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陰沉沉的天空壓頂,大朵的烏雲在腦上方徘徊,有種壓抑的氣息在場內揮散不去,眾人隻覺呼吸難控,原本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聲音也因此而變小很多,雖然還是有些小小的議論聲,但明顯比方才要好了些。


    伴隨著眾人壓抑的不安,顧薑闌著一身紫色複式羅裙攜著滿臉麵無表情的鍾離筠從側麵直接飛上了場台,在暗黑色的檀香木案幾前站定,手一揮,一股難隱的威壓傳了出去,原本嘰嘰喳喳的聲音頓時止住,愣愣的望著場台上一臉淡色的顧薑闌。


    此時的顧薑闌梳了一個極為正式的發鬢,白皙的美容上畫了些許淡妝,眉若彎柳,眸若星辰,肌膚白皙,額間有幾根碎發垂落,一身紫色複式羅裙著身,包裹著玲瓏有致的嬌軀,小臉上一片淡漠,整個人看起來威嚴並攏,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與威嚴的氣息,鍾離筠一席淡藍色長袍加身,白玉綰發,劍眉微蹙,冰冷的眸子對著四周一掃,心裏對這些嘰嘰喳喳個不停的人很是不滿,但因為今日是顧薑闌的繼位大會,他並沒有當場發作。


    江毅悄無聲息的混在人群中,隨意尋了個位置坐下,臉色淡淡,眸子緊盯著台上的兩人,即便是心裏有些不舒服,他卻不得不承認,這兩人呆在一塊很是般配。


    他微微抿唇,眸光在四周掃了掃,心裏有些擔憂,闌闌今日的繼位大會定不會那麽平靜,即使那兩人還未到場,他便已經感覺到場中人的暗潮洶湧了,一股子壓抑的氣息聚集在場中,衝擊著人的內心,讓人的心情也跟著有些壓抑,李家毅和伊白尋看樣子對闌闌是不會放手了,他們明明那麽焦急,卻始終潛在暗處按捺著不動,宇文姍今日不可能沒有動作,她恨了顧薑闌那麽多年,甚至一見到她便恨不得弄死她,如今死去十年的人突然回來了,還要繼承顧家的家主之位,怎麽看她都不會任她安然渡過的,這麽多的麻煩等在那裏,他甚至可以遇見今日大會上的躁動會有多激烈。


    顧薑闌淡漠的掃了這些人一眼,看了看門口,李家毅他們還沒有到場,她蹙了蹙眉,卻沒有表露出什麽表情,既然沒來就算了,管他們是來晚了還是來不了,總之她對今日這個日子也沒怎麽重視,不管怎麽折騰,她是顧家家主的這件事已經是鐵板氈氈上的事實了,繼位大會不管辦不辦都對她不會又是你影響,她隻不過是要召告天下她顧薑闌回來了而已,至於其他的,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被她近乎冷漠的眸子掃過,那些人的視線有些不敢直視她,閃閃躲躲的卻不敢在多言說些什麽,雖然這個女人已經消失了十年之久,但她當年幹的那些事在他們心中紮下根的陰影還是若隱若現,還是讓他們莫名的恐懼,當初這個女人那麽小,辦事的手段就那麽幹脆殘忍了,如今十年已過,誰知道她是不是變得更加嗜血了?他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抽筋扒皮。


    就在顧薑闌要宣布大會開始的時候,門外洪亮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李家主到!”


    “郡王爺到!”


    “宇文家主到!”


    兩人一個是世家家主,一個是譽國郡王,一同來已經足夠來令人直驚了,顧薑闌倒是沒想到他們兩竟會連用宇文姍一塊也來了,一點都不會去避嫌,不過仔細想想她又覺得通了,宇文姍與李家其實也不算是什麽水深火熱,之前是因為李家毅跟在她身後,所以才會對宇文家嫉惡如仇,如今李家毅脫離了他,和宇文家走在一起也純屬合作關係,算是正常,而伊白尋在譽國當著好好的郡王,如今顧家繼位大會,他正好充當使者前來祝賀,如今三人一起來倒是沒有什麽好說的,顧薑闌隻是略一思索,便不再給予理會,鍾離筠眸子沉了沉,冷眼瞥了那三人一眼,冷哼一聲,轉頭看向顧薑闌,還是他家阿闌好看!


    大會很快就開始了,顧薑闌這次的大會辦的還是有那麽一絲倉促的,她如今隻想快些完事之後再溜人,自然不會有什麽拖拖拉拉的事來,果然如阿筠所說,李家毅和伊白尋他們已經掀不起什麽大浪了,大會的過程首先是拜會天地,但顧薑闌不想管那麽多,直接扯了幾根燃香,對著天上拂了拂身,算是上了香,然後隨手擦在一個蘋果上,一揚衣擺,一道白光迅速的朝著宇文姍而去。


    許是沒料到顧薑闌會突然發難,宇文姍有些驚愕的看著那道白光,直到快被它打中時才反應過來顧薑闌這是要殺了她,她連忙後退幾步,運了內力護體,都怪她方才想事情太過專注,以至於來不及躲閃這道不輕不重打在身上卻尤其痛的內力,“噗”的吐出一口血,忽的一隊黑衣人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之時擋在了宇文姍身前,宇文姍的看向高台上的紫衣女子,目光憤怒至極,“顧薑闌!你什麽意思!”


