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將手上的mp18上膛,接著看向旁邊一臉澹然的小白臉:“長穀君,發生了什麽事情,德國警察為什麽會出動?”


    “不知道,抓盜賊或者有人死了吧,不用太緊張,這裏是大日本帝國使館,警察不會衝進來。”說話者竟然是應該在滬上的長穀良介。


    他說完白了對方一眼,心裏對這幫粗魯的關東軍馬陸們愈發看不上眼,真是愚蠢,如果是德國人抓他們,憑這十幾個人能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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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啊,自己突然被東京來的特使扔到郵輪上執行所謂的秘密任務,來不及跟大雄匯報相關的情況,不然這次又能撈上一大筆了。


    長穀良介慵懶的坐在凳子上打了個哈欠,暗戳戳的罵起了土肥原和外務省高層,要不是這兩方多事,他又怎麽會來到這個鬼地方。


    他出現在這的原因很簡單,關東軍收到破壞中德武器圖樣移交的任務後什麽都沒要,就要了一個中國問題專家,還得是外交人員。


    這兩個要求不過分,關東軍沒有派職業間諜執行這種送死的任務,隻是找了一批經過情報訓練的士兵行動,這些人根本不懂外語。


    從東北到歐洲一萬多公裏,語言不通寸步難行,另外任務還涉及到國民政府,加入一個熟悉民國情況的成員可以更好的完成任務。


    日本外務省研究了半天,發現剛剛擔任滬上領事館情報部副部長的長穀良介,完美符合了這兩個要求,不愧是他們的特高課之花。


    首先在軍方和其它情報機構於金陵多次折戟沉沙的情況下,唯有對方領導的情報人員順利潛伏,稱其一句中國問題專家絕不為過。


    加上同文書院的履曆,懂得幾門外語的優勢,沒有比他更加合適的人選,就這樣,長穀良介告別了十裏洋場的燈紅酒綠到了這裏。


    屋裏的關東軍行動人員聽到他的解釋,紛紛用力點了點頭,大日本帝國不是任人欺淩的弱國,歐戰時期曾經還在魯省打敗過德軍。


    所以德國人不可能冒著兩國關係破裂的風險進入大使館,也沒有任何理由抓他們,畢竟刺殺行動還沒開始,對方總不能未卜先知。


    不過半個小時後,大使館的三等秘書黑著臉走進來,看到關東軍人員一個沒少鬆了口氣,然後將長穀良介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道。


    “長穀君,這幫馬鹿剛剛沒有出去吧,你們的目標毛毅可在幾十分鍾前被人刺殺了,據他的護衛人員所說,凶手是帝國的情報人員。


    現在德國方麵要求大使予以解釋,交出行刺的凶手,否則就要向帝國提出正式外交照會,此事跟柏林大使館無關,需要你做決定。”


    “納尼?”


    長穀良介眼珠瞪得溜圓,自己等人還沒來得及行動,目標怎麽就遇刺了,原本他想到時候露個破綻放走對方,這下倒是用不著了。


    琢磨了一會,他肯定的搖了搖頭:“他們沒有出去,這點您可以向貴館的警衛人員核實,而且按照計劃行動時間是今晚,不是日間。


    我認為這裏麵一定有誤會,請您和大使先生放心,中國人和德國人沒有證據,最後的結局很可能是大事化小,不會影響日德關係。”


    長穀良介胡扯了一通,打定主意不管怎麽著不能背這個鍋,他來德國是協助任務,不是領導,出了問題大使館應該找的是關東軍。


    一樣是同文書院畢業的三等秘書聽出了他話裏的潛台詞,瞄了瞄一無所知的關東軍人員,什麽也沒說轉頭走出了房間向大使回令。


    “八嘎,非國民...”


    先前詢問發生什麽事情的中年男人見狀小聲罵了一句,外務省的人太過分了,自己怎麽都是帝國的陸軍中佐,此人竟然無視自己。


    隨即他盯著臉色陰晴不定的長穀良介,心裏跟貓抓似的,有心想問問具體情況,又怕得罪了這位豪爽的外務省俊傑,吃人手短嘛。


    等長穀回過神,看到他抓耳撓腮的樣子心裏一樂,沉痛地通報了最新情報,表明了他們的尷尬處境,要求對方立刻與關東軍聯絡。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問問是不是有兩隊人員在執行任務,這是秘密情報行動的慣用手段,一明一暗,並且互相不知道各自的存在。


    中佐聽完愣住了,他就是一個野戰部隊出身的半路特工,哪知道這種事,將信將疑之下讓報務員去大使館電報室向東北發電核實。


    總之毛毅可遇刺把德國人和日本人搞得雞飛狗跳,雙方都在利用各種渠道尋找線索,隻是一方是為了追責,一方是為了擺脫嫌疑。


    而左重和特務處人員收到消息立馬趕到了德軍的醫院,毛毅可正在這裏接受救治,柏林城所有的外科高手都被軍方征調到了此處。


    不光是醫生,穿著警服的柏林局警察,穿著軍裝的國防軍軍官以及一個穿著便衣的壯漢,將狹窄的手術室門口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到醫院,左重薅住帶隊警衛的脖子惡狠狠問道,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嚇得特務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個紕漏出得確實太大了。


