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之所以選擇從仆散安貞動起,一則他如陳旭所說自身破綻最多,二則,花帽軍作為上一戰金軍危難時刻的救世主,此番如果第一個倒下必會對金軍造成最大創傷。


    兵貴神速,幾乎在林陌和戰狼聞訊之前,盟軍就已以薪草、膏油、帷幕守株待兔,送給了冒進的仆散安貞一場火燒馬耆。雪停後空氣本就幹燥,風一吹火星子蔓延老遠,數裏內渾似夕陽垂地。


    眼見著仆散安貞危若累卵,紇石烈桓端豈能見死不救,來不及等林陌和戰狼指示,自作主張開啟了最近的一處迷宮陣。由於操縱過泰安的風裏流沙大陣幾次,桓端滿心以為自己能控製莒縣的核心九大劍塚。然而不知是經驗不足還是操之過急,好不容易打過林阡救出安貞,卻無論如何都收不回那些被放出陣法的劍靈……化險為夷卻橫生枝節!


    “什麽!我以為是一群古劍在錯亂,沒想到真有劍靈這東西的存在?”收拾殘局,林阡遠望山頭那些像有人形的黑氣,飄蕩如幽靈,變幻似妖魅,依附於劍柄,不由得瞠目結舌。


    “但看著這些東西並不通人性,它們見血就撲,見骨就吞。”徐轅緊跟在林阡身側,時刻提馮虛刀相護,是怕林阡被它們給汙染了。


    “也便是說,和淵聲一樣,對宋對金,都是禍害……前段時間流傳,這其中是女真建國以來所有驍將的佩劍……”林阡走在敗軍留下的兵器堆裏,一邊撿挑一邊回看軍師團,“幾十年前大金國的武者,軍師們知道哪些人?”


    “金兀術?”“完顏婁室……”“完顏阿骨打!”隔不遠,楊葉、王敏和陳旭先後報出幾個人名來。


    “仔仔細細地算,那不是汝楫說的爺爺輩……”林阡雖然報不出姓名,但知道他們大部分都是跟隨完顏阿骨打滅遼欺宋之絕頂高手;完顏阿骨打的孫子生了曹王,曹王生了吟兒,那麽,“那是爺爺的爺爺輩的了……”


    各位軍師都一愕,忍俊不禁。


    正說著,士兵通傳,仆散安貞、紇石烈桓端求見。


    “咦,剛敗走,就回來了?”張汝楫還不懂何故,軍師們的心卻都雪般亮——契合主公剛才的問話。


    林阡果然早有預料:“且移去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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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年曹王構築這樣狠辣的陣法,是為了對付淵聲之用。然而,他寧可出動當時的金軍一線,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在泰安圍捕,也不曾動用莒縣劍塚來加持戰力,可想而知,這陣法是多難控製,一失控則覆滅天下……可我卻忘乎所以,如今鑄成大錯? 唯有靠絕頂高手,能將之打壓、收斂……”桓端一入軍帳就對林阡開門見山。


    一如所料,這兩個花帽軍主將? 原是來求林阡、徐轅等人? 幫他們把劍靈收回去的!


    “沒聽錯吧……”張汝楫一愣,劉二祖也是神色一凝? 楊鞍更加臉色一變:“異想天開?”


    “昔年打淵聲,現在打盟王? 汝等還要吃現成的多久?”王敏對這個陣法已經到達了因愛生恨的地步? 張口就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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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盟王? 誤擾劍靈? 桓端懺悔之至,但若再放任一日、兩日? 難保這陣法不膨脹、爆毀。劍靈未得主人一絲善念? 基本都是由戾氣占據,若然失控必定禍亂民間,屆時生靈塗炭,兩軍交戰即使分出了勝負又有何意義?”桓端不是第一次做出這種事,隻不過上次他尋求合作的對象是李君前。


    仆散安貞則不懂看人臉色? 一聽到紅襖寨集體排斥就直接下跪:“是我仆散安貞的錯,立功心切,引發此劫——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求盟王出刀!”


    “好啊……”張汝楫正待上來砍他,林阡給攔在中間:“不斬來使。”頓了頓,“引發此劫的是我。”回過頭來看仆散安貞:“暫時休兵也可,不過,去打劍靈前,金軍要先答應我一個願望。”


    他對仆散安貞也相當喜愛,為無辜方才屈膝,縱然低身卻抬頭,真正是一身傲骨。


    “好!”仆散安貞感激不盡,“隻要不違背大義,安貞替金軍做主:都行!”


