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個行動不便的壯漢,在神殿深處走動著。


    帷幔被撞開,裏麵的人走了出來。


    一身嶄新的紅色喜袍,火把跳動的光芒落在他身上,青白的臉色顯得越發陰冷。


    他看上去最多二十歲,並不是壯漢,相反身形還挺清瘦。


    但是行動之間,兩腳似乎身不由己,每走一步,都會發出沉重的拖拽聲。


    村民們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帶著敬畏和莫名的興奮。


    在古怪的笛聲之中,穿著紅袍子的年輕男人,一步一步走到神殿正中央。在兩隻燃燒著熊熊烈焰的巨大篝火盆之前站定,麵無表情。


    眉間印著川字紋的四十餘歲男子走到他身邊,神情哀傷地看了他一會兒,俯身將他衣服上的灰塵仔細拍打幹淨。


    “星兒,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爹很欣慰,您爺爺更是拖著病體,親自來觀禮。你今天要乖乖的,要好好完成儀式,知道麽?”


    穿著紅色喜服的年輕男人,猶如一根木樁似的站在他麵前,神情木然。


    男人伸手,將他略有些淩亂的黑色短發梳理整齊,又怔怔看了他一會兒,這才對旁邊的人揮了揮手。


    祭司洪亮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請新娘!”


    這一次,神殿裏很安靜。


    殿外的風雪卷進來,一道人影,隨著風雪一起,款款跨入殿內。


    她穿著紅衣,蓋著紅蓋頭,看上去身形嬌小。但腳步很穩妥,透著女孩子的輕柔優美。


    紅衣的新娘,從殿門口一直走到篝火之前,直到與穿著喜袍的新郎並肩,才停了下來。


    這原來是一場婚禮。


    但無論是儀式中的新人,還是觀禮的客人,都沒有婚禮的熱鬧喜慶,反而透出一種冷冰冰的詭異。


    祭司說道:“男才女貌,佳偶天成!今日起,你們便結為夫妻,同睡一棺,同葬一塚,黃泉路上要互相守候。若有違背今日婚約誓言者,永世不得超生。”


    他念誦這些祝詞時,神殿裏靜寂一片。


    所有村民,都對著篝火前的這一對新人,安靜行著注目禮。


    祭司說完祝詞,招招手,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捧著一個蓋著紅布的木盤走過來。


    祭司笑道:“想必大家也都很好奇新娘子的長相吧。”


    “星兒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這些年,一直在為他物色合適的新娘人選。選來選去,勉強選了一個,卻也不太滿意。”


    “直到昨天,星兒大婚的前一日,我們終於又碰到了一個,無論是生辰八字,還是容貌模樣,都完全匹配的女孩,這可不正是佳偶天成麽?”


    “你們想不想看看新娘子長什麽樣?”


    神殿內的氣氛,隨著祭司的笑語緩和下來。


    村民們,特別是那些年紀不大的小孩,紛紛應道:“想看。”


    祭司道:“既然這樣,就讓新娘子自己把喜帕揭下來,給你們看看怎麽樣?”


    “好!”孩子們紛紛應道。


    祭司笑著對站在篝火盆前的新娘子說道:“既然同族細娃子們都想看,新娘子,勞煩你把喜帕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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