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日軍慌做一團,審查的審查,搜索的搜索。


    阪井德太郎思考再三後封鎖了穀壽夫已經戰死的消息,甚至連第十軍司令部都沒有透露,因為位於城裏的可是他5000餘麾下,若是消息泄露,軍心浮動之下,會造成怎樣的損失,阪井德太郎無法想象。


    至於說已經涼透了的穀壽夫,反而在軍醫象征性的檢查後就蒙上白布放在了指揮部一角。


    無人再去多看一眼。


    這就是人,無論你生前多麽顯赫,手握重兵軍令一下就可以令生靈塗炭天下側目,但當你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最後的歸宿也不過是一襲白布遮臉罷了。


    戰場上,死人隻能成為過去式,活人,從來隻會關心活人的未來。


    而城內的戰鬥,並沒有因為屠夫的落幕就停止,犬牙交錯的戰場,就算日軍想撤也不是那麽輕易撤得出的。


    生性謹慎的阪井德太郎更是不敢輕易下達撤退軍令,大佬被狙殺,他再失利,恐怕去掉少將小星星還是最好的歸宿。


    再如何硬著頭皮,也得幹!


    而鬆江指揮部中的吳中將也終於動用了手中的底牌之一,修整了足足一天的警備營由西城區側翼向戰場殺入。


    警備營可不同於67軍的兩個步兵團,不僅有火力搭配適當的步兵連,還有更擅長近距離作戰的警衛連,同時,擁有熟悉鬆江地形的原鬆江保安團老兵,這些對於兩眼一抹黑的日軍都是壓倒性優勢。


    但最令日軍頭疼的並不是中國人新加入戰場的步兵,駁殼槍、衝鋒槍再如何厲害,也不能說就無敵,他們花費了一下午鞏固的防線同樣有擲彈筒和輕機槍,依托房屋組成的交叉型火力足以讓任何強敵望而卻步。


    可是,突然殺入戰場的這支新軍還有一支可怕的重火力支援部隊。


    重機槍和機關炮還無所謂,那兩種槍炮火力再凶猛,還能拆屋是咋的?日軍裝備的擲彈筒和步兵炮同樣不是吃素的,一炮還擊過去,再堅固的磚牆都是一個大洞,是對付重火力的絕佳利器。


    可一支隻有區區數百人的中國人部隊竟然還裝備著6門迫擊炮,這玩意兒簡直就是巷戰神器,明明隔著一條街區,中間還有壁壘有火力點的阻礙,但仰角高達85度的迫擊炮完全無視這些阻擋,就可以精準的將炮彈砸到人腦袋頂上。


    這可就要了人老命了。


    原本可以躲避槍彈的屋內反而成了最危險的地方,殺入街區的步兵們隻要發現有火力點,采用的戰術往往隻會有一種,火力吸引對手注意,然後派人通知後方的火力支援部隊,不出五分鍾,就會有三四發炮彈砸過來。


    就算沒有將火力點炸成滿地的零件,但倒塌的房屋和燃起的大火必然把擁有輕重火力的日軍逼出房屋,然後迎接他們的就是一頓密集的子彈。


    擁有兵力超過1500人的日軍側翼竟然被這數百人兵力的中國人打得節節敗退,不過一個小時,整條戰線就往東側回收了超過500米。


    這讓抵近一線負責指揮的13步兵大佐聯隊長大光其火,甚至勒令其麾下的第4步兵大隊長河邊正次組織一個步兵中隊近200人從戰場縫隙進入到中國人戰線的後方,企圖將這個敢於將迫擊炮這種重火力搬到一線的中國火力支援部隊殲滅。


    戰場上對敵實施穿插,以對敵重要部門進行打擊,是日軍陸戰中最常用的戰術。


    曾經的時空中,位於江漢平原上的那場棗宜會戰,日軍正是以這種大膽的穿插戰術,以一個步兵中隊的力量,堵住了那位著名上將司令官的撤退之路,一代將星從而隕落。


    但這一次,日軍顯然是打錯了主意。


    唐刀在規劃全營參與巷戰的作戰計劃時,特地將防禦日軍利用戰場縫隙穿插到後方作戰做為重點,尤其是火力支援連上戰場的時候,營警衛班和警衛連一個排是最少的防禦力量。


    負責拱衛火力支援連安全的正是時任警衛連排長的趙大強,出身26師中將師長貼身警衛的趙大強對於防禦警衛最是得心應手。


    他足足將自己的警衛哨向外擴充了150米,意味著除非日軍能在150米外就能精準知曉迫擊炮位置並向其投擲榴彈,否則,他就能先敵一步進行反擊。


    首先發現日軍身影的是潛伏哨,也是一名參與過西城外街區作戰的保安團老兵。


    他很聰明的沒有先行開槍示警,而是在日軍趁著夜色鬼鬼祟祟進入防區數十人後,才拋出一捆被他綁了足有四枚手榴彈的集束炸彈。


    超過10名日軍被突如其來的集束炸彈炸死炸傷在陰暗的廢墟中,本就高度警惕的警衛一排聽到劇烈爆炸聲後迅速調集兵力堵向這一麵。


    不再掩飾的日軍步兵沒追上滑溜逃跑的警戒哨,很快便遭遇到了警衛排迎麵而來的打擊。


    日軍指揮官知道,他們不是來和步兵糾纏,而是來摧毀中國人的重火力支援部隊的,尤其是在中國人的防線之後和中國人對峙,無疑於找死,等中國人前線的步兵返回,他們將會徹底成為甕中之鱉。


