抑製住自己的反胃感，尤其是今天如此近距離的和那麽潰爛的皮膚接觸，能夠強忍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
好在昨天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李娜堅信著那句話，“吐啊吐得就會習慣了。”所以，李娜決定要堅持下去，一直到葉無顏好了的那一天。等到他康複後，絕對會讓他做牛做馬，吃進去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
一通自我安慰之後，李娜終覺得舒服了一些，便又跑去找楊少了解一下暗堂的情況，再讓他對自己講講基本必備的軍事常識什麽的。
如此反複，不知過去了多少天。每天早上李娜都會先去替葉無顏上藥，經過幾天的適應之後，李娜已經能在給葉無顏上完藥後還能調戲他幾句。
而楊少那邊，不僅李娜跑得積極，楊少更是興奮異常。自己的主子如此勵精圖治，楊少當然是欣喜萬分。
不過，李娜每天問得問題都是稀奇古怪，很多時候就連一些基本常識都不懂。“主子定是在考驗自己，督促自己打好基礎最重要。”楊少如此這般替李娜解釋道。
“聽說她最近每天都來看葉無顏？”墨白麵色有些難看地問唐皓月道。
唐皓月笑著點了點頭，墨白這廝肯定是吃醋了。
墨白輕聲歎了口氣，這可該要如何是好。想起今天早上孫信找到自己時所說的話，墨白就覺得胸口處似是壓上了千斤重擔一般。
“教主大人，屬下無能，教主夫人大人拿來的書實在太過於晦澀，吾等愚昧，隻怕解藥一事隻能勞煩暗堂堂主大人了......”
孫信的話猶在耳旁，墨白緊鎖著眉頭。現在李娜已經一頭熱了，看她天天如此忙碌，定是相信著葉無顏終有一天會好起來吧。可是......
“教主大人。”唐皓月喚了墨白一聲，沒見墨白醋勁大發，真是沒意思。
“聽說蕭家莊派來的探子也隻是藏在暗處，並沒有潛進來？”
“是。”唐皓月給予了肯定的答複。
墨白點了點頭，李娜也已經將楊少的話告訴過自己了。雖然勝天教實力還沒有完全恢複，但是這點自信墨白還是有的。探子就算能夠潛進來，不消片刻也絕對會被發現的。
唐皓月見墨白沉默，自己接著說道，“看來那邊也隻是在探探咱們的虛實。”
“他們若是跟著葉無顏一同過來的，肯定是早有預謀了，看來蕭玉軒對勝天教已經有所提防了。”墨白的眉頭此刻緊緊糾結在了一起，眉間描繪出的亂痕更像是他的心，揪成了一團。
唐皓月也陷入了沉思，蕭玉軒確實沉得住氣，派出探子這麽久一直都是在外麵駐守，根本沒有絲毫要潛入勝天教的意思。如此一來，這邊便更加不好猜測蕭玉軒的目的。
而且，蕭玉軒本身就是一個難以讓人揣摩的人。蕭玉軒的父親是青龍堂堂主，在勝天教的那場劫難中，青龍堂堂主也一同失蹤了。自己和墨白明裏暗中調查了許久，對蕭父的消息是一無所知。
曾經詢問過葉無顏，葉無顏也隻是說“死了”，除了這兩個字其他事情葉無顏閉口不答。難道是蕭玉軒殺了自己的父親麽？唐皓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蕭玉軒沒有理由這麽去做啊。
但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唐皓月不得不承認蕭玉軒已經具備了成為一代梟雄的條件之一，因為他夠狠。
“唐皓月，你覺得這個江湖怎樣？”墨白仰麵靠倒椅背上，問了唐皓月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吼？”唐皓月嘴角向上挑起，又是那種習慣性的玩味的笑容。唐皓月清楚的記得在自己年少時，那個教主老頭兒，也就是墨白的師傅也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這個江湖嘛，真是太平了些。要是再多一些鬥爭就更好了，大家沒事打打架才有意思，一團和氣太無聊了。”
“是麽？”墨白似是回答了唐皓月的話。
唐皓月倒是奇怪了，今天這廝聽了自己的回答怎麽沒對自己翻白眼呢。果然是李娜的事情打擊到他了。唐皓月嘿嘿一笑，自覺地退了出去。現在唐皓月越來越覺得看墨白吃醋竟比看別人打架還要有意思。
“這個唐皓月！”墨白咬著呀狠狠地“切”了一聲。墨白不禁想起了師傅當年對自己說過得話，唐皓月絕對是麒麟堂堂主的不二人選。對什麽天下第一並沒有貪念，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著別人爭鬥得頭破血流。
想到這裏，墨白還真想上去將唐皓月揍上一頓，估計他是樂不得看勝天教與蕭家莊幹上一仗的吧。唉，可惜，自己為何不是唐皓月這種人，李娜為何不是......
