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得皇上的允許,你們一介平民怎麽可能進得了皇宮!”劉永懟了薛暢一句之後,忽想起義父的告戒,語氣又緩和了些:“我們這是去神女宮在京城的宅院,嗯……準確的說應該是先帝賜予神女宮的府邸,這些天長公主一直在那裏等待,為此還和皇上吵了一架。”


    薛暢聽出了對方的埋怨之意, 他壓抑住從心底升起的季動,轉而問道:“劉公公是專門侍奉長公主的?”


    劉永看了他一眼,澹澹的說道:“咱家的義父當年曾侍奉長公主的母親、當年先太子的周娘娘,娘娘心善,還惦記著當年的情誼,在長公主受封之後特地提議調我義父前來服侍,但我義父年老體弱,自覺無法勝任,所以就推薦了咱家……”


    劉永盡管語氣平澹, 內心卻是情緒翻湧。要知道周婉瑤當初不過是先太子的侍妾,被封為良娣,並不是太子妃,當不得“娘娘”這樣的尊貴稱謂,他明知如此稱呼要是讓宮裏的那位知道, 絕不止隻吃桂落這麽簡單,但他依然當著薛暢的麵這麽稱呼,是有其原因的。


    當年周婉瑤因為犯錯被剝奪“良娣”稱號,並被驅逐出洛陽,侍奉她的太監李瑞也因此被貶斥到敬事房,那時劉永誌不過是一個剛剛入宮沒多久的太監,有一次前太子妃因遭先帝訓斥心情不好,途經花園時正在打掃衛生的他沒有及時察覺而沒有低頭肅立,因此被視為不敬,也被貶斥到敬事房。由於管事太監知道他是得罪了未來的皇太後,因此經常還給他小鞋穿,或許因為同病相憐、也或許可憐他年紀幼小, 李瑞經常照顧他,最後還收他為義子,兩人相互扶持著度過了漫長的艱難歲月。直至洛闌夢被當今皇上封為長公主,他才得以翻身,除了對周婉瑤滿懷感激之外,內心深處也隱藏著對皇太後的恨。


    薛暢在巫山神女宮時就知道了洛闌夢的身世,加上前世宮廷劇也看過一些,雖然對方說得平澹,但透過他的話,薛暢能感覺到他們曾經的艱辛,於是關切的問了一句:“公公的義父現在情況如何?”


    劉永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愣了一下,遂斜向上方抱拳行禮,感激的說道:“長公主仁慈,向皇上懇請,讓我義父得以出宮,如今在神女宮府邸養老!”


    薛暢鬆了口氣,麵露微笑的說道:“那就好, 那就好……”


    劉永凝視著薛暢,感覺對方神情自然, 不像是在作偽,想了想,沉聲說道:“薛掌門,長公主受封之後,上至王侯高官、下至武林世家,想要與皇室聯姻者不在少數,但都被長公主拒絕,因此得罪了當今太後和一些王侯家卷,雖有皇上的恩寵,但處境並不算太好,偏偏長公主獨鍾情……看重你,但你的身份太低,即使周娘娘同意,皇上也很難點頭。


    但如今你來到京城、必然會因此成為眾失之的,恐怕最後性命都難保,我要是你,會立刻返回巴蜀,從此再不與長公主相見,這樣既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也可以讓長公主的處境變得安全!”


    薛暢確實沒有想到他和洛闌夢的戀情會引發諸多事情,甚至威脅到彼此的安全,但這反而讓他意誌更堅:“多謝公公的提醒,不過恰恰相反,我認為解決困難最好的辦法就是娶闌夢為妻!”


    劉永為薛暢再次直呼長公主之名而有幾分惱怒,但這一次他沒有發作,而是冷冷的說道:“人人都想當駙馬,可不是想當就能當上的。”


    “事在人為!”薛暢自信的說了一句。


    劉永冷笑兩聲,顯然是認為薛暢在盲目樂觀,於是就不再相勸,閉目不言。


    薛雨婷輕輕拽了拽薛暢的衣袖,擔憂的小聲說道:“哥,既然是皇上不想讓你娶洛……長公主,那你就別娶了吧——”


    “師妹,別瞎說。”胡秋荻忍不住插話道:“師父,我支持你,就是要把長公主娶回來,當我們的師娘!”


    薛暢伸出手,在兩人頭上輕敲了一下,輕聲嗬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少操心,還是多集中精力,努力提高自己的武功,爭取在比武大會上取得好成績吧。”


    兩個女孩還想反駁,見薛暢又揚起手,趕緊閉上了嘴。


    馬車內變得安靜,但“噠噠噠”的馬蹄聲卻清晰的響個不停,過了好一會兒,馬蹄聲消失了,馬車也靜止下來,外麵傳來馬夫的聲音:“到了。”


    劉永立刻睜開眼,起身掀開布簾,率先出了馬車。


    薛暢緊隨其後,出了馬車,看到三名男弟子就在馬車旁邊,心裏大定,再環視周圍,正身處一個胡同之中,周圍沒有人,麵前是一扇不大的木門,緊鎖著,上方沒有匾額,估計又是後門。


    劉永並沒有立刻去叫門,而是在仔細查看木門旁停放的另一輛馬車,最後直接問車上的車夫:“你是哪個府上的?”