    隻是他們雖然具有兵力上的優勢,但對手的駁殼槍和衝鋒槍形成的彈雨讓他們寸步難行,哪怕他們明明知道中國人的火力支援部隊就在附近。


    ‘咚咚!’悶響的聲音絕不會超過百米。


    可這百米,就是他們不可逾越的距離。


    尤其是當火力支援連將怒火全部發泄到他們身上之後。


    一顆照明彈就在他們上空冉冉升起,日軍身形再也遮掩不住,兩挺藏身於閣樓上的機關炮肆無忌憚的衝著巷道裏的日軍開火,那對於兵力眾多的日軍來說就是個災難。


    可以在500米距離內擊穿15毫米鋼板的高射炮平射起來有多麽可怕,四行倉庫之戰中就已經有倒黴蛋親身體驗過。


    普通民居建房所用的磚牆對於高射炮毫無防禦力,唯一起的作用隻能是遮擋住日軍的視線,類似於掩耳盜鈴式的自我安慰不會被機關炮掃中。


    機關炮之所以在巷戰中沒有表現,不過是顧忌日軍的步兵炮,但不代表在麵對一群最多隻裝備著擲彈筒的輕步兵時還會畏畏縮縮。


    日軍的擲彈筒手不是沒做出過反擊,但機關炮工事特意做了防榴彈設計,四周都堆上了沙包防止彈片濺射,頂棚也專門用粗大原木進行支撐,除非是榴彈直接拋到工事的正上方,或許能給機關炮一定的傷害。


    但顯然,早已等待多時的迫擊炮就是等著最大威脅的擲彈筒出現,留在高處的炮兵觀察哨不停報告著出現擲彈筒兵的方位。


    六門82式迫擊炮6.5公斤重炮彈可比隻有日式甜瓜手雷大小的榴彈威力大多了,一炮下去,甚至能轟塌一座房屋。


    迫擊炮吊打微型‘迫擊炮’,一個步兵中隊擁有的6杆擲彈筒在不到五分鍾內就損失其中的五杆,最後一杆得以保存還是該擲彈筒兵因為膽怯藏得死死的沒有攻擊,導致其並沒有被中國人發現。


    隻是,連攻擊都不敢的擲彈筒,就算留著,拿來當燒火棍用嗎?


    等到徹底清除擲彈筒手之後,日軍步兵的噩夢就來臨了。


    基本沒有工事的六挺重機槍也粉墨登場,在不斷升起的照明彈光芒的指引下,將子彈傾瀉向東躲西藏的日軍。


    一個戰術純熟的日軍步兵中隊,竟然被一個不過四十多人的警衛排打得節節敗退。


    不是警衛排有多牛逼,而是,中國人在重火力方麵碾壓他們,就像他們一直以來靠著火炮犀利碾壓著中國人一樣。


    這就是襲擊火力支援部隊的最令人害怕的情況,一旦被對方的警戒部隊堵住,那些原本可以在步兵們麵前毫無抵抗力的火炮就能讓襲擊者品嚐自己釀下的苦酒。


    戰鬥不過十分鍾,見已是事不可為的日軍大尉中隊長下令撤退。


    這原本對於驕傲的日本陸軍來說,已經算是極為快速的反應了,可惜,依舊晚了。


    莊師散從一線抽調回援的一個步兵排將他們的去路堵死,錢大柱的2排從右翼包抄,外加從後方攆上來的趙大強的警衛排,還得加上從最後方增援來的營部警衛班20人,總兵力近200中國步兵圍著隻有一挺輕機槍還算是火力點的殘存日軍展開一輪圍毆。


    下午的那一幕再度重演。


    隻不過這一次不是日軍圍剿據房屋頑抗的中國士兵,而是中國人圍剿躲在一棟棟房屋內頑抗的日寇。


    手榴彈和迫擊炮甚至連燃燒瓶都用上,幾乎沒有日軍能躲過這樣的攻擊。


    被點燃成一堆堆篝火的房屋照亮了夜空,省了照明彈,卻讓身著土黃色軍服像極了草原上土撥鼠的日軍更難隱藏。


    而遠方的河邊正次在看到遠方不斷閃耀的火光後,就知道,自己的穿插戰術失敗了,還白白葬送了一個步兵中隊。


    槍聲爆炸聲依舊在連綿不絕的響起,日軍少佐心裏首次浮起被他稱為蠢到死不足惜的第6步兵大隊的影子。


    難道,那就是他第4步兵大隊的未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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