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提著易知心和西雁上了二樓。他反正沒帶著龜爺,倒也不用交出靈使,西雁把自己的小金魚放進盒子,交給龍淵保管。


    上了二樓,隻見燈火高照,窗邊坐著一女子,青絲如雲,容色動人,雖然神色清冷,但掩不住一分沉鬱。


    西雁一見,大聲道:“果然是你,鞠天璿!你躲在這裏,這些日子幹嘛去了?迷宮城的亂子都不管了嗎?”


    湯昭心中一動:鞠天璿,是龍淵推出來的新符榜第二?


    龍淵好像以北辰為尊,又有七星首座,鞠天璿是天璿首座嗎?


    七星本來以天樞為首,但當年天樞首座叛變之後,雖又有了新的天樞首座,然七星首座的順序卻是內部調整了,似以天璿為首。怪不得龍淵推這一代天璿上榜呢。


    鞠天璿麵露無奈,道:“西雁稍安勿躁。我剛剛從白城趕過來,還沒坐穩呢。最近是多事之秋,我們也是疲於奔命。”


    她十分頭疼,這兩日劍州之路並不平靜,據說舊淵出了大變故,雖然她不負責調查舊淵,但還是聽到了不少風聲,情勢不容樂觀。她愈發覺得迷宮城需要改變策略,立一個抓總的人,於是日夜兼程趕到迷宮城,沒想到還是晚了半步,這邊已經鬧出件不大不小的事兒來。


    “本來龍淵在迷宮城的規矩是隻監察,不幹涉。他們小弟子隻是照規矩執行。我不來,迷宮城無人管束,我來了自然就不同了。”


    西雁道:“你們心真大,還不幹涉?坐看殺人魔殺人麽?這等凶殘的殺人魔一人殺十個人,隻需要混了十個殺人魔,豈不是把迷宮城都殺空了?到時候你們符會隻有鬼去了。”


    鞠天璿讓他們坐下,給兩人倒了茶,道:“西雁別信口開河了,讓這位朋友都看笑話。十個殺人魔,你怎麽不說一百個殺人魔藏在迷宮城裏,最後隻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唉,按理說,迷宮城都是符劍師,大家都是體麵人,一共就三四天時間,能出什麽亂子?我們做得太多,幹涉了大家的自由,反而不美。就算最後打出了真火,我們也有隱晦手段調整。”


    湯昭好奇道:“龍淵原本的手段,莫非是調整迷宮城布局?”


    鞠天璿點頭道:“就如你們今日看見的,迷宮城說是迷宮,調整的樞紐在我這裏。若有敵對太過者,隨時能將他們調開。暗中調度,比台前幹預更合適。”


    西雁道:“那就製不住這等殺人魔了。”


    鞠天璿道:“是啊。誰知竟有這樣的混賬!天底下怎麽有那麽多包藏禍心的人?”


    她想到了一意孤行的駝先生,想到了據說被砸成大坑的舊淵,再想到這個在龍淵眼皮子底下行變態的易知心,隻覺得氣憤填膺。


    “絕不容忍這樣的事!我們要懸此賊首於城門,明正典刑,絕不姑息!到時還有犯禁者,以此賊為例!明知故犯者,自然是不把龍淵放在眼裏,真當我們找不到他山門在哪兒麽?別說畫骨樓這等小小勢力,就是七大勢力犯了事,我們也不饒!阻攔龍淵辦好符會的,就是我龍淵死敵!”


    西雁哼哼道:“你跟我們發狠有什麽用?但願你說到做到。”


    鞠天璿舒了口氣,道:“沒有針對你們的意思。反而你們立了大功。我當上報宗門,給你們表功,別的不說——一人一百分加分總是要的。”


    西雁喜道:“這倒不錯!”


    湯昭心中一動,道:“這一百分和別的分數一視同仁麽?要是超過滿分呢?”


    鞠天璿訝然,沒想到這小子挺有信心,道:“超過就超過。超過了你就是確鑿無疑的獨占鼇頭了。西雁——”


    她對西雁道:“我知道西雁的本事,若論武功,恐怕冠絕迷宮城。我正打算組建撥亂反正的雷霆力量,怎奈現在人手都在劍州和……一時不趁手,西雁願意充當鎮一城清平之利劍麽?”


    西雁指了指自己,道:“我啊?我倒是能動手,可這不好吧?我是外人,我幹了伱幹什麽?”


    鞠天璿歎道:“我有點私事,不能叫別人知道我在這裏,因此不能公開露麵。二位出去也別外傳。也不是叫你時時盯著街麵,隻是有旁人應付不了的惡賊時通知弟子請你出手。每解決一次麻煩,再算你一百分如何?”


    西雁心中一動,這要是真藏著十個殺人魔,豈不是自己輕輕鬆鬆就滿分了?忙指著湯昭道:“這位兄弟也很有本事,叫他跟我一起吧。每次出擊我們一人五十分。”


    湯昭忙要推辭,倒不是不願出手,而是用不著分薄西雁的報酬,他自信應該已經拿到超過滿分了,再多分數都浪費了。


    鞠天璿上下打量湯昭,突然問道:“你是琢玉山莊的人?你們莊主以養鶴聞名?”


