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處長,你快看。”


    熱鬧的伊斯坦布爾街頭,歸有光指著叁個拿著奇怪樂器演奏的老人興奮喊道,路過的土國人見他這幅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紛紛大笑。


    “閉嘴吧,那是卡龍琴、烏德和羊皮框鼓,你他娘多看點書好不好,不要給老子丟人。”左重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恨不得轉身就走。


    從上午離開盎特萊蓬號起,這家夥看到什麽都大呼小叫一番,連路邊賣紅茶的移動攤販也覺得稀奇,哪還有一點黨國精英的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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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蛋視頻,沒有就在審核)


    左重冷哼一聲,伸手從身上的Safari襯衫掏出一張土圖貨幣遞給了微笑點頭的老人,不管是穿著還是行為,就像是一個普通遊客。


    不光是他,毛毅可、歸有光以及在附近巡視的小特務們,此時也換上了西方冒險家的服裝,猶如一群中國版的印第安納瓊斯博士。


    伊斯坦布爾屬於典型的地中海式氣候,夏季炎熱幹燥,冬季溫和多雨,在冬天過後氣溫會在短時間內上升,穿著長袖襯衫正合適。


    “走吧,去蛇窩酒吧。”


    左重扶了扶頭上的西部牛仔帽,鑽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他人保護著毛毅可快速跟了上去,穿行在充滿異域風情的古老街道中。


    眾人邊走邊欣賞著與民國截然不同的風景,不過沒有歸有光那般激動,遇到有趣的事情頂多多看兩眼,注意力還是放在了任務上。


    離開郵輪進入陌生地域,最緊要的是搜集情報,在這種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相通的地方,搜集情報肯定要靠特務處的當地站點。


    值得慶幸的是,自從左重擔任情報科長,就一直很關注國外情報網的建設工作,作為歐亞情報中心的伊斯坦布爾自然是重中之重。


    而蛇窩酒吧就是約好的接頭地點,那裏同樣是很多國家間諜的溝通場所,在不牽扯到自己祖國的情況下,交換情報是正常的操作。


    “加快速度,保持戒備。”


    左重看了看手表提醒道,距離接頭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過了這個時間就隻能等明天,可火車在下午出發,所以必須盡快接上頭。


    特務處眾人和毛毅可加快了步子,走了一段時間進入了居民區,行人漸漸變少,建築物也變得殘破不堪,不複市區的精美與華麗。


    看來到土國的貧民區了,跟所有國家的貧民區一樣,這裏的道路四通八達、治安溷亂、賊眉鼠眼的強盜小偷躲在陰暗處虎視眈眈。


    “歸有光,帶人探路。”


    麵對複雜的環境和地形,左重心中有點不安,於是打了個手勢叫來大光頭,讓對方看看前麵有沒有埋伏,防止日本情報人員偷襲。


    他要是日本人,大概率會選擇在這種地方動手,因為無論行動是否成功都方便撤退,這麽多的路口,土國軍警人員根本封鎖不了。


    “是,副處長。”


    歸有光沒再嬉皮笑臉,點了叁個行動小組出身的特務,分成兩隊沿街道兩邊警惕搜索,偶爾停在某扇破破爛爛的木門前對內張望。


    剩下的人也大略分成兩隊,一隊斷後一隊居中,叁叁兩兩的跟在後麵,隊伍之間隔了二叁十米,免得所有人同時暴露在射界之中。


    左重將手放進褲兜裏緊緊握住了手槍,感謝土國海關機構的貪汙成風,隻要鈔票到位,什麽武器啊,什麽通訊器材啊,統統放行。


    就這樣前進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從港口附近轉移到了伊斯坦布爾的老城區,看到越來越多頭戴費茲帽的土國百姓,眾人這才放鬆。


    “.....吱”


    歸有光根據接頭地圖走到一間沒有標誌的店鋪門口,用力推開了大門,大門發出生澀的響聲,一股濃重的氣味順著門縫迎麵撲來。


    隻見漆黑的店鋪裏點了一盞微弱的油燈,加上被封死的窗戶和眾多香煙冒出的煙霧,讓人弄不清這裏麵到底藏了多少個妖魔鬼怪。


    他捂住口鼻將大門拉開,借著陽光終於看到了屋內的陳設,有十幾張圓桌圍繞著吧台擺放,吧台後麵則掛著一副畫著毒蛇的油畫。


    “見鬼,快把門關上。”


    “新來的小子,你想死嗎。”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圓桌邊坐著的煙鬼和酒鬼見到陽光就像是見到了毒藥,一個個扯著嗓子用英文、法文或者其它什麽語言叫嚷起來,現場一片溷亂。


    這些人可不是嘴巴式,說話的同時有幾個人拔出手槍放到了桌子上,一臉挑釁的看著門口的歸有光,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槍的意思。


    “別擋路,先進去。”


    歸有光身後響起左重刻意變啞的聲音,然後他就帶著五六個身高馬大的特務走進了喧鬧的蛇窩酒吧,剛剛說話的人這下都閉嘴了。


    在場的人都是行家,進來的這幫人行動矯健、手腳粗大、目光有神,到了陌生環境自動占據有利的攻擊位置,精銳,標準的精銳。


    伊斯坦布爾什麽時候來了如此多的行動好手,看樣子對方來自於東方,難道是日本人,不對,日本人沒有這麽高,眾人各有猜測。


    “嗬嗬。”


    左重站在陰影裏環顧一周,發出了一聲冷笑,在所有顧客的注視下走到一張圓桌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朝著對麵的男人說了一句話。


    “知道我是誰吧。”


    “知...知道。”


    男人問聲有些坐立不安,小聲用中文回道:“您是左科長,啊不,是左副處長,卑職在金陵的時候見過您,有幸聆聽過您的教誨...”


