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醜時末,正是夜色深沉之時。


    火把燃燒,出呲呲的聲響,但是由於冷風越強勁,火焰被吹的不住搖擺,在地上留下一個個擺動的昏暗的區域。


    此時,營寨裏已經亂了,因為司馬如被不知何處射來的暗箭刺入眼眶,鮮血汩汩的外流,怎麽捂也捂不住。


    “快將將軍抬到後營大帳,讓軍醫趕緊施救,快!”


    副將在此時適時地站了出來,讓人將司馬如抬了下去。


    看著司馬如和他的親衛簇擁著離開,副將神色莫名,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正肅起來,掃向那些驚慌的兵士,冷聲道:


    “漢軍無法奈吾晉軍如何,就行此奸詐之舉,此仇不共戴天,是晉國男兒的,給本將立刻回到自己的崗位,將漢軍打下去!”


    聽到這話,周圍驚慌的兵士才恍然大悟,急忙回到自己的崗位,箭矢傾瀉,長槍疾刺。


    原本在此間隙,漢軍已經有個別攀上了寨樓,但是立馬被凶狠的晉軍撞了回去。


    許多躲避不及的漢軍被長槍無情的刺穿,鮮血沿著梯子,快的往下流。


    空間中,彌漫著嗜血的味道!


    啊……


    最慘的還是那些逼近寨牆下的漢軍,礌石滾木落下去,頓時那木盾就被砸碎裂開來,背後的人也是骨髓如沫,腦漿迸裂。


    副將似乎知道暗中的細作沒有現身,所以他藏在寨樓旁邊隱蔽處,憑借一個巨大的木頭和陰影將自己完全擋住。


    見此,本還打算繼續出手的薑劍幾人頓時收回手中的弩弓暗器,裝模作樣地抬一巨大的石頭。


    “高遠,石彪,一會吾領他們兩人殺都伯吸引大軍注意,爾等負責殺那副將,然後盡力攪亂局勢,乘機讓大軍進來!”


    薑劍想了一下,不忍見同袍一個個慘叫死去的他低聲對幾人道。


    “隊長,高隊長就可以了,俺陪您去吸引敵人吧!”


    石彪,那個善使飛鏢的男子聞言,趕緊出言道。


    他何嚐不知道,薑劍三人出手,肯定凶險萬分,而自己躲在暗處,則安全了許多。


    “囉嗦什麽,聽話!”


    然後不等其廢話,薑劍突然轉身跑向那高聲叫喊,鼓舞士氣的都伯。


    見到薑劍過來,都伯條件反射就按住腰間的刀柄,冷聲道:


    “汝不在那裏奮力抗敵,過來作甚?”


    “報告,俺有要事稟報!”


    “什麽,汝……”


    “動手,呀!”


    原本一臉媚笑的薑劍在靠近那都伯三步內後,突然冷聲一吼,然後快衝了上去。


    被薑劍這突然的變化嚇得一驚的都伯想也不想就要逃,同時他旁邊見勢不妙的親衛也圍攏了過來。


    “刺客在這裏,抓刺客!”


    薑劍眼前突然多了兩人,手中一把長槍,朝薑劍凶狠地襲來。


    叮的一聲,薑劍用那匕將長槍別到另一邊,身體卻是突然上前,送進那人胸口。


    噗嗤!


    啊!


    一刀斜著砍在那喉嚨,其脖頸立馬出現一道寬大的血溝,鮮血激射而出。


    “吾等來幫您!”


    突然,又有兩個人朝薑劍這邊奔來,幾步就閃過那已經搖搖欲墜的晉兵,朝另外一個抵擋的人衝去。


    “來人,攔住他們,快攔住他們!”


    都伯見到三人麵對五人卻麵不改色,一閃一劈就解決了三人,頓時大驚,顫聲道。


    見到這邊的情況,立馬就有十幾個匯聚過來,誓要將這三人殺死。


    而副將見此情景,悄悄鬆了口氣,顯露出身形就高聲吼道:


    “快,將他們梟,本將要讓漢軍看看,在絕對實力麵前,一切陰謀都是土雞瓦狗!”


    嗤……


    突然,副將感覺自己脖頸一疼,像是蚊子叮咬一般。


    但是入手是一個極細的鐵針,裸露在外麵一截,冰寒刺骨。


    “有刺…客……”


    副將虛弱的說了幾字,便是在幾人猝不及防下,掉落下寨樓,出砰的悶響。


    “不好了,副將死了,副將死了!”


    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原本目光還在那三個刺客上的晉軍立馬轉身去看副將,現那人已經沒了蹤影。


    如此一來,原本還同仇敵愾的陣營氣勢一萎,無數將士又驚惶失措了起來。


    “不要亂,不要中了敵計……”


    噗嗤!


    隻見寒光一閃,站出來聚斂士氣的一個都伯再次步入了幾人的後塵。


    然後,薑劍對付的那都伯也莫名地慘叫一聲,軟軟的倒下了。


    “妖怪,有妖怪!”


    又是一陣怪叫,頓時那些還在左右顧盼的晉兵扔掉了兵器,就朝後營逃去。


    在這混亂中,又有好幾個人無端慘叫倒地,基本整個管理層都被清理了,再也沒有人敢出頭,而越來越多的人也開始潰散,想要脫離這個邪門的地方。


    “敵將死了,殺呀!”


