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龍?!


    不是真龍,而是雲龍。


    那是天邊一片雲,似真龍的形狀!


    那種相似,可不是憑想象力攀附的,而是真的龍形。龍首、龍角、龍須,一應俱全,除了顏色純白質地輕易,活生生就是一條雲中龍。


    且此龍隻有半身,龍頭從雲中探出,半身藏在雲霧中,隻露一龍爪,應了那句“神龍見首不見尾”。


    “那是……龍淵的手筆吧?”


    雲龍的正下方,就是集合地白城。在白城上空,維持著這樣一朵惟妙惟肖的雲,遮天蔽日,不懼風雨,那要什麽樣的手段?


    以天地為底材,白雲為術器,本身也是一種大氣魄。往常,隻有劍客的劍法、劍象才有這樣的氣象,如今符劍師也能做到了。


    江神逸挑眉道:“這算是昭告天下,獨屬於符劍師的大會開始了!”


    是獨屬於符劍師的大會,也是獨由龍淵主持的大會。龍淵之龍,如日在天。


    白城在望。以能看見天上雲龍為起點,越靠近白城,氣氛越熱。漸漸道路上有了行人,大多是年輕人。有的兩人結伴,有的更多些,偶爾有獨行的。


    最小的符劍師勢力都是兩個弟子,人多者有可能是大勢力。不過也不一定,湯昭他們就是四個人結伴,卻是兩個小勢力結盟。又不是隻有他們會結夥。而那些獨行的,更不知是是什麽路數,也可能是小勢力弟子不足,隻能選出一個來參會,也可能是大勢力自矜,不屑於人多取勝,認為隻派出一個弟子就足以揚名立萬。


    路上符劍師多了,就多了很多風景。符劍師和一般人打扮總是不同,多多少少會佩戴一些外形獨特的術器,拉風者如江神逸的雙翅,低調者如湯昭的罐子。


    隻見道路上有人頭頂五彩冠冕,有人穿著奇裝異服,有人白天打著燈籠,有人晴天撐著傘。趕路的方式也不止騎馬走路,有奇形怪狀的車子,五花八門的坐騎,還有浮空而行,拖煙帶霞的。


    這些人如在外麵大路上行走,難免令人側目,但此地來者都是年輕活力的符劍師,此時氣氛起來了,通往白城的大路反而成了“秀場”,大家抓緊時間把最炫目的術器拉出來展示一番。


    幾人受了感染,不免躍躍欲試。湯昭勸道:“師兄,你的翅膀還不出來亮相?風雷卷起,這裏麵誰能比你快?”


    江神逸有些意動,緊接著道:“你呢?我記得你也有輛好車,論風光不比我的翅膀差,怎麽不拿出來?你要拿出來,所有人都得看你表演。”


    車莎吃驚道:“大哥有奪目的飛車嗎?”


    湯昭搖手道:“不是飛車,行路的車。除了好看點兒,沒別的優點。”他還真製造了一輛術器車,造型仿造陳總家鄉的交通工具,不過那是他中二心爆棚私下裏做出來自己玩的,眾目睽睽下亮出來還是有點尷尬。


    車莎打算繼續攛掇湯昭拿出壓箱底的寶貝來,就聽前麵有人道:“好啊,以符劍師的方式一決勝負吧!”


    湯昭一下子看向江神逸。


    江神逸反問道:“看我幹什麽?又不是我喊得。”


    周圍的人微微嘩動,接近著往前方聚去。


    顯然有熱鬧,大家都要看啊。


    隻見一片大石下,兩個少年相互對峙,各自拿著符筆,擺開了寫符的姿勢。


    中間站著一個少女,道:“好,我來見證。規則是一次增長一符。我來出題——”她目光四周看,似乎是找靈感。


    “題目是——飛!左手先!”


    左邊那少年開始飛快的在大石上寫符式。是兩個基符組成的初級符“飄起”。


    右邊那少年不假思索在下麵寫,是三個基符組成的初級符式“浮空”。


    左邊接著寫。


    湯昭很快看懂了,這比試和之前江神逸他們玩的沒多大區別,也是出一個題目,大家各自寫不同的符式,看誰淵博。他們這個儀式感更強些,每寫一次必須要增加一個基符,數目不能亂。符式越寫越長,肯定越來越難。


    不過,比起寫不出就要炸的傳雷遊戲,這個遊戲就斯文太多。


    湯昭跟著圍觀,心中默默跟著寫。一直到十二個基符,其中一人頭腦冒汗,連數十個數寫不上來,登時被判負。


    此時不但湯昭還綽綽有餘,烏孫童和車莎也覺得對方不如自己,不免自得。


    眾人嘩然一陣,看了熱鬧之後各自散了。


    江神逸評價道:“隻是比符式數量和記憶力,這個遊戲沒什麽意思。”


