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畢,八大高手相扶出陣。


    為尋林阡而奮不顧身的徐轅四人,與他一同深陷未知領域久矣,直到禍亂被徹底遏製,方知山外已又過一日。


    不過他們並未第一時間回歸戰場。僻靜處那座不起眼的小茅屋中,開門迎接他們並將他們堵在這裏的原是……


    茵子?


    小醫仙儼然早知段亦心和獨孤清絕的先後入局,興高采烈上來同他倆最先招呼,卻在看見林阡不省人事之後,臉色大變,回頭疾呼:“楊姐姐,快來!壞叔叔他……”


    “真是她……”柳聞因一驚,霎時驗證了心中猜測。距林阡入陣已有三日,首日就發生的“楊妙真失蹤”,原來不是夔王府的陰謀策劃?而是她楊妙真的故意為之?!環顧四麵,這場景不像軟禁也不像禁錮,倒像是奇謀險兵運帷幄!


    楊妙真明顯是自己躲起來的!丘處機走後尚處於病情恢複期的她,悄悄躲起來、連楊鞍都隱瞞的根本原因,和這一刻她毫不猶豫衝出隱蔽處的理由一樣:“師父他怎樣了?!”


    一群大老爺們看林阡半死不活正待給他療傷,薛煥都已經開始動手了忽然意識到什麽,呆呆轉臉望望段亦心又望望茵子,再望望楊妙真還望望柳聞因,半晌,問出一句自己都覺得憨傻的話:“你們?誰來……”


    眾臉尷尬。


    “妙真……原在這裏?誰將你擄來?快告訴師父!!”打破沉默的隻能是那個半昏半醒的林阡。不過他稀裏糊塗,看不出妙真絕非病弱。


    “師父,廿六你一入陣,外麵就開始變天了。”妙真噙淚告訴林阡,她在形勢發生量變的時候就已醞釀起“要帶著最重要的茵子先隱匿”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聞因想起廿六那天他們剛打完劍靈的時候,飄雲與徐轅、桓端等人的猜測——“你預感到,李全將要被楊二當家釋放?”


    妙真點了點頭:“發生在廿七。”徐轅一驚。廿七那日,陣法因林阡打敗戰狼而內外溝通,李君前立即帶飄雲星衍與徐轅作別。後來搜救林阡的一日一夜裏,李君前都透過海上升明月與徐轅保持聯絡,除了給徐轅指引道路之外,確實也向他提及了這份已是過去式的情報……事實上,廿六妙真失蹤之後,徐轅、飄雲、君前等人就一致認為,“楊鞍因妹大亂、失去判斷能力”的事即使發生了也不教人吃驚。


    教人吃驚的在這裏:楊妙真原來不止是影響形勢、更是引導潮流的那一個……?!


    牐


    “你可知道,你這一躲,會使楊二當家更偏向於李全?”聞因怒意明顯,楊妙真,你顛倒了因果關係!你口口聲聲你在量變時發現不妥而銷聲匿跡,然而你可知正是你的失蹤促成質變、便宜李全?!


    “不躲起來,我就是病倒、喪命,對哥哥來說是一樣的。”妙真的冷靜,與聞因反差鮮明。


    聞因一怔,是啊,夔王府處心積慮要楊鞍心亂,所以必會不擇手段朝妙真下手,妙真的藏匿既是為了自衛,也是為了還擊……緩得一緩,平心靜氣,柔聲道歉:“妙真,你說得對,是我偏激了。到底出了什麽事?”對於變亂,你是怎麽預感和判斷的?