    “鞍哥,這幾日,武功高手都要抽走,後方的安妥還需您來保證。”林阡轉身看向楊鞍。


    “哎,也罷,如果真有他們說的那麽危害,當然是要和金軍高手先合力去打的,隴右、環慶、河東也有過?可我就是怕他們使詐……”楊鞍說,前路未知,宋軍要去多少,金軍要去多少?多了怕金軍在裏麵圍毆林阡,少了怕金軍在外麵圍剿紅襖。


    “他們使詐也是搬石砸腳——盟軍即便出了一批高手去,還有一大片精兵強將留,幫著鞍哥,師出有名。”林阡笑,毫無畏懼。


    “好,勝南,咱們支持你。”劉二祖站起身,拍拍楊鞍的肩。


    “勝南,注意安全。”楊鞍點了點頭,不再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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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李幫主、孟姑娘、聞因都隨你同去,致誠、飄雲、袁若、義斌可在外。”離開軍帳,徐轅與林阡邊行邊說。


    “獨孤更好,來不及了。”林阡歎遠水難救近火,“先去見戰狼商議布局。他們的戰力沒幾個,全放進去也隻湊數。”


    “決定好了?也可能是個陰謀。畢竟這麽多次爾虞我詐了。”徐轅忽然伸手攔住他,“你的刀也還沒回來。”


    “是真是假,一試便知。天驕,哪怕是假,就當練兵。”林阡坦然,“多半是真。我們與曹王府,山河中廝殺,江湖裏合作,真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們的直覺一樣。”徐轅一笑,同去同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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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雲變幻、支離破碎的劍塚一側,戰狼、薛煥、封寒、高風雷等候多時,另有解濤、完顏瞻、移剌蒲阿、郭仲元……除了戰狼和薛煥之外,全部都是湊數。


    “江湖人不打誑語,說休兵就是休兵,大金的高手全在這裏。”桓端算得上此行金宋的橋梁。


    “哈哈,我也瞧不上夔王府那些偷刀賊。”林阡很直白,大金高手可不全;某些金軍卻心虛,還以為他在挑撥離間。


    移剌蒲阿是一群人裏最湊數,因為他上一戰落空後風寒加重病得不輕,在等林阡來的過程中站著站著就睡了一覺,昏沉時看到這英挺眉目忽而囈語了一句:“駙馬,您來了……”一驚而醒,滿臉通紅。


    “林阡,幾日不見,你瘦不少哇,宋軍的破事太多?”封寒上前給蒲阿化解尷尬,其實不想看到林阡,他來了顯得自己無能。


    “封大人倒是胖了。”林阡微笑,也不惱。


    “小心,盟王……”仆散安貞提醒林阡注意腳下,別被絆馬索給絆倒了,雖然這東西本來也是設置了要對付他,可劍靈的插曲一下就阻斷了戰事的本來走向。


    “我說的願望還作不作數?”林阡看向仆散安貞,準備獅子大開口。


    “自然,盟王,您可是攻打這劍靈的主帥……”仆散安貞實話實說。這實話,封寒也很不喜歡!


    “別叫盟王,太生分了——叫聲主公我聽聽。”林阡本來就對他們這些人愛而不得,剛剛看到移剌蒲阿認錯自己、又見仆散安貞擔心自己,心念一動,果斷乘人之危、施恩圖報。


    要他們叫自己主公,這就是他開的條件。


    冷場半晌,薛煥尚且帶著“你又調皮了”的理解笑意,封寒可受不了了,大怒:“林阡你手太長了!”


    “封大人長這麽胖,是食言而肥的麽。”林阡笑起來。


    “你……”封寒一句話都接不上,忙不迭看向徐轅,喂,天驕,你管管你家主公啊!


    “叫不叫?”徐轅居然……跟著林阡欺壓高手堂!?


    長久以來,多方一起算計林阡,卻還被宋盟贏到這份上,曹王府這些武將其實最不甘心,可現在還能有什麽辦法?緩得一緩,為了不教戰友們被金帝知曉秋後算賬,一大群人爭先恐後異口同聲喊林阡“主公!”,那場麵可真是壯觀至極。


    因為太突然、沒約好,誰也想不到其他人也會叫,年輕一輩除了桓端之外幾乎全開口,封寒的臉都差點被氣綠:老子不去了!


    “楊鞍不在,就歡脫了。不怕我出去到處說?”戰狼冷笑,看林阡還沒去就占盡便宜,小人嘴臉實在惡心。


    “認為對得起曹王,段大人隻管說。”徐轅回看他一眼,料定他不敢說。


    “將我們這些殘殺你同胞的也認作麾下,你對得起你手下矢誌跟隨的這些人嗎?”封寒在林阡麵前隻能打嘴炮,這句話也是杜絕林阡代鳳簫吟來吞並曹王府的。


    “我手下自相殘殺的破事還少嗎?”林阡這句以牙還牙,直接塞得封寒無地自容。


    有這斷人口舌的口舌開路,李君前、孟流年、柳聞因都用不著有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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