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毅被推的一晃,差點晃下去,他險險穩住身形,偏頭瞥向一旁笑的正歡的顧薑闌,眼裏攏了些許笑意,嘴裏說出的話卻飽含怨氣:“你這人呐,嘖嘖,幸好我隻是說著玩的,這要是真有那麽一回事,你豈不要毀屍滅跡了?”


    “還真讓你說對了。”顧薑闌笑笑,雙手枕著後腦斜躺在一旁假山壁上,目光幽幽望向遠方,嘴角溺出一絲笑意,“死過一次之後,再驀然回首,忽然發現,原來天空是這麽的藍淨,太陽是這麽的豔麗,飄雲是這麽的白剔,江毅,你說我活了這麽多年,是不是都白活了。”


    “什麽叫白活了!沒文化就不要隨便用詞好吧。”江毅震震衣擺上若有似無的灰塵,好笑道,“若是你白活了,那我們這些朋友又是從哪冒出來的?你過的再怎麽不如意,不還是有我們在你身邊伴著嗎?”


    “也是啊。”顧薑闌眨眨眼,“要是真的白活了,那你們豈不是不存在了?倒是我多想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江毅毫不客氣的損人。


    顧薑闌翻了翻眼皮:“得了吧你,給點便宜就得寸進尺,李家毅那件事就拜托你了,這幾天還要勞煩你幫我看著阿筠一點,不要讓誰趁著這個當口混進他的世界,我要去一趟顧家,隱幽草沒有我去是拿不回解藥的,這次一去一回,包括我練製解藥大概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對於李家毅,他要是來了副嚴,你能拖就幫我拖著點,勿要讓他知道我去了草研堂,若是他沒來副嚴,那便是在路上和我碰麵了,不過這世道應該沒那麽缺德,總之一切的一切我就拜托你了,雖然鍾離筠那個爛人現在對我很冷漠,但不管怎麽樣,我終歸是不能讓他一直這麽下去。”


    “你去顧家一來一回不過是練製幾粒解藥,何須半個多月?”江毅不讚同的蹙眉看她,“況且鍾離筠那麽活蹦亂跳的一人,沒什麽需要我照看的,你一個人去顧家,雖說你是顧家家主已經是鐵板氈氈上的事了,但不管怎麽說,這中間終歸是隔了個十年的,你再怎麽淡然看待當初那件事,也不可能不受到傷害的。”


    顧薑闌搖了搖頭,聲音極輕卻透著堅定:“顧家那件事,我一個人去比較好,再怎麽前路荊棘,總歸是要闖的,誠如你所說,這中間終歸是隔了個十年之久,我不回顧家,長老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顧家經過宇文姍的這些年的打壓,若不是阿筠適時的伸手一助,此刻怕早就不複存在了,阿筠已然盡力,顧家卻不複當年威信,我這次回去便是接掌家主之位,順便給宇文家送去一份大禮,至於阿筠麽,倒不是怕他出什麽事,你知道的,他現在情況有所不同,中了隱幽草,便如同喝了忘川河的水,前塵往事皆為煙灰,他不會記得我,也不會因為我就有所顧忌,你看著他點,別讓李家毅伊白尋或是宇文姍幾人接近他,他現在忘的是我,你江毅還是他心中的好朋友,有些事阻止起來也方便些。”


    “那你怎麽辦?”江毅還是有些不放心,“鍾離筠固然不能受到蠱惑,那你的安危呢?你現在勢單力薄,顧家那些長老肯定要對你進行一些考驗才能確定你的身份,到時候無人守在你身旁,萬一徒生變故又該如何?闌闌,誠如你所說,死過一次之後獲得新生,那便應該惜命,人生在世,真正重要的也就是身上這條命,命在一切都好說,命不在一切都是扯蛋,這些道理你應該明白的,或者顧家我們可以晚些時候再去,你先潛入顧家草研堂,拿些藥材便出來,或是你告訴我需要哪些草藥,我去山上幫你采來便是,何須如此費神費力?”


    “江毅,你應該知道顧家如今的情勢,狀況如何糟糕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宇文家並不會因為沒有宇文姍就失去主心骨,那些活了大半輩子的長老們也不是吃素的,顧家如今就是一架噴了腐蝕劑的殘骸,若有誰看不順眼,推推便會倒塌,這個時候父……顧家主不會有什麽閑暇時間來管我的事,他隻是需要一個繼承人,在顧家還未倒塌之前接住這個燙手山芋,這個人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我,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丟棄它?”顧薑闌歎道,“你不應該就著我的情緒去看這件事,江毅,顧家孰輕孰重,絕對不可能落到宇文姍的手裏,即便是李家毅也不行,他現在的想法和我不在一塊,我不想跟他把關係鬧僵,宇文姍和我是死對頭,顧家落在她的手上,不死也會拖幾層皮,到時候我再要拿回來,便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有那個力挽狂瀾的能力,你應該知道。”


