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山裏的時間,似乎很慢,度日如年,又似乎很快,眨眼間,伴隨著篝火的升騰,山神選定祭祀石門的低沉嗡鳴聲,再次響徹這片山腹。


    沐森森手掌裏心,眼睛的顏色越來越重。


    最開始被轉移過來時,像褪色的水墨畫。


    現在墨跡經過一遍又一遍的勾勒,越發清晰。那眼睛,已經像長在她手掌心一樣,安然閉著,似乎還有呼吸似的,微微顫動著。


    今天晚上,山腹之中,格外的安靜。


    除了篝火燃燒的聲音,沒有任何人說話。


    但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目光,卻從沒停止過。


    到了子時,沐森森手掌心的眼睛睜開來,魅惑的紅色光芒,籠罩著沐森森整個人。


    沐森森與那隻眼睛對視著。


    裴衾問:“可還好?”


    沐森森對他露齒一笑,“好。”


    就是……身體有種很奇怪的體驗。


    一種力量,正從她的手掌心蔓延開來,想要掠奪她的神智,控製她的思想。


    而且這力量,還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暴虐。


    伴隨著這力量在身體內的升騰,黑色的霧氣開始在她身邊聚攏,血液中的涼意越來越重。


    那隻眼睛骨碌碌轉動著,似乎在觀察周圍的動靜。它的目光最後又落在沐森森臉上。


    眼睛彎起來,似乎在笑,在大笑。


    眼神中流露出凶狠,猙獰,陰毒的嘲諷。像被一條毒蛇盯住似的惡心粘膩。


    沐森森麵無表情,開始考慮,要不要直接把這眼睛給封印掉。


    就跟唐小恬曾經給她看的變態電影似的,實在是太惡心了!


    就在這時候,秦將軍頂著眾人窺探的視線,越過兩座篝火,來到沐森森麵前。


    “有事?”沐森森問,把手掌合起來。


    “你若回不來了怎麽辦?”秦將軍問。見她神智正常,開始有些相信她今天說的,自己是巫女的話。


    沐森森笑:“這裏還有五個人呢,我若回不來,他們就隨便你處置咯。哦,那邊那隻小的,最好不要獻祭掉,他今天還喝過牛奶,肉質嫩嫩的。”


    薑尚:“……”


    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已經知道我喝的是你的牛奶!等我回去就賠你一隻奶牛!


    秦將軍解下腰間的長劍遞過去,“給你。”


    “嗯?”


    “保重。若是與山神話不投機,就自己主動獻祭。我們祭祀的日子,決不能從頭計算。”


    沐森森接過那把劍,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你就不怕我用這把劍殺了山神?”


    秦將軍冷然道:“你能殺得了它麽?”


    “……殺不了。”沐森森悻悻然。


    那麽多心藏執念的怨靈集結成的龐然邪物,她再怎麽暴力也不敢正麵懟啊。總得想個迂回的辦法才行。


    在眾人的目送之下,沐森森眼神清明,腳步沉穩地跨進了今晚獻祭的山洞裏。


    過了片刻之後,山洞裏,傳來女孩帶著回音的聲音。


    “不用等我,困了就睡哦~~~”


    “阿衾,我是跟你說的。今天一定要好好睡覺,聽到了麽~~~~”


    裴衾:“……聽到了。”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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