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穿梭,白駒過隙,一年又一年。


    第一年,湯昭按部就班的學習,按部就班的進步。在一年之內學全了基礎符式,內外功穩步進步,已經可以被正經的稱為“俠客”。


    第二年,湯昭開始自製術器,充分開發眼鏡外掛,把一身武功升級換代,連著各種資源也能以次換好。在外掛的助力下,他的進步陡然加快,以反常的速度將內外功練就圓滿,進而修行玄功,正式踏入散人境界。同年,開始中級劍符師的修行,在年底做出了複合符式的精品術器。並拉著幾個師姐師兄入夥,在九皋山腳下開了自己第一間店鋪。


    第三年,湯老板通過店內生意置換了大量術器,手頭越發充裕,進步再度加速。偶然機會下,他又進一步開發了眼鏡的新外掛功能,進步速度再度爆炸式飛升。武功、符式、創業,都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進步著。


    琢玉山莊上下都震驚他不合常理的、越到後麵反而進步越快的表現,但時間並非隻為湯昭流動,其他人也各自在經曆、進步著。


    冬去春來,又是一個冬天過去,到了初春時節。


    山上的積雪尚厚,山下的雪已經化了,從山中流出溪水帶著細細的冰淩,兩岸的河灘上,草色新綠,似有似無。


    山腳下新修的黃土路上,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行色匆匆,大踏步的飛奔。


    他滿麵風塵,顯然趕了不短的路,但速度依然不慢,雖然隻是步行,迅捷卻不遜於快馬,顯然輕功不俗,。


    突然,天空傳來戾叫,一道猛禽的影子掠過蒼芎。


    青年聞聲抬頭,目光追著那道影子直抵天際。


    “嗖——”


    一支箭從他背後射來。


    那青年早有察覺,就地一滾,躲過箭頭,轉身起來,目視身後一叢灌木叢,喝道:“滾出來!”


    話音未落,五六個白袍人從草木叢中竄出,將他半包圍住,大聲道:“小賊,你跑不了啦!”


    那青年壓低了嗓子,道:“我沒想逃!”刷的一聲,從腰間拔出劍來。


    那是一把寬闊的大劍,劍身泛著暗啞的金屬光澤,似乎已然生鏽,不複當年的鋒利。


    其中領頭的白袍人一眼看見了那大劍,麵露不屑,道:“小賊,原來是個窮鬼,怪不得到處偷盜。可惜偷到我百雄山,是你打錯了主意。太歲頭上動土,真是狗膽包天,上,撕碎了他!”


    幾個白袍人各自抽出刀來,撲了上去。另有兩個白袍人在旁掠陣,手各自攏在袖中。


    那青年夷然不懼,舉劍橫掃,先護住自己,再肆機攻敵。


    白袍人人數眾多,雖然沒有用劍的,刀法都十分精熟,而且出招狠辣,招招用險,相互之間似還有劍陣之類的配合。


    那青年被逼的手忙腳亂,突然用劍直接去撞白袍人的刀。


    隻聽嚓的一聲,半截刀身飛出出去,竟被一劍削斷。原來那巨劍其貌不揚,竟是一口利刃。那青年一擊得手,乘勝追擊,左右分劍,巨劍揮舞處,兵刃碰之立斷,竟無人可以阻擋。


    領頭白袍人怪叫道:“點子的青子鋒利,不可硬當!快出暗青子!”


    眾白袍人往旁邊一分,露出身後掠陣的白袍人,兩個白袍人同時甩袖,各種暗器雨點一樣飛出。


    那青年忙止住前衝之勢,揮劍來擋,左右挑撥,砸飛不少,但那兩個白袍人站位刁鑽,暗器覆蓋毫無死角,把那青年逼的左支右拙,難以招架。那青年幾次想要衝上去先殺一個,旁邊又有他們的同伴幹擾,始終難以寸進。


    不一會兒,那青年啊了一聲,左手垂了下去,顯然受傷。


    旁邊的白袍人大喜過望,又是一陣暗器雨,那青年人且戰且退,退到路邊一株大樹前,背抵著大樹,不必擔心背後,方才勉強支持。不多時腿上又中一箭,身子靠在樹幹上才能站直。


    眾白袍人眼見他必死,倒不急著下殺手,持著兵刃圍住他,喝道:“小賊,把東西交出來,給你一個痛快。”


    那青年此時依舊冷靜,道:“我會怕死嗎?”


    一個白袍人冷笑道:“跟我們逞英雄?死再容易不過了。就怕沒那麽容易死。譬如我先要你一隻眼睛——”用刀尖戳了過去。


    突然,白袍人眼睛一凸,仿佛被從背後重擊,整個人向前趴倒,


    與此同時,眾白袍人眼睜睜的看見光芒一閃,那白袍人已經倒在地上,這麽多人這麽多視角,竟無人看見是誰動手。


    穀謗


    有鬼!