墨白站起身來，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啊，這件事情就交給葉無顏自己決定吧。
不知不覺間，墨白就來到了葉無顏的住處，沒想到葉無顏並沒有在屋中，而是坐在庭院中曬著陽光。
葉無顏看見墨白向自己走來並沒有什麽特別反應，仍舊是一副悠哉的樣子。葉無顏不說話，墨白也不開口，隻是走過去坐在葉無顏身旁的石凳上。
豔陽高照，沒有一絲風，一切仿佛靜止一般，這樣的天氣讓人不自覺感到悶熱起來。
“這樣的陽光能將身上的潰爛曬淨麽？”葉無顏語氣緩和，透著一種無奈感。
“多曬曬陽光總是好的，至少能驅除一些陰霾。”墨白似乎有些所答非所問。
“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就直說吧，我大概已經知道了。”葉無顏的眼眸黯淡了下去。
“解藥的事情，還要再等等。”墨白有些奇怪，什麽時候自己說話如此婉轉了。
“嗯，知道了。”葉無顏回答的似乎過於平靜了。
其實葉無顏早已經隱約猜到了，雖然李娜每天都會來為自己上藥，但病情並不見好轉。身體是自己的，葉無顏當然最清楚不過了。
不僅如此，如今每晚體內更像是有百蟲噬咬一般，似乎隨時都會衝出自己體內，自己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吧......
“我會離開的，你不會攔著我的吧。”葉無顏再次開口說道。
“你自己決定。”墨白猶豫著，不知有些話是否該說。
“千萬不要讓她知道。”葉無顏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你倒是會給我出難題。”墨白想到這裏不是頭痛，而是覺得心在痛，如果李娜知道葉無顏離開了，該會怎樣......
葉無顏展顏一笑，有些苦澀醞在其中。
“留下吧......”墨白輕聲說道。話剛出口連墨白自己都懷疑這還是不是自己的聲音。
葉無顏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想到墨白現在說起話來越來越像某個人了。
“蕭玉軒派出的探子已經找到勝天教了，早晚會有一戰，你不是要報仇的麽？”更讓墨白自己吃驚的是自己竟然在試圖挽留住葉無顏，自己沒有理由這樣的啊！
“是啊。”葉無顏歎了一口氣，“你知道麽，我一直都是活在仇恨中的。”
葉無顏抬起頭迎向了天上的日頭，哪裏能驅散陰霾呢？墨白沒有做聲，等著葉無顏自己去說些什麽。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是蕭玉軒和南宮淩一起設計，我才會和冷豔情那般。那晚冷豔情帶著我逃離了蕭家，之後她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朱雀令，更將她交給了我。”
墨白接過話來，“現在終於知道了，她是暗堂堂主，所以朱雀堂堂主被殺後是她得了朱雀令。”
“是，而且，朱雀堂堂主就是九玄宮宮主啊，那可是冷豔情的另一個師傅啊。”葉無顏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似是將他和冷豔情的悲憤融為了一體。
墨白點頭默認，這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葉無顏繼續說著，“蕭玉軒那個畜生，竟然殺了冷豔情的師傅。與公與私，冷豔情都不應該放過他！”葉無顏的怒火在胸中燃燒著，“而且，他，蕭玉軒，更殺了父親大人啊！”
