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內城,來到巡武司所在的那條街道,薛暢並沒有直奔大門,而是找到一家已經開張的街邊食攤,要了一碗抄手、一碗豆漿、兩個糍粑、兩個饅頭,先填飽肚子,順便熬一熬時間,避免去得太早,巡武司還未開門。


    等到薛暢吃完早餐,天光更亮了些,街道上已經能看到巡邏的紅衣護衛隊,他整了整著裝,大步走向巡武司。


    還未到門口就被護衛隊攔住,但隨即那位曾見過一麵的護衛隊隊長招手說道:“是你呀,趕緊進去吧,周大人還急著等你呢!”


    薛暢道了聲謝,疾步走進巡武司。


    跨進大門,映入眼簾的已非那日所見的寂寥空曠,挎刀背劍的武林人士三人一處、五人一團的散布在院落中,喧囂之聲漸起。


    薛暢粗略的一掃,就匆匆的走向他之前登記注冊的屋子。


    剛走進屋子,就聽見周成餘焦急的聲音:“哎呀,你終於來了!不好了,你的禍事來了!”


    聽到這話,薛暢心裏莫名的一緊:“什麽禍事?”


    “昨天,郭巡察過來說是‘要將已經登記報道的武林人名冊拿去給幾位總巡察看一看’,等他送回來之後,我發現有關你的記錄被修改了,武功等級被評為丁中,被歸屬到步兵隊了。”


    “啊?”由於對這方麵的不了解,薛暢一時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周成餘語速很快的解釋道:“象你們鏢師一般都會被評定為丙、甚至是乙下,通常會被歸屬到劍兵隊,用作突襲和反擊。而丁的武力最差,往往都是擔山幫、飛漁幫的那些普通幫眾,他們出任步兵,作為抵擋敵人進攻的主力,往往傷亡最大、卻戰功最少。


    <a href="http://m.lingdiankanshu.com" id="wzsy">lingdiankanshu.com</a>


    這下薛暢著急了:“我還未做武力評定,他們憑什麽擅自修改我的記錄?!”


    “現在沒時間計較那些,你的武功怎麽樣?”周成餘急聲問道。


    “很不錯!”薛暢此時也不謙虛的說道。


    “好,現在我說你寫,咱們趕緊寫一份武力評定的申請,拿去呈交給統領大人,應該還有挽回的餘地!”


    沒一會兒,周成餘就帶著薛暢,直奔大堂。


    江士佳昨天才從戎州騎快馬趕回,粗略了解了一下巡武司軍事動員的情況,就拿著資料趕往總督府匯報,直到深夜才回到府邸,才睡了不到三個時辰,又於淩晨趕來巡武司,早早的坐鎮大堂,以盡快解決軍隊集合前所出現的一切問題,保證軍隊出發的順利。


    不光江士佳表現得如此敬業,就連巴蜀各大門派的掌門也都紛紛提前到來,為武林人的集合出發做最後的準備。


    為何這些平時即使是重要會議也會姍姍來遲的各大掌門這一次會表現得如此積極?那是因為十天前,泰祥帝發了一道明旨給巴蜀各大門派掌門,大意是:朝廷每年花費巨資,供養武林各派,是希望他們能夠輔助朝廷,查奸除惡,維護武林秩序,保護百姓平安,然而判賊苗無恨在巴蜀武林暗中經營幾十年,他們竟毫無察覺,有的甚至還會叛賊的壯大提供幫助,以至於釀成如今的大禍,令他十分失望。如今,戰爭在即,他希望巴蜀武林能夠竭盡全力、協助朝廷盡快平定戰亂、剿滅叛賊,如果依舊表現糟糕,那麽這巴蜀武林不要也罷。


    可以說這聖旨的措辭前所未有的嚴厲,由此可見年輕的皇帝對巴蜀武林的憤怒,怎能不令巴蜀各大門派震驚惶恐。


    所以就連一向都不出席會議、而是讓妻子頂替的青城派掌門此刻也和妻子獨孤常慧一起並肩坐在大堂內,並且認真的對江士佳做匯報:“江大人,青城派的十二名弟子已經到達巡武司,這是他們的名單。”


    其實江士佳已經知道這一次青城派要出戰的都有誰,不過青城派的這個態度讓他感到滿意,所以他粗略的掃了一下名單,就誇讚道:“貴派的方道長(方有義)、蓋道長(蓋有仁)在一個月前中了毒傷,應該還沒有完全康複,仍然堅持參戰,實在讓人感佩!”