    這些人都是刀頭舔血的凶徒,早不信鬼神,連陰鬼都不信,但眼前的詭異場景,隻能讓他們覺得是鬼。


    嗚——嗚——


    又是那種戾叫。


    那是貓頭鷹的叫聲!


    貓頭鷹又叫報喪鳥,專報凶信,叫聲雖不如何淒厲,卻充滿不祥。此時眾人聽到更不寒而栗!


    一聲報喪,數道流光!


    流光仿佛從另一個世界而來,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從發生到熄滅。


    撲通!人身栽倒。


    站在最中央那個白袍人呆住,幾聲戾叫的工夫,眼前竟陡然沒了幾個站立的人。他恍惚再回頭四顧,周圍一片空地,更無一個人影。


    突然,他後背一痛,眼前一黑,自己也栽倒在地。


    臨死前,他低頭看到了自己身前的噴湧的鮮血,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別人不是沒見血嗎?怎麽我會流……血……


    青年從最後一人身上拔出長劍,劍尖杵地,勉力支持著身體,大聲道:“是八師弟嗎?”


    遠處有人叫道:“大師兄,是我。”


    一個十五六歲的白衣少年遠遠跑了過來。


    那少年迎著日光而來,一眼看去,還看不到他相貌,先看到少年的身影融在清晨的陽光中,明亮又溫暖。


    青年覺得目眩,閉上眼,又睜開,方看清了少年的臉。


    隻見那少年眉目清正,豐神俊朗,一雙眼睛神采流光,粲若昭輝,身高雖隻中上,但因為體格勻稱,顯得身材修長,一身溫文的書卷氣中藏不住如驕陽一般的少年氣。


    青年一時有些不敢認,難以置信道:“九師弟?”


    少年快步到了跟前,道:“是我啊,大師兄,這才一年就認不出來了?傷勢怎麽樣?”


    青年才想起自己中了暗器,按住傷口道:“不礙事……”


    少年忙幫他割開衣服檢查傷口,青年靠在樹上,笑道:“確實是認不得了。我才下山一年,山上好像過了十年。我走時記得你還是小孩子,比我還矮半個頭,如今一見,長高了好多,都跟我一樣高了。真好,更有些大人樣了。”


    少年湯昭一笑,笑容中又帶出幾分稚氣,露出十五六歲該有的神情,道:“也沒變那麽大吧?確實長高了幾寸。樣子也沒怎麽變。倒是師兄你——”他一眼看到青年神色憔悴,鬢角竟帶了斑白,心中暗驚,一時默然。


    那青年自然是琢玉山莊的大師兄石純青,他溫和道:“不僅個子長高了,武功也漲了很多。剛剛人未至,劍先到,是禦劍術嗎?”


    湯昭道:“是。剛學沒多久。我遠遠看著您這邊作戰,來不及趕過來,就讓劍先來了。”剛剛那一道流光當然就是劍光了,有術器就能用禦劍術,湯昭當然不缺術器。


    石純青歎道:“真快,真快啊。我離山前你還是個小俠客,剛學玄功,還沒練出罡氣。一年時間連禦劍術也會了,罡氣也該練成了吧?”


    湯昭點點頭,他想起師兄因為天資不夠同時學武和符式,固以符式為主,武功一直不上不下,罡氣也沒有練成,便不在師兄跟前多提,隻道:“看樣子傷口倒不像有毒,還是小心點好。咱們的店就在附近,我扶你去店裏休息一下。”


    石純青蹙眉道:“我知道你的店。但我要趕緊回山——”剛說完,身子竟支持不住,漸漸軟倒。


    湯昭托住他,道:“你幾日前受過傷?雖然當時愈合,現在傷口又破裂了,血都止不住,必須要好好敷藥包紮。店就在前麵,咱們去店裏。我再叫八師兄下山借你上去。”說罷不由分說將石純青背起來,往前跑去。與此同時,一隻灰色的貓頭鷹撲了過去,停在湯昭腦袋上。


    石純青雖然失血,傷口又疼痛,語氣卻盡是輕鬆:“這是師妹的貓頭鷹啊,她給你的?已經這麽聽你的話了。剛剛看它飛過,我還以為是師妹來了。”


    湯昭也用輕鬆地語氣道:“也不能說是送我的,是店裏用得上的嘛。師姐也在店裏掛了總監的職務,她就出了好多貓頭鷹做物流。”


    石純青道:“就是你那個賣弟子作品的小店?我走的時候你還在籌備,現在都開起來了?叫什麽來著,我記得是——”


    道路盡頭,坐落著一座寬敞的店房,通體紅白黑三色,搭配甚是炫目,一條條顏色扭在一起,仿佛要旋轉起來,招牌竟然頂在屋頂,四個大字——“白玉生暉”。下麵又有“精品店”三個小字,還掛著大大的貓頭鷹頭像,貓頭鷹嘴裏還叼著一根紅色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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