    江毅噤了聲,他眸光轉換了好幾回,歎息一聲,終是點了點頭:“罷了,從小到大,你做的決定從不會輕易改變,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再說什麽也是無望。”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塊黑金色的玉牌,隨意扔給顧薑闌,“這個你收好罷,若是有什麽危險無能為力時,隻要摔碎它便可。”


    顧薑闌伸手接過,瞧了一眼,驀的直起身來,蹙眉看他,“這玉骨令是你江家的護身符,給我做甚?”


    江毅滿臉不在乎的揮了揮手:“得了吧,什麽護身符,江家有本王坐鎮,何須什麽玉骨令?你可別小看我!”


    顧薑闌還是蹙眉:“江毅,玉骨令是你們江家傳了百年都未曾出令的底牌,每代王爺隻能召令一次,”玉骨碎,風林震“這句話可不是說著玩的,即便我有什麽危險,我也可以自救,這玉骨令是你們江家的,用在我身上,不太值。”


    “給你你收下便是,什麽時候也變的這麽唧唧歪歪了?”江毅瞪她一眼,“倘若你不肯收,那也無妨,讓我陪著你去便可,不然免談。”


    “你!真是……”顧薑闌氣結,“我說你這人還真是十年如一日,一點兒都沒的變,這麽多年過去了,脾性還是這麽臭屁,真是一點兒都不可愛。”


    “我倒是覺著這脾性不錯,為何要變?”江毅不以為然道,“你可別小看這十年啊,這段時間你是蔣慕顏,對鳶花穀的事充耳不聞,現在進去純屬莽撞,宇文姍和李家毅的勢力如何你也不清楚,隻身一人前去,出不出的來還是個問題,何況你還有拿回顧家的大權,接任大會上我們都必須到場,那個倒沒有什麽危險性,進草研堂之後全是你的勢力,也不用太擔心,但這些之外呢?闌闌,不要對自己太自信,謹慎些對你沒壞處,也許你用不到玉骨令,總而言之,用了便用了,沒用的話,大不了接任大會時你還給我便是。”


    顧薑闌默了默,不禁長歎一聲:“江毅,你對我這麽好,我會不自在的。”


    “不用不自在,咱們什麽關係?那些俗氣的東西就不要往我倆身上套了,如果你真的感激涕零……”江毅笑了笑,“那便好好活著吧。”


    沉默良久,顧薑闌轉身抱住他,聲音悶悶的從他肩窩裏傳出:“江毅,有在我身邊,真好。”


    江毅似乎僵了僵,隨即一隻手回抱她,另一隻手順勢摸了摸她的頭,溫笑道:“知道就好,以後做什麽傻事之前要先想想我的好,不管發生什麽事,不管他們怎麽變,我都會一直在,你轉身便能看見。”


    顧薑闌吸了吸鼻子,沒說話,抱著他的手卻緊了緊。


    不遠處驀的響起一道破碎聲,顧薑闌疑惑的抽身轉頭看去,一抹玄青色衣擺在右邊假山旁一閃而過,地上是一結不小心拍碎的假山石塊。


    江毅也探身來看,捕捉到那抹玄青色衣擺,偏頭對顧薑闌笑了笑,臉上的表情盡是揶揄:“看來是被誤會了,不去解釋解釋?”


    顧薑闌把目光從地上的碎石上收回,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管他呢,愛怎麽誤會便怎麽誤會了,我們本來就是抱在一起,也沒什麽好解釋的,有一種誤會叫做越描越黑,你懂的。”


    江毅挑眉笑:“嘖嘖,攤上你這麽一個女人,鍾離筠真可憐。”


    “嗯。”顧薑闌不置可否,“他的確很可憐,還摻帶著點可悲。”手撐著一旁站起來,拍了怕手道:“看時辰還算早,咱們去菊歡樓吃頓好的,嗯,就上次點的那什麽魚的,我忘了名字,好像是他那的招牌菜吧,反正不要錢,不吃白不吃,走!今日姐做樁,你喜歡吃什麽盡管說,盡好的挑,就當給姐潛個行。”


    “走吧,聽你的,鍾離筠曾說過菊歡樓也算你的一半,吃點喝點也無妨,鍾離筠便是忘了你,也不至於這般吝嗇。”似乎想起了什麽,江毅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丫頭,本王虛長你五歲,實長你四年,這年齡差距實實的擺在那兒,你竟好意思當本王姐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毒不嫡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梔子飄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梔子飄飄並收藏無毒不嫡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