說著，葉無顏不禁淚流滿麵。隱忍在心中的憤恨悲傷之情傾巢而出。
“什麽？！”這次連墨白都有些吃驚了，蕭玉軒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麽？
“我得了朱雀令不知該何去何從，被趕出了蕭家莊，當時我想回去請求得到蕭玉軒的原諒。可是，回去後，我竟然看到他將父親一劍刺穿。”說到最後葉無顏已經完全哽咽住，無法繼續下去了。
墨白歎了一聲氣，“你為什麽一開始不說？”如果葉無顏早些說出來的話，自己很簡單就會知道蕭玉軒便是當年的那個人了，現在卻要來繞那麽一個大的圈子。“你可知道你父親便是青龍堂堂主。”
此話一出，葉無顏瞬間愣在當場。“這怎麽可能？！你為何不早說？”
“因為以前我會懷疑你，或許是你殺了朱雀堂堂主，再將一切嫁禍給蕭玉軒。畢竟當時並不知道冷豔情就是暗堂堂主。”
葉無顏苦笑了一下，“就算知道她是暗堂堂主了，你也不會相信我吧。因為她已經失憶了，無法證明事情的真實性。”
“是。”墨白直言不諱地說道。
“哈哈哈哈”葉無顏無法抑製地大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卻比哭還要難看上幾分，“你可知道為何最開始我沒有說出事情全部？”
“因為你也不信我。”
“沒錯。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後，我便誰都不再相信。因為這是江湖，就算骨肉至親又是如何？！”
說罷，葉無顏繼續笑著。墨白此刻絕對能理解到葉無顏笑容背後的意義。若不是葉無顏將要死了，怕是自己還不會相信吧。
作繭自縛了，本來應該簡單的事情，卻在這種猜忌中變得慢慢複雜。就算下一次，自己卻仍舊不得不去猜，因為這是江湖，若是一次不小心，就會葬身在自己“愚蠢”的信任中。
當年自己的師傅便是如此，明明教導自己不要去輕易相信任何人，卻反而還是被別人擺了一道。有人頂著勝天教的名聲作惡多端，所有人都在指責勝天教，更甚的是要討伐勝天教。
那些貪婪的人哪裏還會想起勝天教曾經的好，誰不想在這一場討伐中分一杯羹，究竟有多少無辜的人被殘殺在了這場貪婪中，所以墨白對這個江湖真的是厭惡至極。
更加諷刺的是自己也逃脫不了江湖這個束縛，慢慢地已經被他們同化了。猜忌，算計，口是心非，仇恨，漸漸習慣了提劍殺人的日子。若不是這樣，自己就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這樣的事情究竟有誰能夠說的清楚呢？還有誰能改變這樣的江湖呢？墨白腦海中不禁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子......
“留下吧，這樣，至少還可以報仇。”既然一切都已經明了，至少應該讓葉無顏在生命的最後將仇報了。
葉無顏眼中閃過了一絲渴望，不過瞬間便又消失在了某個人的倒影中了。“你知道的，我不可以留下的。如果她知道了，定會用勝天令去向南宮淩替我換解藥的。到時候她肯定就會知道一切的，南宮淩要的不是勝天令，而是她的性命......”
“啪。”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讓墨白、葉無顏同時向後轉過身看去。
李娜從屋子外牆拐角處走了出來......
