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會還沒開,左重就被戴春峰叫到了辦公室,老戴主要想安慰下自己的好學生,宮本事件他占了大便宜,左重卻一無所得。


    戴春峰讓左重坐下,笑吟吟說道:“慎終啊,心裏有沒有情緒,你要理解領袖的難處,畢竟你太年輕了。”


    說完親自為左重端了杯熱水,這可把左重嚇了一跳,趕緊起身接過,心說老戴也太誇張了,有點嚇人。


    他趕緊表態:“學生知道老師和領袖的苦心,我還年輕,即使升了中校或者上校,得益的也隻是我一人。


    特務處您是主心骨,您升了少將,這對我們所有人都有好處,現在弟兄們出門辦案腰杆子都硬了許多。”


    左重沒有空泛的表忠心,因為戴春峰不會信,他另辟蹊徑,從受益的角度來說這件事,說明自己不是小肚雞腸的人,請老戴安心。


    果然,戴春峰聽完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左重說道:“你啊,真不愧是左老爺子的孫子,生意做的精明嘞,你能想明白,我很欣慰啊。


    老師送你兩句話,不爭一城一地之得失,不計一朝一夕之榮辱,參悟了這兩句話,你未來的前途比老師要大,畢竟,你還很年輕呐。”


    講到這裏,他的語氣很有些感慨,心中想著自己要是早日領悟這兩句,也不至於才升少將,要知道,他可是人人羨慕的天子近臣。


    蹉跎了這麽多年,再看看意氣風發的左重,怎麽能不讓他心生遺憾,心神恍惚下將為官之道傾囊相授,希望自己的學生能夠明白。


    左重熱淚盈眶:“多謝老師的教誨,學生記住了,不過您正當壯年,委員長又對您信賴有加,說不定學生以後見您,得去軍委會呢。”


    戴春峰聽到這話很開心,軍委會的要員起碼是中將軍銜,左重是變著法的拍馬屁,而且拍的清新脫俗,不露痕跡,李衛差遠了哇。


    兩人又聊了聊,左重趁機把偽滿漢奸的事情說了出來,老戴正是敏感的時候,他要勤匯報,勤請示,不能讓老戴覺得自己有異心。


    戴春峰一揮大手:“這種事你自己決定就好了嘛,我全力支持,需要我出麵的,你隻管說,查案子要緊。”


    對於漢奸,委員長早就說過要殺一批,警告一批,要不是這些人助紂為虐,東北和華北情勢何至於此。”


    “是,我們會盡快偵破此案,就當是學生送給您的晉銜禮物。”左重拍著胸脯保證道,順便又拍了個馬屁。


    “說得好。”


    戴春峰麵帶笑意:“雖然老師我向來兩袖清風,但這樣的禮物我願意收,而且越多越好,多少我都不怕。”


    “是,那學生先走了。”


    左重禮貌微笑,隨後向戴春峰告辭離開了對方的辦公室,在回情報科的路上他保持著微笑,心中驚疑。


    戴春峰說自己真不愧是左老爺子的孫子,生意做的精明,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是什麽,左家的事曝光了?


    不是他多想,而是幹情報這行的,絕不會說沒意義的話,左重想了想,老戴這樣說,應該有兩個意思。


    一是他知道左家坑日本人和漢奸的事情,所以他才說要對漢奸殺一儆百,二是他不會追究左重的責任。


    這算是一種交換嗎,左重若有所思,可能戴春峰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他把這件事摁了下去,可以說保護自己,也可以說留了一手。


    如果左重這次不依不饒,說不定左家的事就會曝光,到時戴春峰再出麵拉自己一把,自己會懷疑他嗎?


    “呸,幹特務的心都髒!”


    左重心裏暗罵一聲,回到情報科立刻召集了會議,商議針對偽滿漢奸間諜的偵查工作,奈何不了戴春峰,先拿這幫王巴蛋出出氣。


    會議室裏,古琦、宋明浩,鄔春陽、歸有光以及第一次參會的沈東新依次坐著,聽著左重介紹著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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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偽滿間諜,接受過關東軍的訓練,潛伏事件很長,人數未知,近期可能會有大行動,這就是所有線索。


    “情況就是這樣,宮本離開前向我透露這個重要情報,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線索,大家暢所欲言,看看從什麽地方入手偵察比較合適。”


    左重說完點燃一根煙,給眾人一些思考的時間,他已經有了些思路,但是還是想先聽聽手下們的意見。


    一根煙結束,他摁滅煙頭,看向古琦:“老古,你先談一談吧,你在行營調查科有沒有接觸過偽滿的人?”


