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我啊?”


    被點到頭上,湯昭一瞬間怔了一下,隻想:


    怎麽,我可疑?


    我還可疑?


    我哪裏可疑了?


    哦……


    是有點可疑。


    湯昭的相貌本來就有些矚目,但還能說人相貌天生,也沒礙著別人什麽,但若是真正識貨的,就能發覺他不同尋常之處。


    那就是實力的隱晦與強大。


    他平時是收斂鋒芒的,就像普通人一樣,按理說境界不及他的劍客是不會察覺異常的。但這位鎮守使可能是劍意特殊,也可能是長期戰鬥直覺出眾,再加上湯昭沒有刻意使用劍術藏匿,因此還是被發現了端倪。


    一旦發現了他的實力就要考慮,一個實力強橫異常年輕相貌精致的外鄉人,突然出現在宴會現場,獨自一人站在戲台後麵麵無表情審視全場,這不可疑麽?


    這要是來點燈光,來個背景音樂,都帶點靈異了好不好?


    湯昭自己也覺得好笑,搖頭笑了笑,走了出去。


    然後他發現,隻有他自己覺得好笑。


    所有人都用奇異的眼光看著他,而車林的目光則格外凝重。


    這時看台上有人出聲道:“昭——”


    隻說了一個字就戛然而止,可能是有人製止了他。


    湯昭知道誰在喊他,但也沒回頭看,現在不是給隋大哥招這種注意的時候。


    另外嶽來看到湯昭也十分緊張,想要到前麵去解釋一下,但一動之下,登時有好幾雙眼睛瞪了過來,都是檢地司的人。


    他旁邊的同門拽了一下他,輕輕搖了搖頭,意思是:別動了,這些檢地司的人另成一係,不給咱們雁雲劍派麵子,你別找不自在了。


    嶽來便不再動,心想:我不找不自在,我怕你們找不自在。


    眼見湯昭到了跟前,沒有做出危險動作,車林客氣道:“檢地司車林見過這位閣下,不知閣下因何至此?”


    閣下可以是個統稱,也可以是專屬於某類人的尊稱,也就是劍俠了。車林這是試探。


    湯昭笑道:“車大人無需猜測,湯某訪友路過,恰逢其會而已。至於劍,我自然是沒有拿的,也不用拿,鎮守使大人自然懂這個道理。”


    他承認了劍俠身份。


    車林的神色險些繃不住:他剛剛那句試探其實真的隻是隨便試探而已。他有點懷疑,但心底其實是不認為這麽年輕的人是個劍俠的,所以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在他想來這年輕人應該是有不俗的實力,但最可能的還是劍客,自己看不透很可能是對方劍意特殊的緣故。因此他先說一個輕率一點兒的試探,等對方否認,再引起話題,順便摸一摸對方的底子。


    結果湯昭承認了。


    車林隻覺得渾身不適。


    幽州的總體實力還比不上雲州,就算在雲州,劍俠也是巡察使這種能鎮壓一郡的大人物,在幽州就算是官府之中劍俠也很少,因為一州主君收攏不住那些高手。車林這個鎮守使本也是一方人物,可是直麵劍俠的機會也不多的。


    驟然遇到這種人物,車林一時竟有些無措。


    而除了他之外,沒幾個人察覺湯昭承認身份,因為眾人眼界都不足以接觸那個境界的事,也不知閣下指的是什麽。


    嶽來輕輕地鬆了口氣,這下沒事了,有事也不是湯昭有事了。


    這時他也發現好幾個人在看他,目光甚至奇異,他輕輕咳了一下,輕聲道:“之前交的朋友。當初他還是劍客呢。”


    說得好像他和湯昭一塊兒長起來似的。


    湯昭再度道:“我也沒有見過尊府的劍。”


    車林立刻脫口而出:“這個自然,我從沒懷疑過閣下。”


    之前不管懷不懷疑,反正現在是不能懷疑。


    頓了一下,他方問道:“那麽閣下有沒有懷疑誰呢?”


    湯昭道:“其實我剛剛也想幫著抓人來著,隻是後來看這個大人比我在行,我懷疑的人你都叫出來了,也不需要我來獻醜了。”他看了一眼那石柱後的冷麵人,但發現對方已經進了人群,正常舉止,似乎也沒那麽可疑了。


    車林略鬆一口氣,轉頭對前兩個叫出來的人道:“看來我懷疑的不錯。湯閣下也懷疑你們,這還能有錯?”


    這兩位當中,那個女子還是很鎮定,但那看戲一樣的老頭卻是露出慌亂之相,顯然被湯昭指認讓他有點緊張,而那女子城府更深——也可能是兩人一個懂行,一個不懂行。


    那老漢舉手道:“二位不要無端懷疑啊,老漢我不過是趕路途中吃一口酒,雖然確實和主人家不認識,是來打秋風過嘴癮的,可是你們不也沒攔我嗎?先前不攔阻,現在又把我當賊,這說不過去吧?”