現在就是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子讓自己不知該要如何是好，葉無顏心中一陣激蕩，除了“吻她”便再也沒有其他念頭。
李娜絲毫不知葉無顏的想法，其實是李娜根本無暇顧及葉無顏的想法。李娜迅速地將藥品放在桌上，連同葉無顏告別都沒有，便衝出了房間一去不回。
葉無顏愣在原地，尷尬地笑了笑，不用照鏡子，葉無顏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現在笑著的表情是多麽的難看。
李娜還是無法抑製住自己的反胃感，尤其是今天如此近距離的和那麽潰爛的皮膚接觸，能夠強忍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
好在昨天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李娜堅信著那句話，“吐啊吐得就會習慣了。”所以，李娜決定要堅持下去，一直到葉無顏好了的那一天。等到他康複後，絕對會讓他做牛做馬，吃進去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
一通自我安慰之後，李娜終覺得舒服了一些，便又跑去找楊少了解一下暗堂的情況，再讓他對自己講講基本必備的軍事常識什麽的。
如此反複，不知過去了多少天。每天早上李娜都會先去替葉無顏上藥，經過幾天的適應之後，李娜已經能在給葉無顏上完藥後還能調戲他幾句。
而楊少那邊，不僅李娜跑得積極，楊少更是興奮異常。自己的主子如此勵精圖治，楊少當然是欣喜萬分。
不過，李娜每天問得問題都是稀奇古怪，很多時候就連一些基本常識都不懂。“主子定是在考驗自己，督促自己打好基礎最重要。”楊少如此這般替李娜解釋道。
“聽說她最近每天都來看葉無顏？”墨白麵色有些難看地問唐皓月道。
唐皓月笑著點了點頭，墨白這廝肯定是吃醋了。
墨白輕聲歎了口氣，這可該要如何是好。想起今天早上孫信找到自己時所說的話，墨白就覺得胸口處似是壓上了千斤重擔一般。
“教主大人，屬下無能，教主夫人大人拿來的書實在太過於晦澀，吾等愚昧，隻怕解藥一事隻能勞煩暗堂堂主大人了......”
孫信的話猶在耳旁，墨白緊鎖著眉頭。現在李娜已經一頭熱了，看她天天如此忙碌，定是相信著葉無顏終有一天會好起來吧。可是......
“教主大人。”唐皓月喚了墨白一聲，沒見墨白醋勁大發，真是沒意思。
“聽說蕭家莊派來的探子也隻是藏在暗處，並沒有潛進來？”
“是。”唐皓月給予了肯定的答複。
墨白點了點頭，李娜也已經將楊少的話告訴過自己了。雖然勝天教實力還沒有完全恢複，但是這點自信墨白還是有的。探子就算能夠潛進來，不消片刻也絕對會被發現的。
唐皓月見墨白沉默，自己接著說道，“看來那邊也隻是在探探咱們的虛實。”
“他們若是跟著葉無顏一同過來的，肯定是早有預謀了，看來蕭玉軒對勝天教已經有所提防了。”墨白的眉頭此刻緊緊糾結在了一起，眉間描繪出的亂痕更像是他的心，揪成了一團。
唐皓月也陷入了沉思，蕭玉軒確實沉得住氣，派出探子這麽久一直都是在外麵駐守，根本沒有絲毫要潛入勝天教的意思。如此一來，這邊便更加不好猜測蕭玉軒的目的。
而且，蕭玉軒本身就是一個難以讓人揣摩的人。蕭玉軒的父親是青龍堂堂主，在勝天教的那場劫難中，青龍堂堂主也一同失蹤了。自己和墨白明裏暗中調查了許久，對蕭父的消息是一無所知。