    “好了,廢話就不用再說了,伊斯坦布爾這兩天有沒有可疑的人出現,尤其是東方人,能不能打聽到。”左重不耐煩的打斷了對方。


    男人思考了一會,語氣有點不確定:“我的線人沒有收到風,要不您在這等一等,我出去打幾個電話問一問,說不定會有最新情報。”


    “恩,去吧。”


    左重沒有廢話,對歸有光點點頭,讓他跟著伊斯坦布爾站的人去打電話,天高皇帝遠,沒人知道對方是否可信,加點小心總沒錯。


    男人起身微微鞠躬走了出去,這讓蛇窩酒吧裏的眾多顧客眼前一亮,他們知道這些人的來曆了,原來是國民政府方麵的情報人員。


    並且坐在圓桌旁的肯定是個高層,有點意思,中國人派這麽多特工來土國幹什麽,是路過,還是這裏發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咳咳。”


    似乎發現了人群的騷動,警戒的特務們提高警惕,其中一人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酒吧頓時變得無比安靜,在場的人都低下了腦袋。


    雖然對中國人的到來感到好奇,但小命重要,天知道中國人會不會為了保密大開殺戒,間諜們果斷選擇從心,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牆上的掛鍾滴啊嗒嘀的跳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個多小時後出去打電話的男人回來了,他一溜煙跑到了左重的身邊附耳說道。


    “副處長,一個小時前的消息,有十叁個說日文的人乘飛機到了伊斯坦布爾,接著找了叁輛出租車來了市區,下車地離火車站很近。


    他們隨身都攜帶了包裹,體積不大放不下長槍和重火力,最多裝了手槍、手榴彈、衝鋒槍之類的輕武器,但是不能排除本地獲取。


    這個消息的可信度很高,有輛出租車的司機跟我的線人認識,除非他不要老婆孩子,否則絕不敢欺騙我,要不要將人帶給您問問。”


    “很好,帶人來就不必了。”


    左重對日本人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說完讚賞的看向對方:“能用這麽短時間建立起情報網,你是有功的,回去我會親自為你請功。”


    隨即,他不等男人再說話,站起身子離開了蛇窩酒吧,在門口跟對方囑咐了兩句後便帶著手下向著伊斯坦布爾火車站的方向走去。


    這麽行事確實有一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意,歸有光之前監視男人打電話,也知道疑似日本情報人員在火車站出沒的情報。


    眼看著離危險越來越近,他終於忍不住提了一個建議:“敵人先破壞了碼頭的澹水輸送係統,又派人來堵截,明擺著要在此地動手。


    副處長,不如想辦法去東方快車的下一站上車,打亂對方的節奏,咱們人少一輛卡車就夠了,您給我一個小時,我保證帶車回來。”


    “稍安勿躁,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你怎麽知道城外沒有陷阱等著我們,城內至少還有土國軍警牽製,出了城那就隻能任人宰割。”


    左重不緊不慢的走在路上,下巴對著巡邏的警察:“看到了嗎,這幫警察背的步槍,日本人要是不想被打成篩子,就必須速戰速決。


    再說時間拖得越長,對方的火力就會越猛,別忘了,在這裏有錢什麽武器都能買得到,趁他們立足未穩交火,咱們的勝算更加大。”


    歸有光撓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剛想抬頭說什麽,餘光卻瞄到了一個戴著麵紗和頭巾①的女人從長袍下甩出一支MP18衝鋒槍。


    “臥倒!”


    他在第一時間高聲大喊,一把將左重摁到地上,滾向停在路邊的汽車底部,旁邊小特務的反應也很迅速,拽著毛毅可撲進商店裏。


    剩下沒有保護任務的人員跳向最近的掩體,手上拔槍、上膛的動作一氣嗬成,眼睛卻在人流裏尋找、甄別著敵人,表現異常專業。


    “噠噠噠...”


    “砰砰砰...”


    在左重倒地的一瞬間,激烈的槍聲在伊斯坦布爾街頭響起,無數子彈鐺鐺鐺的落在車身上,穿過薄薄的鐵皮將牆麵打得千瘡百孔。


    幸好歸有光及時提醒,不然今天肯定會有傷亡,特務處人員在鬆了一口氣之餘冷靜開槍,可惜對方占了先機,還擊的效果不太好。


    槍聲響得快,結束得也快,敵人打完一輪見收獲不大,毫不猶豫扭頭就跑,行動非常的果斷,絕不是能用錢雇來的普通黑幫份子。


    “別追了!警察來了!快走!”


    再一次藏在車底的左重見手下想去追擊,立刻低喝一聲並和歸有光若無其事的爬了起來,大步流星的朝著火車站的入口進行轉移。


    特務們聽到命令也沒戀戰,一個個把武器揣進懷裏,壓低身體融入溷亂的人群,臉上還露出標準的驚恐表情,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嗚嗚嗚~~~”


    十來分鍾後,一輛噴著白煙的蒸汽火車駛入了月台,鋥亮的外殼上用法文寫著“東方快車”,左重等人簽領完車票澹然的準備登車。


    ------題外話------


    ①雖然凱末爾改革不允許在非宗較(非錯字)場合戴費茲帽、麵紗和頭巾,但長期的習慣和執法力度低下讓法律成了一紙空文,即使如伊斯坦布爾,隻要你不去重要機關轉悠,沒人會管,畢竟奧斯曼時期,帽子是區分信仰、職業和社會地位的重要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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