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高聲音,“諸位叔伯,我家黑狗說,我姐就在這戶人家。也請大家給我做個見證,請這戶人家的主人出來,看看我姐是不是在這地窖裏,我不想生事,隻想要我姐回來。”


    人群中議論的聲音壓低了很多。


    這外來的小子說得有模有樣,什麽姐姐丟了,黑狗找人。


    那幾條大黑狗,都圍著地窖狂吠,看這架勢,倒像是真的。


    隻是……若是真的,那丟了的姑娘,怎麽會出現在村長家?


    村長說起來也鰥寡快十年了,莫非是看著外來的姑娘長得俊俏,所以……


    應該不至於!村長看起來不像這樣的人,之前一直沒再娶,也都是為了星兒那孩子。


    ……


    隻是該怎麽做,卻沒有人敢為村長做主。


    就算村長真的把那小姑娘弄到了自己屋裏,一個村寨的人,也斷沒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這小孩是外地人,便是加上幾條惡犬,也不算什麽。


    眼看著村民的眼神都有些變了,少年心中咯噔一響。大事不妙哎!


    他身子一扭,像條滑膩的泥鰍似的,從村民們若有似無的的包圍圈裏滑了出去,徑直跑到村長家裏,那幾條大黑狗旁邊。


    村民忌憚黑狗的凶惡,果然不敢再靠近。


    少年在院子裏叫嚷著,“有人沒?出來個喘氣的,難道都死光了麽?”


    叫喊一通,依然沒人回應他。


    少年左右看看,從牆角搬起一塊石頭,直愣愣朝亮著燈火的正房窗戶砸了下去。


    隻聽得咣當一聲脆響,房門終於也跟著打開了,出來一個拄著拐杖,披著白狐裘的老者。


    “大半夜的,鬧鬧騰騰,這是做什麽?”


    嗬,終於出來了。


    少年斜著眼睛看過去,“老頭,你把那邊的地窖門打開,我姐在裏麵。”


    老人的目光,落在院子裏瘋狂吠叫的黑狗身上,深陷在重重褶皺裏的眼睛驟然睜大。


    “這是……”


    “這是我家的狗。”


    老人臉上帶著複雜的情緒,目光緩緩劃過少年的臉。


    “這是,薑家的犬將軍啊。”他那把衰老滄桑的聲音中,帶出懷念。


    少年詫異地挑起眉梢,“你認識我家的狗?”


    老人低聲笑了笑,“豈止認識?”


    他拄著拐杖,顫巍巍朝院落中,正對著菜窖石門狂吠的五隻大黑狗走去。


    為首的大黑狗嗅了嗅他身上的氣味,忽然對著他咆哮起來。


    一邊咆哮,一邊呲著牙,身體往後撤,做出殺氣騰騰要攻擊的姿態來。其餘的四隻大狗,被它這麽一叫,也都跟著圍上來。


    眼睛中散發著同樣的冰冷碧光,像是來自地獄的殘暴凶獸。


    村民們頓時緊張起來,有幾個人拿著木棍進入院子裏,對著黑狗遙遙揮舞著,想把它們嚇走。


    老者對他們擺手,“無妨。犬將軍不會傷害無辜的人。”


    他看向少年,“你是來找那隻不化骨的?”


    “對。”少年點頭,壓下心裏的驚疑。


    老者對他慈愛笑笑,“跟我來。”


    他顫顫走到地窖門口,從貼身的口袋裏取出一把鑰匙,把地窖石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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