曾經詢問過葉無顏，葉無顏也隻是說“死了”，除了這兩個字其他事情葉無顏閉口不答。難道是蕭玉軒殺了自己的父親麽？唐皓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蕭玉軒沒有理由這麽去做啊。
但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唐皓月不得不承認蕭玉軒已經具備了成為一代梟雄的條件之一，因為他夠狠。
“唐皓月，你覺得這個江湖怎樣？”墨白仰麵靠倒椅背上，問了唐皓月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吼？”唐皓月嘴角向上挑起，又是那種習慣性的玩味的笑容。唐皓月清楚的記得在自己年少時，那個教主老頭兒，也就是墨白的師傅也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這個江湖嘛，真是太平了些。要是再多一些鬥爭就更好了，大家沒事打打架才有意思，一團和氣太無聊了。”
“是麽？”墨白似是回答了唐皓月的話。
唐皓月倒是奇怪了，今天這廝聽了自己的回答怎麽沒對自己翻白眼呢。果然是李娜的事情打擊到他了。唐皓月嘿嘿一笑，自覺地退了出去。現在唐皓月越來越覺得看墨白吃醋竟比看別人打架還要有意思。
“這個唐皓月！”墨白咬著呀狠狠地“切”了一聲。墨白不禁想起了師傅當年對自己說過得話，唐皓月絕對是麒麟堂堂主的不二人選。對什麽天下第一並沒有貪念，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著別人爭鬥得頭破血流。
想到這裏，墨白還真想上去將唐皓月揍上一頓，估計他是樂不得看勝天教與蕭家莊幹上一仗的吧。唉，可惜，自己為何不是唐皓月這種人，李娜為何不是......
墨白站起身來，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啊，這件事情就交給葉無顏自己決定吧。
不知不覺間，墨白就來到了葉無顏的住處，沒想到葉無顏並沒有在屋中，而是坐在庭院中曬著陽光。
葉無顏看見墨白向自己走來並沒有什麽特別反應，仍舊是一副悠哉的樣子。葉無顏不說話，墨白也不開口，隻是走過去坐在葉無顏身旁的石凳上。
豔陽高照，沒有一絲風，一切仿佛靜止一般，這樣的天氣讓人不自覺感到悶熱起來。
“這樣的陽光能將身上的潰爛曬淨麽？”葉無顏語氣緩和，透著一種無奈感。
“多曬曬陽光總是好的，至少能驅除一些陰霾。”墨白似乎有些所答非所問。
“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就直說吧，我大概已經知道了。”葉無顏的眼眸黯淡了下去。
“解藥的事情，還要再等等。”墨白有些奇怪，什麽時候自己說話如此婉轉了。
“嗯，知道了。”葉無顏回答的似乎過於平靜了。
其實葉無顏早已經隱約猜到了，雖然李娜每天都會來為自己上藥，但病情並不見好轉。身體是自己的，葉無顏當然最清楚不過了。
不僅如此，如今每晚體內更像是有百蟲噬咬一般，似乎隨時都會衝出自己體內，自己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吧......
“我會離開的，你不會攔著我的吧。”葉無顏再次開口說道。
“你自己決定。”墨白猶豫著，不知有些話是否該說。
“千萬不要讓她知道。”葉無顏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你倒是會給我出難題。”墨白想到這裏不是頭痛，而是覺得心在痛，如果李娜知道葉無顏離開了，該會怎樣......