    湯昭心中暗暗留神,道:“恩師薛莊主,喜養鶴。”


    鞠天璿神色微凝道:“若是這樣,我恐怕你這幾天都要留神了。”


    第二天一早,湯昭親眼看到易知心被吊在城樓上,又有白紙寫著他的罪狀,一代變態還沒來得及攪動風雲便被掐滅。他便放下了這件事。


    他追蹤這惡魔並非私憤,是以私人的身份公心追凶,既然凶手已經繩之以法,那後續如何他就不關心了。


    那西雁也放下心來,和鞠天璿告別後,又和湯昭正式互相介紹了一番。原來這姑娘乃是飛天窟的雲西雁。飛天窟是七大勢力之下的一流勢力,符式傳承自成一統。然而她卻不喜符式,從小習武,學得一手好劍,長大後又成了劍生,離著劍客隻有一步之遙。論起符式卻不大靈。


    她也不能說一竅不通,飛天窟原有一係列秘傳符式,她身為門主之女,倒也學得幾手,卻是三板斧,會就會了,懂卻不懂。把那正統的一千問放在眼前,隻能瞠目結舌,頭腦一片空白。


    好在她武藝出眾,想到了利用規則抄題,因此一路上緊趕慢趕,提前三日趕到迷宮城,就是打算甩開膀子大幹一場。


    哪知進了迷宮城,剛選了一間屋子進去,就見地上一灘血肉。雲西雁武功不凡,膽子卻不大,更怕這些古怪詭異的東西,嚇得一蹦三尺高,慘叫聲半條街都能聽見。


    易知心在欣賞被嚇到的驚叫時絕不會想到,自己竟會栽在人家手裏。


    雲西雁最好麵子,一來被嚇得掉了份兒,心中大恨,一路追索,才找到了易知心,卻把她抄題的正事給忘了。


    好在時間還有。


    雲西雁拍了拍湯昭,道:“湯兄弟,我看你這本事特別適合偷題。要不咱倆合夥幹?你轉移人家的注意力,我上樓抄題。就憑我的本事,就是讓人發現了,誰能追得上我?一圈下來,滿分都不難。”


    這個計劃……是不是有些耳熟?


    這算是森羅之門二位組合的高配版吧?


    湯昭忍不住笑道:“雲姐不是答應了為龍淵出手麽?出手一次一百題,這還需要去偷題麽?”


    雲西雁道:“你別笑話老姐,除非真有十個殺人魔,否則我的試卷還是堪憂啊。現在才抄到三百題呢。”


    湯昭並不需要偷題,但偷題本來就是規則之一,他其實不排斥參加遊戲的。和雲西雁搭檔玩耍一番也沒什麽,畢竟他師兄還沒到,和這位姐姐合作也愉快。


    但是……


    鞠天璿透露的消息讓他心中不安,尤其是同門還沒到的情況下,他實無心悠遊。


    當下他婉拒道:“恐怕沒辦法和雲姐同行了。這兩日我還有點私事,暫時無心偷題。”


    雲西雁深感遺憾,她也並非一無所知,道:“是天璿跟你說的事?有人要找你麻煩?這可不行,我也來幫你。”


    湯昭笑道:“暫時不必雲姐幫忙。我將我的老窩建造一番,一般的敵人都擋得住。實在不行再請姐姐出手。”


    雲西雁道:“行吧。真要我幫忙,你可別客氣。你說這鞠天璿,她透露就透露,怎麽還遮遮掩掩,說一半藏一半呢?問她是誰她吞吞吐吐,一點兒也不夠朋友。”


    湯昭心想本來她也不是朋友,道:“可能她有顧慮吧。但正因為她有顧慮,我倒有個猜測了。”


    雲西雁道:“是了,你自己的仇人自己知道。如今明暗顛倒,你來埋伏對麵的,想必不會吃虧了。那我先去了。你顧著防範敵人,可耽誤你抄題了。回頭我給你找幾個活答案來給你。最後咱們都往前坐。”


    湯昭一笑,感念這姑娘豪爽,心想:我現在還沒在長卷上落筆,不知能不能給人分享答案?


    這好像隻看靈使的判斷。


    他家的龜爺估計能有靈活的道德底線,但雲西雁也有靈使,是正常的靈使,恐不能這樣配合。這事看來還需要再想辦法。


    湯昭又提道:“要是雲姐有難啃的骨頭,我可以幫忙。”


    兩人分別後,湯昭回到了自己的根據地。因為街道變換,找自己的原來的房子可不容易。湯昭一路搜索,拐了三條街才找到。


    進了屋,就見屋中安然無恙,龜爺正趴在屋中大睡,見湯昭回來,道:“你咋才來呢?哪兒去了?我這一天都提心吊膽的。”


    湯昭道:“去抓了王八蛋,順便探聽了消息。現在終於可以做正事了。”說著他將房屋的整體防禦調整了一番,加以添加了很多。又埋頭寫題,以便盡早那道加持的利器。


    龜爺見他安然無恙,也沒缺胳膊少腿,便縮了頭又要睡覺。


    湯昭寫著寫著,用筆戳了戳它龜殼,道:“龜爺,你既然是龍淵的人,知道今年的祭酒是誰嗎?”


    龜爺一怔,道:“我記得是個雲遊閑散鑄劍師。怎麽了?”


    湯昭眼睛微眯,道:“我懷疑他對我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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