    保衛工作沒有失誤一說,失誤就代表失敗,毛毅可沒死還好,萬一死了,那特務處這幾年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威名便會一朝散盡。


    帶隊警衛哭喪著:“毛廠長見過一個朋友正要上車,一百多米外的樓頂有人突然開槍,幸虧其他弟兄拉了一把,子彈隻打中了肩膀。


    長官,我願接受軍法處置,這件事跟別人無關,是我沒有按照規定檢查製高點,但凶手一定是日本人,我聽出那是三八式的槍聲。”


    “哼,回頭再收拾你。”


    左重咬著牙將他推開,用不熟練的德語跟坐立不安的穆赫上校打了聲招呼,結果對方敷衍的點點頭,繼續焦急的看著手術室方向。


    所有人都不再說話,醫院走廊裏安靜的連根針掉下都聽得見,路過的護士和醫生發現這裏有一大群軍官,紛紛閉緊嘴巴加快腳步。


    一個多小時後。


    手術室門口的燈滅了。


    一個醫生推開木門走出手術室,向眾人說了一個好消息,手術非常順利,他們成功取出了毛毅可肩部的子彈並進行了消毒、包紮。


    現在隻要精心修養些時間,未來毛毅可的生活和工作都不會受到影響,介紹完情況醫生還把一枚稍微有點變形的彈頭交給了穆赫。


    “日製有阪6.5mm步槍彈。”


    左重在旁邊冷聲說道,在場的人辨認完也點點頭,大家都是玩槍的行家,自然知道這是三八式所用子彈,是日本軍隊的製式武器。


    穆赫跟一個穿著皮衣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皮衣男子默默退出人群快步離開,這一幕被歸有光看了個正著,悄悄拉了拉左重的衣擺。


    左重輕輕搖頭,他一來就注意到了這些人,因為隔著老遠就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同類味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恐怕是蓋世太保。


    涉及到德國國內的重大桉件和政治保衛工作,蓋世太保肯定是會摻和上一腳,有意思的是,穆赫是幹什麽的,為什麽能命令他們。


    穆赫不知道自己的動作被特務處察覺,確認毛毅可沒有生命危險後一屁股坐到候診椅上,長長地吐出了兩口氣,事情還不算太糟。


    隻要人活著,計劃就可以繼續實施,大不了時間延後一點,在整個國家戰略麵前,自己必須有耐心,反正民國人現在也走不了了。


    想到這裏,手術室推出了一輛手術推車,毛毅可緊緊閉著眼睛躺在上麵,麵色異常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肩膀的位置裹著一層紗布。


    左重走過去抓著他的手腕,脈搏稍稍有點快但很有力,看來醫生沒騙他們,重新恢複健康就靠修養了,萬幸啊,真的是老天保佑。


    見毛毅可無事,警察局的人留下幾個警衛就走了,軍官們也走的走、散的散,現場隻剩下穆赫和其手下,看樣子是準備貼身陪護。


    這副做派不管是真是假,最起碼態度上沒有可以指責的地方,嚴格說起來遇刺的責任在毛毅可自己,德國人這麽做算是仁至義盡。


    穆赫叫來醫院工作人員,要了一間高檔病房,又囑咐醫生用最貴最好的藥,全部安排妥當坐到了病床旁邊,等待曾經的學生蘇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毛毅可眼皮慢慢翕動,最後睜開了眼睛,見到左重和穆赫露出苦笑,想要說話嗓子卻疼得厲害,隻好點了點頭。


    中了槍還可以活蹦亂跳的神人終究是少數,何況是三八式這樣的軍用槍支,或許是射擊角度的問題,毛毅可沒截肢已經是走運了。


    “噔噔噔...”


    就在眾人感歎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房門,一個小特務進來遞給左重一張文件,輕聲匯報是金陵方麵來的加急電報,事關本次任務。


    左重接過來看完皺起眉頭,看了看半死不活的毛毅可,無奈的貼到對方耳邊說了幾句話,毛毅可一邊聽,一邊指了指床頭的水杯。


    穆赫反應很快,連忙起身拿起水杯給對方喂水順便勸說:“毛,慢一點喝,失血過多人就很容易口渴,但短時間不能攝入太多水分。”


    “謝...咳,謝謝。”


    用水潤了潤嗓子,毛毅可艱難的道了聲謝,緩了一口氣後斷斷續續說道:“穆赫上校,我國政府發來電報要求我盡快查驗武器圖紙。


    可你看我現在的樣子,能不能請你將圖紙運來柏林,我養傷期間先行校...對,等傷好再去符騰堡州檢查武器樣品,磋商具體細節。”


    穆赫有些遲疑,思考良久表示要請示,這不是他能做主的事,好在經過毛毅可的一再懇求,他暫時離開醫院去向所謂的上級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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