葉無顏展顏一笑，有些苦澀醞在其中。
“留下吧......”墨白輕聲說道。話剛出口連墨白自己都懷疑這還是不是自己的聲音。
葉無顏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想到墨白現在說起話來越來越像某個人了。
“蕭玉軒派出的探子已經找到勝天教了，早晚會有一戰，你不是要報仇的麽？”更讓墨白自己吃驚的是自己竟然在試圖挽留住葉無顏，自己沒有理由這樣的啊！
“是啊。”葉無顏歎了一口氣，“你知道麽，我一直都是活在仇恨中的。”
葉無顏抬起頭迎向了天上的日頭，哪裏能驅散陰霾呢？墨白沒有做聲，等著葉無顏自己去說些什麽。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是蕭玉軒和南宮淩一起設計，我才會和冷豔情那般。那晚冷豔情帶著我逃離了蕭家，之後她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朱雀令，更將她交給了我。”
墨白接過話來，“現在終於知道了，她是暗堂堂主，所以朱雀堂堂主被殺後是她得了朱雀令。”
“是，而且，朱雀堂堂主就是九玄宮宮主啊，那可是冷豔情的另一個師傅啊。”葉無顏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似是將他和冷豔情的悲憤融為了一體。
墨白點頭默認，這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葉無顏繼續說著，“蕭玉軒那個畜生，竟然殺了冷豔情的師傅。與公與私，冷豔情都不應該放過他！”葉無顏的怒火在胸中燃燒著，“而且，他，蕭玉軒，更殺了父親大人啊！”
說著，葉無顏不禁淚流滿麵。隱忍在心中的憤恨悲傷之情傾巢而出。
“什麽？！”這次連墨白都有些吃驚了，蕭玉軒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麽？
“我得了朱雀令不知該何去何從，被趕出了蕭家莊，當時我想回去請求得到蕭玉軒的原諒。可是，回去後，我竟然看到他將父親一劍刺穿。”說到最後葉無顏已經完全哽咽住，無法繼續下去了。
墨白歎了一聲氣，“你為什麽一開始不說？”如果葉無顏早些說出來的話，自己很簡單就會知道蕭玉軒便是當年的那個人了，現在卻要來繞那麽一個大的圈子。“你可知道你父親便是青龍堂堂主。”
此話一出，葉無顏瞬間愣在當場。“這怎麽可能？！你為何不早說？”
“因為以前我會懷疑你，或許是你殺了朱雀堂堂主，再將一切嫁禍給蕭玉軒。畢竟當時並不知道冷豔情就是暗堂堂主。”
葉無顏苦笑了一下，“就算知道她是暗堂堂主了，你也不會相信我吧。因為她已經失憶了，無法證明事情的真實性。”
“是。”墨白直言不諱地說道。
“哈哈哈哈”葉無顏無法抑製地大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卻比哭還要難看上幾分，“你可知道為何最開始我沒有說出事情全部？”
“因為你也不信我。”
“沒錯。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後，我便誰都不再相信。因為這是江湖，就算骨肉至親又是如何？！”
說罷，葉無顏繼續笑著。墨白此刻絕對能理解到葉無顏笑容背後的意義。若不是葉無顏將要死了，怕是自己還不會相信吧。
作繭自縛了，本來應該簡單的事情，卻在這種猜忌中變得慢慢複雜。就算下一次，自己卻仍舊不得不去猜，因為這是江湖，若是一次不小心，就會葬身在自己“愚蠢”的信任中。
當年自己的師傅便是如此，明明教導自己不要去輕易相信任何人，卻反而還是被別人擺了一道。有人頂著勝天教的名聲作惡多端，所有人都在指責勝天教，更甚的是要討伐勝天教。
那些貪婪的人哪裏還會想起勝天教曾經的好，誰不想在這一場討伐中分一杯羹，究竟有多少無辜的人被殘殺在了這場貪婪中，所以墨白對這個江湖真的是厭惡至極。
更加諷刺的是自己也逃脫不了江湖這個束縛，慢慢地已經被他們同化了。猜忌，算計，口是心非，仇恨，漸漸習慣了提劍殺人的日子。若不是這樣，自己就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這樣的事情究竟有誰能夠說的清楚呢？還有誰能改變這樣的江湖呢？墨白腦海中不禁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子......
“留下吧，這樣，至少還可以報仇。”既然一切都已經明了，至少應該讓葉無顏在生命的最後將仇報了。
葉無顏眼中閃過了一絲渴望，不過瞬間便又消失在了某個人的倒影中了。“你知道的，我不可以留下的。如果她知道了，定會用勝天令去向南宮淩替我換解藥的。到時候她肯定就會知道一切的，南宮淩要的不是勝天令，而是她的性命......”
“啪。”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讓墨白、葉無顏同時向後轉過身看去。
李娜從屋子外牆拐角處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