    湯昭點頭,這就跟詩詞的“飛花令”差不多,集句而已,並非作詩,酒席上玩玩還可以,朝廷開科舉,真正選可用之才不可能考這些。


    走了兩步,又見前麵有群人圍著,似又有熱鬧。幾人饒有興味地擠進去。


    隻見裏麵是幾個人圍坐,正在……打牌。


    不過這不是尋常的葉子牌,而是一種符式牌,似乎每張牌上都有一個基符,牌庫裏是幾百張牌,每個基符有幾張,湊齊幾套,大家摸出基符,組成符式打出來互相比試。


    至於符式如何比試勝負,似乎是有一套類似“拳頭剪刀布”一樣的規則,還是相當複雜的,一時也捋不明白。


    眾人雖隻是安安穩穩坐著,牌局廝殺卻十分刺激,牌局瞬息變幻,勝負頃刻顛倒,周圍不乏閑不住者支招加油,分了勝負時更是大呼小叫,歡呼聲、歎息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看了一會兒,車莎道:“這個牌叫什麽?挺有意思的。”


    這話一出口,登時有幾道目光射來,多以詫異、鄙夷為主。那意思似乎是說:“怎麽有土包子連符牌都沒見過?”


    湯昭也感受到了這種無聲的鄙視,頓時覺得沒意思起來,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就暫且先退出了。就聽身後有人道:“九州之地的符劍師,還有人不會打符牌嗎?哦,看樣子是外州來的,那沒事了。”


    九州……即傳統的內九州。


    雲州也好,涼州也好,都可算邊緣之地,區別於傳統的內九州,屬於外十州,雖然武德充沛,終不如中原底蘊深厚。雖然湯昭等人自信十足,認為胸中才學、手上功夫都不落於人,但心底對於中原還是心存敬仰的。


    隻是這敬仰在一路上見各種慘狀輕了不少。什麽雁州、雍州,各種天災人禍,生民困苦。說是中原,也未必比邊疆好啊。


    此時,幾人均想:你們都民不聊生了,會打牌了不起啊?


    雖然十分不爽,但也不便下場玩牌。玩牌應該是玩不過老玩家的。人家浸淫多年,各種組合套路早爛熟於心,就算臨時去學,悟性再高也要學一陣子,那就太浪費時間了。爭雄也不在打牌上麵。


    一路前行,就見路上這樣的小聚集還挺多,都是簡單的小爭鋒,以遊戲形式為主,鬥牌、鬥符、鬥智、鬥力。可見中原九州的符劍師寓教於樂的小遊戲還挺多的,這也是底蘊的一種。符會還沒開,外麵倒有些園遊會的熱鬧了。


    但遊戲就是遊戲,也許脫胎於真刀真槍,但多年玩下來,已經有自己一套玩法,和真正的爭鬥相差甚遠。


    正想著,白城就在眼前。


    白城建在山坡上,旁邊是一大片蓮花池。白雲之龍盤繞山巔,仿佛與山、城、池融為一體。


    這座山原本也是終年積雪。數十年前劍州至此經過,改變了環境,從那時起便日漸地熱,峰腰化為一大片池塘。池水溫熱,仿佛溫泉。池中蓮花盛開,白蓮、紅蓮、黃蓮,花開燦爛,香氣清芬。


    好池,好水,好蓮花。


    湯昭看到這清澈的水流,突然心中一動:


    這……要素好齊全!好想在這裏召喚一下仙女姐啊!


    可惜啊,這裏有人看。不然他路上得到的幾樣極品材料,真該拿來換更極品的才是。


    蓮池安靜,與山下的喧囂完全不同,隻有岸邊青石上,坐著幾個年輕人在釣魚,專心致誌,仿佛要釣到地老天荒。


    池水之畔有城,城牆雪白,幾乎與遠處雪山融為一體,是為白城。


    白城是座小城,城高不過數丈,人口不過上萬,平時很是清淨,此時卻有一番熱鬧。隻見城門口豎著一根高竿,上麵連著數條繩索,繩索上彩旗飛揚。


    仔細看去,那些彩旗竟寫著是一個個勢力的名字。大略一數,竟有上百,端的五彩繽紛。


    湯昭忙湊過去,想看看自家琢玉山莊的名字,找了許久,才在不起眼處找到一麵黑旗。


    就聽有人介紹道:“五色旗,金銀銅鐵依次降低。以黑旗為最低,綠旗稍高,白旗更高。金旗最高。上麵七彩旗是七大勢力,那是別人不用想的。”


    湯昭雖知琢玉山莊是小勢力,但位列最末等,心中不甚舒服。但若說自己勢力比人強,好像也沒有論據。


    五彩旗下,又掛著兩麵木牌,一麵是“新符榜”,是給年輕符劍師排位的,隻有幾個名字。


    另一麵,則是座次表。是七天後本次符會大宴會的座位。


    湯昭和江神逸湊過去再看,都忍不住道:“這……這又是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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