    那車夫見問話的人是一名太監,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想要敷衍,卻聽見木門“吱嘎”一聲開了,走出來兩個人,當先一人是一位中年婦人,卻穿著圓領窄袖的衫袍,頭上戴著一頂硬腳襆頭,相貌端莊,英氣凜然。


    跟在她身後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卻是穿錦袍,係玉帶,皮膚白皙,體型微胖,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


    劉永忙上前向婦人鞠躬行禮:“拜見王爺!”


    這位婦人竟然是一位王爺?!……薛暢先是嚇了一跳,以為劉公公在馬車裏待了太久,頭腦缺氧,認錯了人,但隨即想到曾聽說過的一件當朝軼事,不禁心中一動:莫非是她?!


    那婦人被突然湊上來的太監嚇了一跳,忙問道:“你是?”


    “侍奉長公主的太監劉永。”


    那婦人這才鬆了口氣,顯然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她來了此處,又轉頭看著薛暢等人,問道:“這幾位是?”


    “與神女宮交好的逍遙派掌門薛暢,今天他帶弟子來洛陽參加比武大會,顧宮主知道後,就想請他來這裏一敘,但擔心那邊人多水雜,所以讓小的去了一趟。”


    那婦人沒再多問,隻是又看了一眼薛暢,也沒和他說話,就轉身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走遠,劉永才回頭對薛暢說道:“剛才那位婦人是當今的定南王蕭淩楠,她身穿便服,悄悄到這裏來,恐怕也是來提親的!”


    為什麽劉永要說悄悄?因為按照先帝定下的規矩,王侯將相是不得與武林門派來往過密的,她的這一舉動若是被傳揚出去,少不了會被朝中大臣彈劾。


    劉永特意說起這事,就是在警告薛暢:你瞧,連王爺都來提親了,你應該知難而退!


    薛暢還未做回應,薛玉婷已經抑製不住興奮的說道:“她就是女中豪傑蕭淩楠蕭王爺呀!跟我想象的一樣!”


    蕭淩楠乃是開國功臣定南王蕭弘的長女,蕭弘曾是前朝的荊南鎮守使,鮮卑人攻陷北方,後又入侵荊湖,蕭弘手握荊湖地區唯一一支能戰的軍隊,卻不敢抵抗,躲在荊湖以南苟延殘喘,直到陳旭庭從巴蜀出兵,進入荊湖,後被圍於襄陽,突出重圍的葉文博趕到荊南,說服蕭弘出兵救援。大敗鮮卑軍隊之後,蕭弘就奉陳旭庭為主,沒多久陳旭庭讓其率軍征服南方(當時南方的鮮卑軍隊不多,主要是前朝遺留的一些殘餘勢力)。後來大周朝建立,陳旭庭以其所立功勳,封其為定南王。


    這是大周開國之後唯一的一位異姓王,可這位定南王並沒有享福多久,在護國公葉文博死去後的第二年,他也暴疾而亡。然而他膝下無子,兩位跟隨他征戰多年的侄子為了這王位繼承而內爭,朝中眾臣也爭議紛紛,長時間不能決,最終太祖皇帝做出決定:“定南王所遺留之福蔭應由其直係血親繼承,本朝既然有女將軍,為何不能有女王爺!”遂不顧眾臣反對,強行下旨由已經要出嫁的蕭淩楠繼承王位。


    這樣一來,她的兩位堂哥自然心懷不滿,沒多久就在南方發動了叛亂。此時因鐵血長河門被強行解散,一時竟選不出前往平亂的主帥,新任的定南王主動請戰,太祖皇帝居然允準,蕭淩楠統率大軍晝夜兼程,趕至江陵,與其中一支叛軍相遇。


    臨陣時蕭淩楠一身戎裝,披發帶孝,手持先父的軍旗,一馬當先,衝鋒在前,叛軍多為定南王舊部,見此情景,士氣大減,隨後大敗。蕭淩楠趁勝追擊,連戰連捷,不到兩個月即平定了叛亂,從而使得諸軍欽服,坐穩定南王之位。


    班師回朝之日,太祖皇帝當眾慨歎:“定南王勇冠三軍,愧煞天下男兒!”


    自此,蕭淩楠女中豪傑之名傳遍大周,然而沒多久她卻上書給太祖皇帝,稱“自己無法適應南方炎熱氣候,希望回京都定居”,並主動請求朝廷收回定南王的南方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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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祖皇帝允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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