    那女子也道:“正是,檢地司好大的威風,這個威風也該去魔窟裏麵使,跟我們這些安善良民較什麽勁?”


    那車林冷笑道:“是不是良民一試便知——”突然拔劍向前,衝著老頭當頭斬下。


    眾人隻覺得眼前劍光一閃,劍氣已經穿向老頭,心中都喝彩道:“好快的劍!”


    隻有湯昭看得出:還不夠快!


    那車林的劍快隻是武林高手的快,並不是劍客的快,一般的劍客就算不用劍術和禦劍術出招也比這個快,這應該隻是對老頭的試探而已。


    一劍及體,老頭往後急退,堪堪躲開,似乎是狼狽,但細看他的身法,顯然還有餘力。


    車林挺劍追上,兩人在方寸之間一個追一個躲,恰似一場貓捉老鼠,車林的劍招固然一招連一招,精彩非常,老頭的身法也如同鬼魅,看著對戰激烈。


    然湯昭這樣的強者卻能看出這不算什麽激烈,因為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那老頭不是劍客,實力不可能和車林有來有回,車林也看出來了,一劍更比一劍快,一點點逼近老頭的極限,就是要看他底在哪兒。


    終於,老頭大叫一聲,被一劍劈在胸前。就聽刺啦一聲,雖然沒有開膛破肚,一身衣服卻是給劈碎了,上衣下裳一起裂開,露出肌膚來。


    衣服已經不保,那身上帶著的零碎也留不下,腰帶、腰包之類瞬間散落一地,連鞋子都裂開,眨眼已經赤條條一絲不掛。老頭大叫一聲,光著腳跑出幾步,四麵都是人,還有檢地司拿劍逼著,找不到衣服,隻能拖過一張凳子擋住身軀。


    四周哄笑聲四起,那老頭越發無地自容,想要衝出去,四周卻攔著不讓走,仿佛看猴戲一般看著他。


    他正無措間,就間眼前一花,一物輕飄飄飛了過來,他一接之下竟是一領袍子,大喜過望,裹在身上,連連拱手道:“多謝好心人幫我,馬某感激不盡。”


    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再無人哄笑。


    車林神色複雜的看了湯昭一眼,心想:這麽年輕的劍俠,原來是個這種性格。


    能在車林出手後幫那老者的,當然隻有湯昭了。


    除了給老者一件袍子外,湯昭隻是淡淡的看著,車林也不知他是不是非常不滿,但也不能忌憚著他就什麽也不做,低頭去看老頭掉下來東西。


    其實湯昭也在看,掃了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儲物術器,是一個皮囊。術器因為帶著劍術的味道很容易辨認。


    但湯昭也能一眼看出這並不是盛劍的術器,隻是個符術器,還是做工比較粗糙的那種。在琢玉山莊排名靠前的白玉弟子做的也比這個好。這等級的術器不可能盛得下劍。


    不過湯昭並不是確認他清白之後才給他衣服的,一開始他就反感這種刻意侮辱人的行為。


    車林挑開衣服,確認沒有夾層之後方拿起那個皮囊,看了老頭一眼,道:“我拿出來了。”


    那老者鎮定下來,冷笑道:“你還假模假樣打算問我允不允許——”


    車林當然沒打算征求他的意見,就是告訴他一聲,如果不是湯昭在側,他告知也不會告知的,當下用劍一劃已經劃開了外皮,那袋子當場解體,東西噗嚕嚕撒了一地。


    大部分都是些吃穿隨身之物,就像一個行囊,沒有任何劍的影子,但是……


    車林眼神一凝,用劍尖挑上一件東西,卻是鑲玉的金釵,一看就是女子之物。地下還有珍珠項鏈、珊瑚手釧、翡翠扳指等等貴重首飾,琳琅滿目,怕不價值千金。


    “果然是個賊!”車林冷笑道,“這些東西你從哪裏偷來的?”


    那老者道:“你憑什麽說是我……”


    就聽有人道:“大哥,那是我的!”


    就見一個穿金戴銀的姑娘從後麵出來,大聲道:“這是我的珠串!老賊,你竟然偷我的東西!”


    緊接著一位女賓道:“啊,我的玉釵不見了!”


    大堂上立刻響起了一片驚呼之聲,都是被提醒之後檢視身上之物察覺丟了東西而出聲。誰也想不到來寬城豪門赴宴居然丟了東西。


    車林氣笑了,看了湯昭一眼,意思是你對這等人有什麽可同情的?


    湯昭緩緩搖頭:難道說你出手之前就知道他是賊嗎?如果他不是賊你會放過他嗎?


    車林道:“老賊膽子不小,竟偷到我家裏來了。”


    那老頭倒是沒什麽驚慌之意,反而大聲道:“我偷的就是你!檢地司車林,你這個造孽的王八蛋。老子本來掙夠錢,早就金盆洗手了,就是你害我家破人亡,我才追蹤到此尋你的晦氣。偷你東西下你的臉麵還是小事呢。我偷你的腦袋都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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