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天際。


    正值午夜。大雨滂沱,電閃雷鳴,長街一個人都沒有,雨水落在青石長磚上,濺起大朵大朵的白色水花。


    忽然之間,閃電劃破夜空。


    像是一道無形的大手,撕開了陰雲密布的蒼穹。


    在又一遍的滾雷炸響長街之時,一道身影從半空中滾落下來,白茫茫的雨簾遮擋天幕。


    這身影看上去竟像是從剛才半空中被閃電撕開的裂口中掉下來似的,滾落到長街中心。


    人臉朝下趴著,一動不動。


    緊密的雨聲中似乎傳來木質門窗推響的聲音,緊跟著有孩子的哭聲傳來。


    哭不到兩聲,立刻安靜了下來,再沒有任何聲息。


    空蕩蕩的長街,瓢潑似的大雨,陰雲密布的蒼穹,嘩啦啦的水響,雲層中接連不斷的炸雷,和不斷遊走的閃電。


    真是個糟糕的降落地點。


    長街中心的黑衣人動了動胳膊,從地上爬起來。


    一邊檢查一遍自己的身體,一邊輕聲道:“我沒事。”


    聲音溫和,像是在安撫誰似的。


    她的頭發從兜帽中垂下來,眼睛晶亮,是個女孩子。


    這似乎是一處街市,街道兩旁店鋪林立,鋪子外都掛著木質的牌匾。比如正對著她的“和記成衣鋪”,還有斜對麵的“酥心齋。”


    正值午夜,光線暗淡,借助時而在天際奔走的閃電,她快速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地方看上去青瓦白牆,古韻十足。


    腳下的青磚,街上簷角彎翹的房屋,店鋪木質的聯排大門,雕工精湛的牌匾,手繡的酒幡,等等,與她記憶中七十年前的蘇南某片區域的民居很相似。


    所以,這是一片仿古村?


    她抬起頭,雨水從她額上滑落。


    還沒等她把四周摸清楚,一點紅色火光從雨幕深處晃動著,快速朝這邊傳來。


    女孩皺著眉頭,側身,避到對麵店鋪的牌匾之下。


    不過數息之間,那紅色光芒穿過白色雨幕,已在七八米之外。


    那不是一點紅光,那是一盞紅色防風燈。


    提在一個穿著蓑衣,帶著鬥笠的男人手裏。


    男人負責照明,身後是一乘紅色小轎,上後共兩個轎夫,穿著跟轎前打燈籠的男人一樣的蓑衣。一行數人,腳步如飛,快速穿越長街。


    沐森森看得仔細,那些人腳尖在地麵輕輕一點,整個人幾乎飄飄而起。


    就像她曾經見過的那些武林高手。


    紅色小轎中發出女人的啜泣聲。


    交錯而過的刹那,轎簾掀起,露出一個穿著嫁衣,帶著鳳冠的年輕女孩來。


    那張尤帶著稚氣的臉上遍布淚痕,大眼睛中充滿驚懼。


    她嘴唇快速開合,無聲地對沐森森說了兩個字。


    “救命。”


    轎子和抬轎的人轉瞬離去,空蕩蕩的長街上隻剩下嘩啦啦的雨花,和半空中滾落的悶雷。


    沐森森鼻尖隱約嗅到了一點妖氣。


    “當心,有人來了。”耳邊傳來男子的輕聲提醒。


    “我知道了,你不要說話,好好呆著。”


    沐森森再次避到牌匾後麵。


    隱隱的呼號聲隨著雨聲傳來——


    “女兒,我可憐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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