    雖說她也準備在顧薑闌的繼承大會上發難,甚至想要再一次弄死她,但她怎麽也沒想到,顧薑闌竟然也會想要她的命!還率先她出手弄傷了她,這叫她怎麽能不生氣!


    “什麽意思?”顧薑闌衝她嘲弄一笑,“宇文家主莫不是瞎了,連殺氣都看不出來?”


    “你!”宇文姍氣結,手撫上胸口,順了順體內速竄不斷的內息,帶著不可抑製的怒氣揚手命令:“給我殺了那個賤人!”


    話落,唰唰唰的幾道黑影不知從哪霍的竄出,明晃晃的亮光被日光照印的有些刺眼,直奔顧薑闌而去。


    顧薑闌眯了眯眼,一把推開鍾離筠,一撂衣袂,朝空中冷喝一聲:“旗錄,給你一次帶罪立功的機會!”


    “是!”欣喜的聲音壓抑的飄出,緊接著人影一晃,人們隻覺一道白光破空劃來,下一秒便直襲宇文姍而去,另外幾道同樣的黑影帶著沉重的破空之氣而來,唰唰唰的擋在顧薑闌身前,須臾間將那些危險阻擋在她之外。


    鍾離筠順從的被推開,站在離顧薑闌不遠不近卻可以保證她隨時安危的位置,眼神沉甸甸的望向宇文姍,猶如在看一個死人,死沉而森然!


    這個女人既然膽敢挑釁他的闌闌,便要有死的覺悟,他不出手是因為想讓闌闌出出氣,不然他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她輾死,宇文家早就不成氣候,如今她這般對待闌闌,也不過是強之弩罷了!


    宇文姍本就受了傷,此時旗錄急於在顧薑闌麵前表現,下手可謂是絲毫不留情,她自然沒有什麽反抗的餘地,見那道劍氣襲來,宇文姍白了臉色,神色間盡是慌亂之色,慌亂間忽的瞥見一道青色身影朝她飛來,她腦中神色一閃,也顧不了那麽多,等她靠近時,伸手一抓便將那人抵在了身前,“噗”的穿透肉體聲,緊接著便是一道壓抑的女悶哼聲,身子晃晃了兩下,“啪”的倒在她的麵前,麵色鐵青,眸子裏是滿滿的不敢置信。


    月蘇瞪大著眼睛盯著宇文姍,神色忽的有些恍惚,胸口的傷口上的血暈染了衣襟,鮮紅的顏色刺痛了她眸子,帶著絲絲譏誚,似是嘲弄她的多此一舉。


    她怎麽也想不到,宇文姍竟會直接拿她來擋劍,即便是常日裏極盡侮辱,即便是素日裏毫不客氣的譏諷惡言相贈,在她的心裏,宇文姍也始終是主子,是月家終是應臣服的主上,即便她是那麽的不成氣候,因妒失心,濫用職權,在她月蘇的眼裏,也是應該以命去護,不為別的,就算隻為月家,隻為父親眼裏的未來,她也應該保證她的性命,可現在,宇文姍的舉動,清楚諷刺著她的愚昧和天真。


    這個女人,根本不值得她以命相護,她,死不足惜!


    顧薑闌淡漠的看著這一切,對旗錄揮了揮手,示意他站一邊侯著,不可否認,宇文姍的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她,月蘇曾經一而在的救過她的命,雖是因了李家毅的緣故,但也讓她幾次有驚無險,怎麽說她都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宇文姍這個行為,該死!


    旗錄點頭讓開,看了看被宇文姍抓去擋了劍氣的月蘇,默默的一揚衣袂,把她卷離宇文姍,以防她再次被她抓去擋劍。


    顧薑瀾嘴角掠了一抹淡笑,看向宇文珊的眼神極其和善,似乎好久不見的老朋友般揮了揮手,笑的很是和善:“宇文家主,今日是本家主的大日子,見血是很不吉利的一件事,你卻故意在本家主這放血,是因為看本家主不大順眼,故意為之麽?”


    “顧薑瀾!你別以為這樣本家主就會認輸!滿嘴胡言!當著所有人的麵說瞎話,你還真以為大家是傻子不成!”宇文珊滿眼恨意,尤其是在看到顧薑瀾那故作和善的姿態時,更是恨得牙癢癢的,她現在之所以狼狽不堪就是拜她所賜,竟還有臉麵說假話!這明顯是拿別人當傻子,存了心要刁難她。“顧薑瀾,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對我宇文家下黑手,你這是目中無人!大家都睜大著眼在看呢,你別以為當了顧家家主便可以無法無天了!”


    顧薑瀾依舊嘴角噙著笑,目光溫和的飄在她身上,說出來的話卻極其不溫和,“無法無天?下黑手嗎?”笑了笑,挑眉道,“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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