    “為國效力,理所應當。”趙常生稽首說道。


    靜心師太走上前,也遞上名單:“峨眉派二十四名弟子已經全部到達。”


    趙常生聽到這個剛好是青城派弟子人數兩倍的數字,頓時一愣,看向靜心師太。


    靜心師太神色平靜的麵對江士佳,根本就沒有往旁邊瞥上一眼。


    可是獨孤常慧不高興了,重重的咳嗽了幾聲,頓時將一些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趙常生不滿的看了看妻子,心想:也不看這是什麽場合,亂吃這種幹醋!


    獨孤常慧不甘示弱的瞪眼過去,心想:趙常生,你這個殺千刀的,在這種場合你都敢跟那尼姑眉來眼去!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都強行抑製笑意。


    這些掌門大多知道有關巴蜀兩大門派之間的這段隱秘情史:趙常生和靜心師太從小就定有婚約,又是青梅竹馬,長大後拜堂成親原本是順理成章之事。誰知北蠻入侵,前朝滅亡,而本朝開國皇帝陳旭廷起兵欲一統巴蜀,兩人的父親都是前朝舊臣,不願投降而竭力反抗,最終失敗,導致家族被滅,趙常生逃入青城山當了道士,靜心師太被峨眉派收留,一對好姻緣就此被拆散。


    後來青城派前掌教想讓自己的大弟子趙常生與三徒弟獨孤常慧結為夫妻,以便讓其攜手重振門派,趙常生多次以“自家已有婚約、不想拖累師妹”為由拒絕,但在師父彌留之際,他最終還是同意了。


    不過,獨孤常慧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以至於不時在巡武司鬧出不少笑話,所以到後來趙常生幹脆就不來巡武司了。


    當然,在現在這個緊要時刻,各派掌門都沒有心情看青城派的夫妻鬧劇,一個個緊接著向江士佳匯報本門派的軍事動員情況。


    江士佳很滿意他們所表現出的態度,可以說他是第一次體會到了作為巡武司統領的威風,忍不住想起了前不久大統領徐昭延給他發來的密信。


    就在這時,大堂外的衛士進來稟報:“統領大人,金匱閣主事周成餘有急事求見。”


    衛士的稟報立刻引起了江士佳的重視。周成餘不會武功、也不是進士出生,卻年紀輕輕的就成為金匱閣主事,絕不是因為他有什麽背景,而是因為他記憶力奇佳,僅僅在金匱閣待了幾個月,就能將記載在案的上千名武林人的相貌特征、武功特點、生平事跡……都牢記於心,熟知在金匱閣有過記載的以往江湖軼事的來龍去脈,所以他才被破格提拔,並且江士佳在這次軍事動員令發出後,特地安排他暫時負責登記來報道的武林人,就是想充分發揮他熟知巴蜀武林的能力,不至於得罪人。


    但是他在軍隊即將出發之前求見,是什麽地方又出了問題?!……江士佳突然感到些許緊張,見到周成餘走進大堂,他立刻問道:“周主事,有什麽急事?!”


    “大人,這是一份來自原錦城鏢局少鏢頭薛暢的關於武力評定的申請。”周成餘朗聲說著,卻並未立刻將申請呈交上去:“薛暢雖未滿0歲、也未參加過軍事訓練,但他為國報效之心十分摯誠,在軍事動員令剛發出的當天上午,他就第一個來到衙門報名。


    由於他從未參加過軍事訓練,所以屬下叮囑他,在大人回來之後再前來巡武司做初步的武力評定。但是在昨天晚上,屬下複核報道名冊時發現他的信息已經被篡改,不但寫上了武力評定的等級,而且連隸屬的部隊都已分好……屬下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違紀,因此特來向大人稟告!”


