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山主長長歎了口氣,“你說的不錯。可有些事情,結局早已注定。就算追究,也不能得到什麽補償。”


    “如果不追究,就能繼續自欺欺人麽?隱藏在和平之下的陰暗觸角,就不會再伸出來了麽?裴家這些年為了中州,已經做得夠多了。現在索要一個公道,也不為過吧?”


    裴山主捧著手心漸漸涼去的茶盞,問裴衾,“你也要去麽?”


    盡管能看出那老人眼眸中的擔憂,裴衾還是點頭,“嗯。”


    見老人神情暗淡下去,他鄭重加了一句,“您放心,我從沒忘記過,自己是玉山傳人,也不敢忘記自己身上的職責。我一定會出來的。”


    老人言簡意賅,“好。既然已經決定,那就去做吧。”


    。


    湖邊的霧氣非常大。


    天地間一片混沌的白色,沒有聲音,沒有光,更看不清楚自己置身何處。


    白色的霧氣翻滾著像是洶湧的潮海,迷失其中的人類若一尾細小的遊魚,沉浮在白霧波浪之中,被推向不知名的遠方。


    也沒過太久,一陣風從天地間吹來,霧氣很快散開,化為蒙蒙的細雨,眼前的景物逐漸清晰起來。


    ……入目之處,是一座山。


    夜燈明亮如水,山上燈火通明,張燈結彩。風中傳來陣陣喜樂之聲,似乎山頂正在操辦什麽喜事。


    她們正站在湖邊。


    身上還殘留著的濕漉漉的氣息,昭示著方才那場大霧並非幻覺。


    半弦月狀的靈湖就在山腳下,穿越岸邊的一片樹林,就是上山的路。


    抬頭望山上看,一輪圓滿的金月掛在半空,山門的模樣在月色裏清晰可見。


    甚至還能看到山門下,來往穿梭的賓客。


    這座山並不怎麽高。


    “這是哪裏?”穿著紅鬥篷,小小的臉蛋完全擋在寬大帽子中的女孩問。


    “如果沒認錯的話,這裏應該是……巫神祠。”另一個穿著紅鬥篷的女孩遲疑著,說出了一個答案。


    “巫神祠?沐家的巫神祠?”


    “……對。”


    最開始問話的女孩皺起眉頭,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沐家的巫神祠在清淨山,這地方明顯不是清淨山!”


    “我知道不是。但這裏很古怪,不能以常理判斷。你轉身看看,身後這片湖,是不是小鏡湖。”


    女孩回頭,目光落在身後的湖麵上,仔細地掃視了一圈。


    今天的月色極好。


    月光撒在水麵上,粼粼的光波美不勝收。


    這片湖呈彎弓弦月狀,鋪展在山底下,環抱住大半座山,從形狀來看,的確是小鏡湖。


    湖雖然是小鏡湖,但湖邊的景色,卻完全不是熟悉的景色。像是有人硬生生把小鏡湖,挪放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是怎麽回事?”


    “這片湖是小鏡湖。這座山不知道是不是清淨山,但山上的神祠,一定是巫神祠。那麽有名的地方,隻要見過一次,就絕不會認錯。”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麵對著湖水的女孩問。“要聯係祖父他們麽?完全跟他們說的不一樣嘛,一進來就遇到這種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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