    “許是師父提醒再三,又或是我久病成醫。被我發現,有人膽敢在我飲食裏下毒。聯想到唐小江成棄子、邵鴻淵被啟用,我猜測夔王府賊心不死,想要趁這次金宋主帥皆不在場,用升級的生死符把已經歸順我軍的天火島降卒硬生生盤回去。”楊妙真所說的量變,是與生死符相關的暗流洶湧;質變倒確實是李全借機恢複自由身,常人卻不可能一眼看出兩者之間的聯係。


    “對妙真下毒的正是一名降卒。弄玉姐姐一查楊姐姐身上的血,便說‘我們又不能高枕無憂了’。”茵子為什麽甘為妙真所用?正是因為楊妙真道出疑慮後、茵子親眼目睹和證實了歹人的下毒。


    “裝不知情。”“倒要看看誰陰誰。”楊妙真和胡弄玉一拍即合。楊妙真立即選擇以失蹤自救,否則會有前仆後繼的下毒或暗殺,而當時盟軍主帥盡皆離去哪個高手會騰出手保護她?後續幾日,胡弄玉一直在表麵引敵,茵子則躲在這隱蔽處,一邊給楊妙真解毒,一邊緊鑼密鼓地與那生死符負勢競上。


    牐


    “生死符?夔王府是想從什麽地方跌,就從什麽地方站麽。”徐轅恍然。


    追溯第一次馬耆山會戰,楊宋賢遭叛徒出賣而重傷,林阡和楊鞍為此幾乎決裂,夔王和仙卿高興至極、混進紅襖寨想看好戲,結果差點陪了李全的葬……究其根本,正是胡弄玉出其不意製造出生死符解藥,網羅了一大批天火島人轉為汙點證人直接指認李全和夔王勾結……


    從那時起,夔王府的大方向方針政策便是:“林阡楊鞍暫時不會分道揚鑣;我等減小目標,先混淆視聽,製造假象,把李全放出楊鞍的心鎖為上。其餘再慢慢來。”九月下旬開始,仙卿選定江星衍這張盾牌,借小曹王之手對他在金營諸多排擠,同時為楊鞍備妥了“勝南被麾下百裏飄雲之流欺瞞”的劇本。與江星衍配戲的還有現成的靈犀。出身是罪,何況靈犀再如何心狠,天火島島民們都有不少對她割舍不下。


    盡管飄雲憑行動扳回一局,使楊鞍始終站在了林阡這一邊、對紅襖寨強調“盟軍永遠是自己人”;即便江星衍此番回歸後選擇蟄伏,一出陣就學習段亦心低調藏到幕後、杜絕了一切節外生枝的可能……可楊鞍還是循序漸進地產生了對“囚禁李全”的疑惑和不舍:“李全早就被關,現在卻愈發亂,是否說明,李全有可能清白,我至少要給他一次機會?”


    然而,想要策劃楊鞍放李全出籠,光靠林阡缺席和幾張盾牌還遠遠不夠,必須切中肯綮,造出生死符升級版,釜底抽薪——“脅迫那些怕死的天火島人改口供”,才是對楊鞍心念的臨門一腳。可以說,邵鴻淵這次也是鉚足了勁向範殿臣和夔王表現,對毒壇瓶頸的突破速度遠遠高過了宋軍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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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牐


    “那又如何。”林阡強撐著身體聽到這裏,看眾人表情凝重,反而笑慰。


    你以為林阡入陣前沒算計過風險嗎?他有那麽大一個軍師團,哪一戰不是謀定後動?


    “妙真,聞因,你倆無需害怕。我說過,鞍哥就算先被形勢動搖、又被奸人欺騙、把李全給放出牢獄,也不會對大局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他會充分限製李全的軍權。因為,鞍哥對我的擔心,更多是出於愛護,而不是為了懷疑。”林阡還沒等到妙真回答“我不怕”,就又暈了過去。


    “都別杵著,先來生火,造飯。”軒轅九燁從外麵來,薛煥解濤本來也不宜聽,非禮就更勿視。


    “說得對,光吃幹糧不好,飽腹再回戰場。”徐轅愣了一愣,趕快跟了上去。牐


    剩聞因和妙真一起給林阡包紮傷口,這樣的“獨處”要多別扭有多別扭,聞因本想隨段亦心一起離開,可又怕妙真還是亦敵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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