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站起身來,長發和裙擺隨風而動。


    她神情冰冷漠然,冷冷睨著那老道士,光影明滅,這一刻,她宛如降世的神祇,遙遙不可觸及。


    “什麽貓兒狗兒的,你若不服,隻管放出來。”


    主位上的容念真神色複雜,出聲製止,“黃老,何必跟個晚輩過不去!看在老夫的麵子上,這次就罷了。森森……”


    他本想說,讓沐森森與那黃老道歉。


    但是光影之中,女孩涼浸浸的眼眸毫無情感斜睨過來,恍如很多年前那位高高在上,在清淨山受到無數人敬仰的聖女,神聖,不可褻瀆,無法觸及。


    骨塤在她身前旋轉,隨著呼嘯的狂風,發出嗚嗚然的輕響。


    楚老眼眸雪亮,激動得連話都有些說不全了,“……沒想到,老朽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沐家的降魔決,哈哈!”


    沐森森伸出手,白色水滴狀的骨塤乖乖飛旋到她掌心之上。


    伴隨著旋轉,骨塤上那些淺淡的線條流轉出白色光芒,晦澀的符文與咒語在一刹那間鮮活起來,綻放出極其華麗的光輝!


    沐森森虛虛托著那枚骨塤,居高臨下,冷冷睨視眾人。


    “骨塤是沐家之物,我今天就收回了。至於大巫女,你們不配選。”


    說完之後,她也不再看眾人,托著骨塤朝外走。


    沐野用胳膊肘用力拐了下兩眼發直的沐田,“愣著幹嘛?趕緊起來跟你姐走啊。”


    兩個人拍拍屁股,大搖大擺起身,連招呼都沒打,就追著沐森森去了。


    最右邊的宮寶湘看著沐野離去的身影,抿著嘴唇,手指剛動了一下,身側全身都罩在黑鬥篷裏的人就發出一聲冰冷警告,“坐好。”


    宮寶湘垂下眼眸,把躁動的心思也跟著一起沉下去。


    “妖女!你必遭天譴!你以為你活過了18歲就能安穩了麽?”黃老嘶啞的詛咒聲從身後傳過來。


    已經走到後殿與前殿交際處的沐森森停下腳步。


    骨塤上流轉著的白光,映照出她冷然精致的眉眼。


    幽幽地歎了口氣,“現在的老年人啊,心思都太惡毒了,很需要被淨化一下。”


    她手指拂過身前飄浮的骨塤,“也罷,念在幫我找回骨塤的份上,這一首曲子送給你們。”


    她話音落地,滿殿風聲驟然淒厲。


    祭神曲·泣。


    在風聲之中,殿內眾人神思飄浮,宛若隨風去,扶搖而上,又仿佛立在四野八荒之中,仿佛立在時間荒野之中。


    油燈光芒幽微,搖搖欲滅。


    散發著白光的骨塤飄在風中。


    嗚嗚然的蒼涼音調從風聲中傳來。


    逐漸壓過風聲,像是響在每個人心底,卷起被遺忘的心之丘最深處,最難以忘記的秘密。


    後殿內,容念真的身影顯得蒼老佝僂,他閉上眼睛,“祭神曲·泣。”


    黃老不知看到了什麽驚恐的東西,眼睛驟然睜大,整個人篩糠似的顫抖起來,淚流滿麵。嘴裏念念有聲,卻聽不懂他在念什麽。


    楚老在滿殿狂風中哈哈大笑,渾濁的眼角滾落成串淚珠,“沐氏未亡!沐氏未亡!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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