    在這樣的情況下,漢軍終於再次登上了寨樓,而後薑劍幾人合力衝到寨門處,搬開那泥土包,打開了寨門。


    鵲尾坡,落入漢軍之手。


    “報告將軍,末將薑劍五人,圓滿完成任務,特來稟報!”


    見到這身上多少都有傷口的五人,盧遜沒有說話,而是重重地拍了幾下五人的肩膀,然後鄭重道:


    “爾等都是功臣,本將稍後會上報戰況,定會為爾等請功,陣亡的將士,也會得到陛下的撫恤!”


    劉諶優待將士,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陣亡的將士,所以他們也不擔心死去的那個血刃會沒有回報,連忙拱手稱謝。


    然後,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裏,營寨到處都是拚殺聲,慘叫聲,當他們來到總帳時,除了四散倒地的幾人,床榻上還有一個頭包布巾的男子,正是主將司馬如。


    伸手一探,現已經沒了氣息,盧遜微微一歎,下令道:


    “將他裝斂進棺木,有機會送到南陽去。”


    當天明是,營寨已經徹底換了主人,除了那些負隅頑抗的人被殺死,投降的都被關押起來。


    當第一縷陽光撒向大地,營寨上已經開始黑的鮮血加幹涸,地上的鮮血也融進土裏,留下大片大片的紅黑塊。


    是日中午,盧遜留下薑劍領兩千人鎮守營寨,而自己則率領主軍西進,目標,也是被徹底孤立的新野城。


    “什麽?鵲尾坡也敗了,不可能,不可能啊,晉軍凶猛無匹,蜀軍羸弱,怎能將吾雄師打敗,汝在說謊!”


    王戎聽到殘兵傳來的報告,竟是有些癲狂,連聲否認,眼眶內止不住地流出眼淚。


    他知道,鵲尾坡一敗,自己北路就斷了,而東麵太遠,自己根本沒有足夠時間逃走,所以,他隻能死守。


    但是一聽有大戰,楊駿就自私地將大部精銳收攏到了南陽,自己這裏不過才八千軍隊,外加四千丁壯,戰力可想而知。


    鵲尾坡地勢那麽險要,晉軍也沒能堅持過一天,再加上之前鄧艾渡江擊潰大軍,他開始對漢軍有了一股別樣的恐懼。


    說起來,他王戎才能也沒有多少,主要還是他攀上了賈充,又善於阿諛逢迎,所以才得楊駿重用。


    知曉自己實力的王戎一氣之下將所有人趕了出去,自己一個人禁閉大門,呆滯著,兩眼無神。


    “來人,給本將取蜀酒來!”


    蜀酒就是經過蒸餾的烈酒,比濁酒辛辣了很多。


    平時晉吳貴族都比較喜歡相對溫和的濁酒,但是此時,王戎特別想醉一場,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暫時地忘卻自己的困境和危機。


    得到消息的楊駿不敢隱瞞,趕緊報給了上官司馬望。


    接到消息的司馬望大驚,激奮中就要親率大軍去救,但是被楊駿苦苦攔住。


    “攔本將作甚,若是再不動手補救,到時漢軍兵臨南陽,汝就等著被陛下滅族吧!”


    聽到這話,楊駿心裏一突,滅族這個字眼讓他恐懼不已,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道:


    “司馬大人,u看書 ww.uukanshu.om您要知道,咱們固守城池,可比主動出擊更有效!”


    聽到楊駿這話,本就沒有多少智謀的司馬望頓時一愣,隨即疑惑而不信道:


    “不可能,汝定是想誆騙本官,本官才不要跟汝這廢物一起死。”


    廢物二字,讓楊駿怒火衝天,不過他還是壓住火氣,高聲道:


    “汝懂什麽,蜀漢大軍不過六萬,兵少而疲,到時還要分兵戍守各處,若是吾二人集大軍擊敗其主力,到時諸多失地定然會不戰而回,何必浪費兵力,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


    楊駿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無非在於使蜀漢六萬大軍被分割在各地,到時自己集大軍進攻其主力,以逸待勞,定然會擊敗漢軍。


    “對也,楊司馬此言有理,本官暫且信汝一回,若是再讓本官失望,本官就親手砍下汝的腦袋,交給陛下!”


    雖然感覺脖頸生寒,楊駿還是咬牙答應,同時他也在心中暗罵:


    汝還怪本司馬,汝不過就草包一個,有何能耐?


    但是,他們太小看劉諶這個謀主了,劉諶號稱戰無不勝,若是隻是這點水平,那劉諶倒有些浪得虛名了。


    不過,劉諶就是劉諶,絕非浪得虛名。


    斜穀關以東十裏處,周旨的晉軍已經將漢軍不到五千人團團圍住,奮力砍殺。


    由於漢軍奔襲日久,已經是疲乏不堪,此時有麵對幾邊亂局,一時陷入了危局。


    就在周旨以為大勢已定,目光放在漢軍騎兵胯下物件上時,一個雄渾如雷的聲音傳來。


    “本帥薑維,薑伯約來也,周旨小兒,納命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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