    他這麽問,是因為行營那邊的反諜工作,主要麵對的是地下黨和國內勢力,說不定就跟偽滿打過交道。


    而古琦從沒有說過自己以前的經曆,檔案裏也沒有記載,趁這次機會正好探探底,說實話他有些好奇。


    “確實碰到過。”


    古琦眼神陷入了回憶:“那是民國二十一年的事了,當時調查科抓到一個很奇怪的間諜,身份資料沒有任何問題,除了攜帶了武器。


    當時調查科認定此人是地下黨方麵的,給他上了很多刑訊手段,說實話,不比咱們情報科招待日諜的手段差,可對方就是一言不發。


    這就讓更多人確信他是地下黨的間諜,因為除了他們沒人可以這樣嘴硬,不過後來在此人隨身的物品上,我們有了一些意外收獲。”


    我記得是一枚玉佩,上麵寫了些亂七八糟的字,不是漢字也不是外文,最後是一個曾經參加過首次起義的老長官認出,那是滿文。”


    “滿文?就靠這個確認的??”


    左重有點疑惑,前朝外流的古董非常多,調查科不會靠一個滿文玉佩,就確認對方是偽滿方麵的人吧。


    古琦喝了口茶:“當然沒有這麽容易,後來我們將此人的家小與親屬,一共三十六口都請來,在殺了二十多人後,此人終於開口了。”


    嗬。


    在場的人對老古刮目相看,沒看出來這家夥原來這麽狠,殺了二十多個人,說起來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古琦見大家的眼神,連忙解釋道:“當時我沒在場,也是聽人說的,據此人供述他是偽滿的間諜,目的是觀察和記錄西南的戰情。”


    左重點點頭,看來自己對偽滿間諜的認識有點不足,對方不是軟骨頭,不是後世演繹的那樣懦弱無能。


    “古副科長,此人的情報和行動能力如何?”鄔春陽問了一個關鍵問題,試圖從訓練角度看看對方的成色。


    古琦回道:“一般,就是靠著意誌在堅持,隱藏行跡和身手都非常普通,否則也不會被行營調查科抓到。”


    好吧,看來他對自己的老單位很是看不起,不過這不能說明什麽,畢竟情報說了對方被關東軍訓練過。


    左重沒有發表意見,認真的聽著大家的討論,鄔春陽問完後,宋明浩和歸有光也都問了古琦一些問題。


    比如偽滿情報人員的行為作風、應對措施、通信手段,古琦都給予了詳細回答,大家聽完都有所收獲。


    沈東新第一次參會,一直沒有出聲,直到最後才開口說道:“大家的經驗比我多得多,我想問一個問題,日本人為什麽要派他們來。


    方便偽造身份?那他們應該派遣單線聯絡的特務,而不是派遣一整支情報小組,這樣很容易被我們一網打盡,日本人不會這麽傻。”


    此言一出,眾人陷入思考,說的是啊,日本人為什麽要派偽滿的人來這,他們肯定信不過這幫漢奸,更不會把重要任務交給對方。


    那除去身份不易被拆穿,這幫漢奸還有什麽是值得利用的呢,語言和生活習慣都可以訓練模仿,除非是日諜無法提供的某種東西。


    那是什麽呢?


    左重讚賞的看了發小一眼,自己也是意識到這點,隨即才有了些思路,沒想到沈東新這麽快就發現了。


    看來自己拉沈東新進特務處沒有錯,這家夥真有幹情報工作的天賦,他輕敲桌麵,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左重環顧了一下會議室,語氣篤定道:“確實有一樣東西,是日本間諜無法提供的,準確的說是舍不得提供的,那就是他們的生命。”


    生命?


    鄔春陽首先反應過來:“情報說他們近期會有大行動,所以這項任務可能非常危險,基本沒有生還希望。”


    宋明浩也一拍手:“有可能是刺殺,有可能是破壞重要物品,總之那裏戒備一定很森嚴,漢奸是替死鬼!”


    “說得很對。”左重聞言看向所有人:“知道這一點,我們大膽猜測一下,對方那個大行動的目標是什麽。”


    “委員長。”


    “軍委會。”


    “情報機構。”


    既然左重說要大膽一些,眾人都暢所欲言,把自己代入到日本人的身份中,說出了心目中的攻擊目標。


    可說了半天,大家發現目標太多了,想要靠這種方式找到偽滿特務,基本不可能,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還是沈東新最了解左重,他笑著問道:“科長,你是不是已經有想法了,那就說出來,給大家聽一聽嘛。”


    “說了多少次,要發散思維。”


    左重靠到椅背上,歎了口氣搖頭道:“你們都覺得目標多了,日本人難道不會嗎,就沒兩全其美的目標?”


    說完他指著會議室報刊架,上麵正掛著一份中央日報,頭版頭條明明白白的寫著《果黨會議即將召開》。


    (不能寫具體的,大家懂得。)


    所有人臉色鐵青,MD,日本人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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