    “竟有此事!拿來我看!”江士佳當即沉下臉來。


    周成餘忙將有關薛暢的文檔、登記名冊和那份申請信一起呈交上去。


    或許是意識到了什麽,大堂內突然安靜下來,坐在兩側的各派掌門都將目光聚焦在了江士佳身上。


    “薛暢?我記得好像是溫泉驛血案幸運脫逃的那個年輕人吧。”眉山寨江勝火寨主不以為然的說道:“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我們不應該為一個已經被除名的錦城鏢局的鏢師耽擱時間吧”


    “這可不是一個小問題。”江士佳一邊翻看周成餘呈遞上來的資料,一邊幽幽的說道:“為武林人士進行武功評定和軍事訓練的評價,並將其編入合適的部隊,最後錄入文檔……這些都由誰來負責?又由誰來最終簽字蓋章呢?江寨主你也是在巡武司裏幹過,應該清楚吧?”


    “這……”江勝火聽出了江士佳話裏壓抑的火氣,幹笑一聲,趕緊說道:“這當然是統領大人你的職責!”


    “說的沒錯,這是朝廷賦予巡武司統領的權利!這份權利並不輕鬆,它要求我必須準確的了解每一位武林人士的能力,將其放到最合適的位置上,才能夠在戰爭到來的時候讓這些武林人士組建的軍隊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就像現在的這場戰爭一樣……但是——”


    江士佳重重的一拍身旁的桌幾,怒聲喝道:“但是有人竟敢在軍隊即將開拔、前去平亂的關鍵時刻,私自篡改文檔、擾亂秩序,到底居心何在?!”


    大堂內安靜得連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站在獨孤常慧身後、提著水囊的郭有信突然間感到腿有點發軟。


    獨孤常慧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回頭看了看他,然後咳嗽了一聲,皺眉說道:“江大人似乎言重了。”


    如果按照以往江士佳的作風,看到獨孤常慧的不悅,他或許就會順著對方的心意,讓這事就這麽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但是泰祥帝所發的聖旨和大統領徐昭延的密信給了他底氣,他決定要利用這件事,在軍隊出征之前好好的打壓一下這些巴蜀武林翹楚的傲氣,以便樹立他的威信。


    所以他沉聲說道:“不,這一點兒都不言重!即使是在平時,這樣的案子送到大理寺,也會被判處藐視朝廷、破壞軍機的重罪,更何況這是在戰時!周主事,你告訴我,是誰這麽大膽,竟敢擅自篡改名冊?!”


    麵對各門派首腦複雜的眼神,周成餘郎聲說道:“屬下也不清楚是誰,但屬下知道昨天郭有信巡察找屬下借走了登記名冊,說是要給各位總巡察大人們看一看,了解一下軍事動員的情況。可當名冊還回來之後,沒多久我就發現名冊被篡改。除此之外,名冊一直被屬下保管,再未被他人接觸,我這裏有名冊被借走時郭巡察的簽名。”


    江士佳扭頭看向郭有信,沉聲問道:“郭巡察,可有此事?!”


    “有……我有……有借過名冊……”此刻的郭有信沒有了平時的桀驁自信,神情緊張,言語結巴。


    江士佳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語氣又加重了幾分:“那你可知是誰篡改了名冊?!”


    郭有信的臉色瞬間煞白,蠕動著嘴唇,就是說不出聲。


    江士佳立刻大聲喊道:“衛兵,去把幾位總巡察請到堂上來。另外再把鄭從事叫來,勘察筆跡。”


    衛兵剛應答了一聲“是”,郭有信終於一咬牙,從獨孤常慧的身後走出來,半跪拜在堂下,抱拳顫聲說道:“江大人,篡改名冊是……是我所做!在唐總巡察他們翻看名冊的時候……我看到了薛暢的名字,他沒有武功評級,也沒有參加過軍事訓練……”


    郭有信說著說著,言語變得流暢:“而屬下曾經在四個多月前與宋師兄、楊師妹一起從漢中返回成都的途中,遇見過他,發生了一點小衝突,不到三招我就將他擊敗,因此我對他的武力是很比較清楚的,考慮到今天軍隊就要集合出發,為了不耽擱時間,所以我就——”


    “所以我得謝謝你,你為我考慮得如此周到!”江士佳冷笑一聲,然後重重拍擊桌幾,厲聲喝道:“郭有信,你幾次出任巡察,應該也了解巡武司的規定,但你知法犯法,未經許可,篡改重要文件、擾亂軍事秩序,你該當何罪?!”(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武林門派爭霸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陳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陳瑞並收藏武林門派爭霸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